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遲淵同樣想到了邊外。


    林之念有一座‘歸四樓’,東家就是林老夫人和林家老爺子,沒有改名沒有換姓,酒樓開遍多個地方。


    按說如果人在大周,不可能這麽多年一點消息沒有。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人被賣去了邊外。


    魏遲淵早在五年前,已經讓人去邊外尋找,隻是多年過去了,還沒有摸到消息,這件事就不敢跟她提。


    但魏遲淵從沒斷過,每年找人輸送出去的銀兩。


    所以,每年依舊有大量的消息從邊外傳回來。


    每年的冬初都是外麵各種消息匯總回來的時候。


    今年也不例外。


    消息,第一時間送達了從外麵接魏老封君和魏老夫人剛剛回來的諸言手上。


    諸言從馬上下來,命人給老封君打開大門,隨意看了一眼信封上的漆印,突然,精神一緊!


    紅戳!八百裏加急!


    諸言急忙打開書信!


    時錦帶著魏家駐汴京城宅院的眾多老管事,一起出來迎接老封君與姨母。


    諸言看眼信件裏的內容,頓時激動地,沒再安置已經抵達魏家宅院的老封君和魏老夫人。


    急忙上馬,帶著信,馬不停蹄向謝家而去!


    魏老封君見狀,轉頭看一眼。


    午夜藍繡暗紋斜襟夾襖,碧玉的串珠落在衣襟上,雪白的發鬢上規整地戴著成套的藏青藍頭麵,莊嚴肅穆。


    略帶威壓的目光,看眼匆匆離開的諸言,龍頭拐杖重重地落在台階上。


    所有在場的女眷頓時驚得鴉雀無聲。就連魏老夫人握住外甥女的手剛要說些體己話的嘴,都嚇得閉了起來。


    時錦見狀,更不敢再吭聲。


    年幼時對這位老封君的害怕,此時又清晰地湧了上來。


    頓時和姨母一樣,安靜、害怕地站在姨母身後,不敢露頭。


    魏老封君抬步,拐杖一下下落在地麵上,哪一下都不重,卻每一下都散發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威壓。


    魏老封君路過時家那丫頭身邊,目光僅僅掃過一眼,便渾不在意地移開。


    她老人家本以為,再次見到,這小心思巴掌大的閨女,怎麽也得肚子裏揣一個,向自己耀武揚威。


    好嘲諷自己當年有眼無珠,‘趕’走了她。如今還不是讓她得了手,懷了她魏家的金孫。


    結果,‘平平無奇’什麽都沒有!


    讓她這老太婆想‘低頭’認個錯都找不到理由。


    至於是時錦這丫頭懂禮,做不出有名分前亂倫常的事?


    魏老封君冷哼一聲:一個嫁過人的女人,還拿不準什麽能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利益,談什麽正規之道。


    就別怪她再次看不上她了!想來又如以前一樣是個不中用的!


    總不能是,她矜持,她孫子還心甘情願下山跟她‘細水長流’來了吧!十五六歲時都沒那本事,嫁過人後就有了?!


    萬一就算有了,還沒有趁機懷上,也是夠‘矜持’的!


    不過,如果真那樣,她這把老骨頭,倒也不介意吃個啞巴虧,跟小輩認個錯,畢竟她跟曾孫和曾孫女沒仇沒怨:“子厚呢?”


    魏大姑姑出列:“回老封君,家主不在。”


    魏老封君拄著拐杖繼續往裏走,猜到了?諸言匆匆忙忙出去,想必是見孫子去了。


    她就是猜不到,孫子急急忙忙地叫她們過來做什麽,總不能是看這個嫁過人的?!


    魏老封君忍不住看眼那個嫁過人的。


    時錦察覺到了,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又像以前一樣,急忙見禮。


    魏老封君收回目光,蹙眉,不會真是因為她吧?!繼續往前走:看著是比小時候長得更開些,也好看了。


    魏老封君隻覺得,自己別把事情想得太死吧,萬一真是因為這個不中用的呢,哎,兒女都是債,孫子更是債。


    隻要孫子說句願意,她也願意,中不中用吧,能生就行,聽說這些年身體調理得不錯,腦子總算有一點用在了正事上。


    魏老夫人不忍外甥女受驚嚇,急忙扶住老封君:“娘,您這邊請,舟車勞頓,娘先梳洗一番。”


    大管家代替了諸言大人,早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用水。


    魏老封君就沒有拿捏兒媳婦的習慣,隻是她那個兒媳婦和那個時錦差不多,柔柔弱弱的,專長了一副克製男人的手段。


    兒媳婦‘克製’出了四個孫子、三個孫女,其中還有最出息的大孫子,就憑這一點,十個不好,也有了十七個好,就不招她討厭:“你也累了一路了,也趕緊去休息吧。”


    “多謝母親體諒。”


    魏老封君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


    時錦直到老封君身邊最後一位婢女消失,才激動地握住姨母的手:“姨母……”


    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能見到姨母。


    她這些年……


    時錦想想,未言淚先掉。


    魏老夫人見狀,頓時心疼得不得了,怎會不知外甥女這些年艱辛:“好了,好了,不哭了,如今不是都過去了。”當初不讓她嫁,她偏要嫁,何苦。


    時錦是真的傷心,她當初怎麽就那麽幼稚。


    魏老封君再不喜歡她,也沒有將她如何,魏家依舊好吃好喝的養著自己。


    自己當年何苦非要嫁人,如今落得再嫁之身,還不如曾經的身份。


    魏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不哭了不哭了。”趕緊哄著回了房間,待身邊的人都退下了。


    魏老夫人趁左右無人,思來想去後,還是小聲問外甥女:“子厚……可碰你了?”


    時錦頓時臉色泛紅:“姨母……”


    “這裏又沒有外人。”如果真的……她定為錦兒做主……


    時錦突然有些後悔,這幾日,沒有厚著臉皮在院子裏‘偶遇’表哥,她總覺得姨母,是不介意她……


    可,時錦搖搖頭。


    魏老夫人見狀,頓時泄了一口氣,肉眼可見的沒那麽上趕著要做主了。


    隻是對這個結果,也算意料之內。


    她那個兒子,她還不清楚嗎,是有些眼高於頂在心上的,當年就沒看上,如今……


    隻是她總盼著,也許多年過去了,不一樣了呢。


    嫁過男人的女人,手段和見聞總比小姑娘家時多,對付男人的方式也就多。就算沒有感情,總還可以先有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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