王攤主走後,葉希將剩下的麵吃完。


    她不知道營救計劃何時執行,就一直守著柳先生。


    不過他回到店裏後就一直在忙碌,滿臉笑容地招呼客人。


    巷子這邊一微醺的客人打算來吃麵條,看見一個肮髒的小乞兒坐在桌前,吐了一口唾沫,說了聲晦氣,搖搖晃晃地走了。


    葉希聽見聲響切換視角回來,見到的隻有一個搖搖晃晃的背影。


    她輕哼一聲,繼續切換視角,守著柳先生。


    直到王攤主回來了,柳先生都沒有閑下來。


    看來,同誌們謹慎得很,目前還在保持靜默。


    等製定了營救計劃,定會通知下去,到時候就知道了。


    葉希隻得先召回探測器,將視角切換回來。


    “小子,謝謝你了,叔叔請你吃麵條。”王攤主似乎沒了之前的焦急,整個人的氣質沉穩了不少。


    葉希連忙搖頭拒絕:“我還不餓。”


    她剛吃完半碗麵條,肚子還鼓鼓的,跟氣球似的。


    再吃,就撐死了。


    見對方的話不似作假,王攤主隻得點頭:“那行吧。”


    與麵攤老板告別,葉希走在巷子裏。


    吃飽喝足之後,就該想想今天晚上該如何度過了。


    還有這身衣服根本就不禦寒,現在都這麽冷,晚上溫度隻會更低。


    衣服……


    突然,葉希腦中閃過一個法子。


    不過這需要用到空間裏的銀子。


    她不確定在這裏還能不能當貨幣使用。


    畢竟銀兩剛被廢除掉,改用銀元。


    而且這裏是法租界,流通的貨幣是法幣。


    更不知道這個時代,一件棉衣價格多少,貴不貴?


    不過既然有了辦法,先行動再說。


    葉希挑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從空間裏拿出筆記本和筆,把從鬼子那裏拍攝下來的計劃全部抄下來。


    然後從筆記本中撕下,折疊起來。


    又去百貨店買了一個陶瓷大碗。


    所有準備就緒後,她直接按著記憶中的路去了百匯中心街的裁縫鋪。


    再次踏入這個地方,葉希心下忍不住感歎物是人非。


    負責傳遞消息的她還在這裏,做甩手掌櫃的大胡子倒進去了。


    葉希在自個腦中彩排了下等會兒的戲碼,深吸一口氣,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變得瑟縮起來。


    她抱著比臉還大的陶瓷大碗,小心翼翼地扒在裁縫鋪門口,怯生生的往裏麵瞧。


    剛給客人測完尺寸的柳先生餘光瞥見了,立即轉過身來。


    疑惑地看過來。


    葉希朝他招招手。


    柳先生立即抬步走到門口,語氣溫和道:“孩子,你可是找我有事?”


    葉希將手中的陶瓷碗亮出來,遞給柳先生:“叔叔,碗還你。”


    柳先生眼中閃過不解,慢慢的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變得恍然。


    終於記起來眼前這小孩是一周前,蹲在他店門口瑟瑟發抖的那位。


    當時他見著可憐,也知道這樣流浪的小孩很多,但還是沒忍住端了一碗湯麵。


    柳先生並沒有接過陶瓷碗,隻是笑道:“叔叔不是說送你了嗎?”


    “我現在有在賣報掙錢。”


    葉希很固執地看著柳先生:“我說過我會把碗還給您的,那個被搶了,這是我新買的。”


    “希望您不要嫌棄。”


    她直接將碗塞入柳先生的手中。


    然後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小乞丐注意自己,便將那一兩白銀捏在手中,偷偷給柳先生瞧,小聲道:“這個您這裏收嗎?”


    柳先生愣了下,回過神來:“收。”


    他將人領著進店裏,把碗放在櫃台上,轉過身來反問,“可是要做棉衣?”


    “嗯。”


    “跟我過來,給你量尺寸。”柳先生抬步往裏側走。


    想到自己渾身熏人的酸臭味,葉希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柳先生並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很有耐心地給她量尺寸,心裏壓力也沒那麽大了。


    鋪子裏最後一位客人去櫃台交了訂金,走出了店鋪門,葉希才將折好的鬼子的計劃書快速塞進柳先生的袖子裏。


    她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小聲道:“叔叔,這是“獨雀”讓我務必交給您的,做衣服的銀子是他給的報酬。”


    柳先生心神震蕩,但臉上卻露出疑惑地表情。


    那人怎麽會以這樣粗暴的方式傳遞信息?


    難道是有人懷疑自己的身份?


    利用小孩來試探?


    亦或者說,此情報很重要,線人來不及走聯絡線。


    才會通過小乞丐的手送到他手中。


    因為拿不定主意,他裝作一臉茫然的模樣,不解地從袖子裏拿出計劃書,打開隻看了一秒,眼神驟變,趕緊折好收進衣袖裏。


    他朝小學徒遞過去一個眼神,小學徒很有眼力見地走到店門口,透過門窗紙往外衣瞧。


    因為大白天關門很奇怪,所以他並沒有關。


    柳先生將人帶到換衣間,將計劃書大致瞟了一遍,神情嚴肅道:“孩子,你還記得讓你送信的那個人什麽模樣嗎?”


    葉希回想了下麵攤子老板的年紀,大概三十出頭,那他弟弟肯定比他年輕。


    嗯……也不一定,萬一是雙胞胎呢!


    還是不能亂說。


    葉希囫圇道:“是個年輕男人,帶著帽子,具體長相看不全。”


    三十歲左右應該不算老吧?


    柳先生捏緊了手裏的計劃書。


    這份計劃很詳細,處處考慮周到,和線人之前傳回來的鬼子兵力布防情報都一模一樣。


    而且這紙這麽雪白細膩,製作工藝很高,除了鬼子,能用得上這種檔次的紙的人不多。


    柳先生其實心裏對這份抓捕計劃已經信了八成,詢問不過是想確定線人是否安全罷了。


    他囑咐道:“這件事不要同其他人提起,知道嗎?”


    葉希舉手保證:“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年紀不小了。”


    想了想,又嗚咽著補充道,“我父母……就是死在小鬼子的轟炸機下。”


    葉希想到她那個世界的這段悲慘的曆史,有感而發,淚珠從眼眶裏滑落。


    因為袖子太髒,她都不敢擦,怕得眼疾。


    隻得用相比較而言不怎麽髒的手抹臉,殊不知成了花貓。


    葉希原本隻是想用這句話加深自己的可信度。


    她不知道的是,意外中道出了真相。


    柳先生聞言,心下很是難受,揉了揉她打結的頭發。


    該死的鬼子,早晚有一天要將他們趕出去。


    良久,他才開口關心道:“吃飯了沒有?”


    “吃了。”葉希點點頭。


    還是在您好兄弟王老弟那裏吃的哨子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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