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小。


    魏遲淵回頭看到這一幕,心中微微動容,麵上卻無波無瀾,腳步穩穩地踏上台階。


    陽光下,三道身影。


    魏遲淵牽著陸戈,陸戈牽著老婆婆。


    三個人,一步步走在掃過雪的台階上。


    藏書閣的門打開。


    魏老封君的手,還不願意放開孩子。


    魏遲淵無奈地看眼祖母,卻不催促。


    陸戈也轉頭看向婆婆:他要選書了?


    魏老封君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孩子的手:“去吧,挑自己喜歡的……”


    “謝謝婆婆,晚輩一定珍惜機會,認真拜讀。”


    “好,好……”


    魏遲淵帶著孩子走入一排排高聳的書架中。


    魏老封君的視線一直落在孩子身上,怎麽挪都挪不開。


    陸戈鬆開夫子的手,眼裏閃爍著對一切書籍的好奇與純真。


    他奔走在一排一排的書架邊,書架上還放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材質的書籍。


    有竹子雕刻的‘條卷’,還有骨頭削的如薄片一樣的書,那邊的石刻……為什麽也放在這裏……


    魏遲淵突然站在他身後,陪著他一起蹲下身:“你摸一下?”


    陸戈回頭:“可以嗎?”


    魏遲淵肯定地點頭:“這裏的每一本‘書’你都可以摸,先摸摸看。”感受一下它們的不同,同樣也是文字的時光變遷。


    陸戈的手摸向石頭……


    魏遲淵才起身,繼續給孩子找書。


    陸戈的手,觸摸過所有他感興趣的材質……


    魏老封君就這樣看著,孩子的每一個動作、表情都顯得那麽生機勃勃,如同初升朝陽下最嬌嫩的花朵。


    家裏有個孩子就是不一樣,看什麽都充滿了希望。


    當然了,子厚的孩子又尤其不一樣。


    他們魏家……而不是魏府,是魏家,需要一個子厚的孩子,穩定兄弟姐妹間的感情。


    魏老封君怎麽看陸戈,怎麽喜歡,越看越喜歡,陸戈……


    名字也好聽。


    魏老封君坐在角落的休息椅上,手一下一下捶著自己這些年不太中用的腿,看向不遠處兩人的目光中都是笑意。


    巨大的書架間。


    魏遲淵找了一套書翻給陸戈看。


    陸戈看了一眼開頭,了然的簡述出了書裏的大致內容。


    魏遲淵又給他拿套新的。


    這套,陸戈大概看過一半。


    魏遲淵拉來攀爬凳。


    父子二人在藏書閣間攀爬挪動,兩顆腦袋不時湊在一起交流什麽,旁邊被選出來的書也越壘越多。


    魏老封君看著他們,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那份幾乎要溢出的心情深深壓下,隻讓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慈愛。


    隻是,不承認?


    可,又不是完全不承認?


    魏老封君不管孫子怎麽說,她隻用眼睛看。


    自然看到了子厚隱在其下、默認的東西。


    這孩子是上天賜予魏家的福祉,是安魏定邦的基石。


    魏老封君就坐在這裏,靜靜地看著,心中既有按捺不住的喜悅,又按捺不住疑惑。


    也有對未知未來的美好憧憬。那份複雜而又細膩的情感,在她心中交織成一幅溫馨而又略帶幾分忐忑的畫卷。


    魏老姑姑更為疑惑。


    陸家?


    哪個陸家?


    這些年她隨侍老封君,已經不怎麽出來行走,很多人和事已經不清楚了。


    小公子莫不是記在別人家養育?似乎……不太可能。


    魏遲淵回頭,看眼未走的祖母,隨著祖母的目光,同樣看眼陸戈,見之,目光同祖母一樣溫柔。


    祖母也感覺到了吧……


    他的孩子……


    隻是,見過就罷了……


    魏遲淵的手不自覺地放在陸戈頭上揉了揉。


    陸戈抬頭,在雪後初晴的陽光裏,換好的衣衫上,金線打底,柔軟舒適,梳著新梳的發髻,笑意盈盈地看著夫子。


    他要魚骨做的那本書。


    好。


    魏老夫人聽說藏書閣的門開了,一開始沒有在意。


    不過聽說,子厚親自帶那個孩子在裏麵,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下麵的人說魏老封君也在,而且也沒有出來,問老夫人要不要也去看看時。


    魏老夫人才有些疑惑,且疑惑一點點擴大。


    無論是魏家哪裏的藏書閣,都是魏家重地。


    如今子厚親自帶著人進來不算,老封君也跟著去了,總不能是老封君陪著待客,何種客有這樣的待遇?


    就是子厚的親傳弟子、傾囊相授的那種也不行。


    魏老夫人想到什麽,又覺得不太可能:就算子厚沒有子嗣,也不能有過繼子嗣的想法。


    而且就是過繼,也絕不可能是半路隨便認的小弟子。


    魏老封君就是老糊塗了都不會讓子厚這麽做,更何況老封君又不糊塗。


    所以,到底怎麽回事?


    魏老夫人起身,讓人伺候她穿衣,她親自去看看,別真是要認什麽養子才好。


    時錦匆匆過來,看到姨母要出去,下意識要伺候在側。


    魏老夫人不等她開口直接道:“繡品都在房裏,你先自己繡著,我去去就來。”


    時錦聞言,不得不止住腳步,直到姨母離開,才開口詢問:“姨母做什麽去了?”


    旁邊站立的人沒有任何人開口,都恭敬地低著頭,像個木頭樁子一樣。


    時錦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手帕,心裏頓時有些惱怒,說句‘不知道’會啞巴嗎!


    以前,她們可不敢如此輕慢自己!


    ……


    魏老夫人走進來的瞬間,便看到書架間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她沒有急於與門口的婆母問禮,而是身體倒退,想看一眼那個孩子,先判定一下怎麽回事,再向婆母問禮。


    婆母不是在這些小事上計較的人。


    魏老夫人往後退兩步,身體隨意後傾,掃一眼……


    魏遲淵、陸戈察覺到視線,同時轉過頭來時。


    魏老夫人心頭一顫,兩張極為熟悉的麵容讓她心裏驟然一驚,幾乎下意識的拋棄他們,急步走向婆母,激動地拉住婆母的手。


    魏老封君怎會不懂兒媳婦激動什麽,不等兒媳婦開口問,直接反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問出口。


    魏老夫人不明所以,婆母為什麽壓她?


    剛剛……那麽大的孩子,婆母看見了嗎?子厚他怎麽敢的?


    魏老夫人一方麵喜歡長子的孩子,一方麵不滿子厚一個人在外竟然做出這麽大的事不知道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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