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許清夷撂下一句話,然後試圖往房間裏鑽。


    “今天趕飛機辛苦了,休息一天,我明天帶你逛逛。”


    像根柱子一樣站在客廳的沈西澤目光放在其中一間房間門上。


    “這個房間是幹什麽的?”


    而許清夷的房間就在隔壁。


    “……幹嘛?”


    推開房門的手一頓,許清夷警惕的問。


    沈西澤:“問一問不可以嘛?”


    說著臉上的表情變得失落又委屈,像一隻淋了雨隻能瑟瑟發抖的小狗。


    “姐姐……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許清夷咬了咬唇,明知道他是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卻還是忍不住心軟。


    “當然不是啊,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歡的弟弟。”


    “如果你……”放棄的話。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西澤脫口而出的話打斷了。


    “不可能。”


    男孩的語氣果決又堅定。


    “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如果可以放棄的話,他早就這樣做了。


    許清夷回頭看他,卻被少年眼底炙熱的火焰灼傷了似的,急促的收回了目光。


    “西西……”


    這是她和沈西澤冷戰以來第一次叫這個稱呼。


    “我們就像以前一樣不好嗎?明明之前我們都很幸福……”


    女孩背對著沈西澤,所以他看不到她臉上是什麽表情,但是卻可以感受許清夷語氣的情緒。


    是無奈也是哀求。


    不……也許還有一絲微不可見的動搖。


    “可是如果我不爭取的話,”沈西澤不自覺向前邁了一步。


    “西西以後都不會幸福了。”


    他沒有用“我”這個自稱,而是用了這個由小時候的許清夷給他起的稱呼。


    搭在門把手上的小手不自覺一顫,然後握緊。


    她想起了兩人初次見麵的場景……


    是在媽媽和繼父正式結婚之後,她躲在媽媽身後,看著繼父從門外牽進來一個漂亮又精致的小孩。


    像娃娃一樣。


    年幼的許清夷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漂亮的小孩。


    繼父牽著娃娃的手,彎著腰和藹的對她說:“清清,這是西澤,以後也是你的親人了。”


    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玩伴所以性格有點膽小害羞的許清夷破天荒的主動去拉娃娃的手。


    “我喜歡西西。”她說。


    這就是她想象中的漂亮妹妹。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喜歡這個詞到底有什麽深刻的具體含義。


    她隻知道這個漂亮的娃娃以後就是她的了。


    親人,朋友,玩伴,專屬於她的娃娃。


    七歲的許清夷小手緊緊拉著四歲沈西澤的小手,而媽媽和繼父欣慰的看著他們。


    然而——


    直到晚上她試圖和“妹妹”一起洗澡,卻遭到媽媽詫異的拒絕時,她才知道這個“妹妹”其實是個弟弟。


    年幼的許清夷當時得知了這個讓人心碎的“噩耗,”不知道哭得有多傷心。


    想到這裏,許清夷回過神來。


    “……這件事沒有那麽難的,我們是家人啊。”她喃喃的說。


    媽媽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一點也不想破壞這份和諧。


    任何人,包括她自己也不可以。


    沈西澤:“我們可以不是家人。”


    “如果我們以後在同一個戶口本上,我隻能接受一個關係。”


    配偶。


    雖然沈西澤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的表情就是這樣一個意思。


    “那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了。”


    說著臉色一冷,許清夷推開房門就要進去。


    卻被疾步上前的少年拉住了手腕,“我不求你立刻接受我,隻求你給我一個爭取的資格,好不好?”


    沈西澤的聲音裏甚至帶上了一絲哽咽。


    他從小和女孩一起長大,比任何的異性都要親密,長大以後卻因為這份親密,連追求喜歡的人資格都沒有。


    “為什麽任何人都可以,隻有我不行呢?”


    一滴淚水砸在地板上,濺開了一朵小小的,透明的花。


    也悄悄的砸了許清夷的心上。


    沉默良久,女孩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響起。


    “你要我怎麽跟媽媽說呢?”


    說她跟自己的弟弟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嗎。


    “我怎麽麵對嚴叔叔?”


    她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這個家庭會立刻支離破碎的。


    沈西澤卻敏銳的捕捉了她話裏的一絲動搖。


    有動搖才好,就怕她心如磐石。


    少年心裏湧起一陣狂喜,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顫抖,“如果說……我不是這個家庭裏的一份子呢?”


    許清夷猛地回頭,“……什麽意思?”


    臉上的震驚一覽無餘。


    沈西澤:“或者換一個說法。”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女孩,不肯放過任何一絲可以讓他堅持下去的蛛絲馬跡。


    “如果我其實不是嚴賀的孩子呢?”


    聽到這句話,許清夷無知無覺的鬆開了手,手上抓著的手機重重的壓在地上,發出激烈的碰撞聲,但她此刻卻一點也聽不到了。


    “……不是……嚴叔叔的……”孩子?


    女孩的心中一團亂麻,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在想什麽,隻是一昧的抓著這句話問。


    “到底什麽意思你說清楚。”


    她反手抓住少年的衣領,語氣顫抖。


    沈西澤卻笑了,笑容燦爛而明媚。


    他已經知道最想要的信息了。


    “我說,我,沈西澤,不是嚴賀的親生兒子。”


    他一字一頓,緩慢又堅定的說。


    “騙人不是好孩子。“


    許清夷的聲音聽著有點幹澀。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她的眼睛直視著沈西澤的雙眼。


    “如果騙你的話,就讓我一輩子都追不到你,好不好?”沈西澤輕笑。


    “說正經的。”


    許清夷現在隻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癢,想獎勵給某人最愛吃的大嘴巴子。


    “哦。”看著女孩蠢蠢欲動的手,沈西澤老實了一點。


    “我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他其實不是我爸,頂多算是養父吧。”


    “但是我們其實沒再一個戶口本上,也沒有正式的收養關係。”


    許清夷:“嚴叔叔不是你爸還能有誰是你爸?”


    不對,被繞進去了。


    “所以為什麽……”


    她頓了一下,“嚴叔叔會是你的監護人呢?”


    沈西澤:“我們要這樣討論?”


    他看了一下兩人此刻的姿勢,自己拉著人家的手腕,許清夷拉著自己的衣領。


    哦,還是在許清夷的房間門口。


    “……去客廳。”


    許清夷麵無表情的鬆開了手上的布料,露出了少年被勒出一道粉色痕跡的脖頸。


    “姐姐……我好疼。”


    許清夷:“哦,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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