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蛋白之殤


    “他是不是死了?”


    李燃湊近仔細看了一陣,心涼了半截。


    “不知道,畢竟每個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而且感染程度也不一樣,有的人的血液,完全被寄生體替換,注射了模擬血清後,寄生體會死亡和消融,但寄主因為沒有了血液,死亡是必然的。”


    苑樅倒是很冷靜,伸手翻開這個人的眼皮。


    瞳孔沒放大,還活著。


    “嗯……”


    進入假死狀態的人,突然從鼻子裏發出哼聲,同時肢體動了。


    “咦?”


    李燃不由得後退半步,眼睛始終不離這個人,不放過每一絲一毫的變化。


    “呃……”


    這個人慢慢睜開眼睛,同被注射模擬血清之前相比,眼神清明了許多。


    他還轉動眼睛四處看看,隻是身體虛弱,掙紮了幾次都沒能起身。


    “扶他起來。”


    李燃趕緊命令下屬將這個人扶著做起來,他幾步走近,盯著這個人的眼睛問道:


    “你感覺怎麽樣?”


    “我……”


    這個人開口時,聲音嘶啞得就像是用砂紙打磨鐵片似的。


    “我在哪裏?我怎麽了?”


    “你感染了一種叫‘瀝青’的毒蛋白,這毒蛋白在你體內演化成一種特殊生命體,以代替你血液的方式寄生在你體內,是這位博士救了你。”


    李燃簡要地對這個人解釋。


    “我……”


    顯然這個人想起什麽來了,臉上湧現絕望和恐懼之色。


    “我家……”


    李燃趕緊安撫他說道:


    “你既然得救了,說明你這種情況還有得救,如果你的家人還在,我們可以想辦法像救你一樣救下來。”


    可這個人低下頭,低泣了幾聲,接著用嘶啞的聲音,講述了他的遭遇。


    那是一個最平常不過的早晨,於曉安頓好家人,走到街上,看今天能不能從超市搶購一點兒生活物資——在末世恐慌的籠罩下,蒲藍市市民的處境日益艱難,所有生活物資都得依靠搶購甚至是零元購。


    “今天華連超市居然開放了,幸虧出來得早,要不然東西又該被搶光了!”


    於曉興衝衝衝進超市,搶過一架手推車,開始瘋狂從貨架上掃貨。


    在這個過程中,也發生了幾次小口角,好在最終他收獲滿滿,準備到收銀處結賬。


    卻完全沒注意到,旁邊一個女子目光呆滯,額頭原本透出青色的皮下血管,隱隱發黑。


    “借過美女……哎喲,你他媽的怎麽咬人!”


    於曉被這女子撲上來咬中胳膊,這一咬下了大力,連襯衫袖子都被撕開,可以看到表皮被咬開,皮肉外翻。


    “麻痹你是狗啊……”


    於曉惱怒之餘一腳將咬他的女人踹倒。


    “小心,這女人好像有病!”


    不知是是誰喊了一聲,於曉一驚。


    末世恐慌籠罩下,每個人都可能麵對什麽,於曉是知道的。


    他趕緊查看了一下傷口。


    這一看不要緊,嚇得他亡魂皆冒。


    但見傷口處,竟然不出血,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


    他脖頸僵硬地抬頭找咬他的那女人,目光所及處,所有人就像見了鬼似的,驚慌四散。


    那女人已經爬起,臉上的黑氣越來越重,神情呆滯。


    於曉已經被嚇得忘了自己還會動,眼睜睜看著著女人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甚至可以看清楚她眼白上的血絲,都變成了黑色。


    “快跑啊……”


    人群中響起驚叫聲,於曉如夢方醒,一個激靈,東西全都不要了,轉身撒丫子就跑,甚至忘了超市出口在哪。


    其實除了於曉,超市內加入搶購的人,不止是於曉被感染“瀝青”毒蛋白的人咬中,感染。


    在於曉憑著殘存的意識和意誌,好容易走出超市時,超市內人群竟然在極短時間內,陷入追逐、撕咬的瘋狂……


    之後,發生了什麽,於曉完全沒有記憶。


    “想起什麽來了沒有?”


    李燃的聲音,將於曉從記憶中拉回到現實。


    “長官,您說我這是怎麽了?”


    雖然於曉對自己的遭遇,仍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認得李燃著裝上的標誌,看到這樣的標誌,心裏安定了很多。


    “你是不是被人咬過?”


    “是的,咬我的是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上去……看上去就像是石樂誌一樣,而且我的傷口上還不流血,都是黑黑的……”


    於曉說著,還給李燃看他手臂上的傷口。


    但……


    手臂上好好的,連一絲瘢痕都沒有。


    “這……”


    苑樅示意於曉將胳膊放下。


    “咬你的人,關鍵不在於是男是女,而是他是感染了一種叫‘瀝青’血清毒蛋白,可以通過撕咬他人進行傳播,這種毒蛋白可以使人成為特殊變異體,你應該也知道,變異體最大的特點就是身體痊愈能力極強,你的傷口早好了。”


    於曉扭頭看向苑樅。


    “你是苑樅……”


    “你認識我?”


    “不,前些日子我看到了廷尉對您的通緝令,我知道……”


    李燃有點兒尷尬。


    “咳……廷尉對苑樅博士有些誤會,現在已經解除了,你放心,而且你也沒事了。”


    “謝謝,我沒事了……我家人!”


    李燃趕緊派兩位沒有品銜的廷尉警員,護送於曉回家,並給他提供了一些物資用於度日。


    “苑博士,我們繼續吧。”


    “好的。”


    在李燃的陪同下,苑樅陸續給被廷尉俘獲的“瀝青”毒蛋白感染者注射模擬血清。


    某處街區……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廷尉警員,正慢慢逼近一個深度感染“瀝青”毒蛋白的特殊變異體。


    了無生氣的眼球,似乎蒙上了一層黑氣,雙唇烏黑,舌頭在嘴外,分離成多條觸手,就像海葵一樣蠕動。


    警員們忍著惡心,不斷縮小包圍圈。


    “哇嗚……”


    特殊變異體發出令人不適的叫聲,嘴巴被撐開一個極其誇張的角度,多條觸手嘔吐一般噴出,直奔廷尉警員們。


    啪。


    警員們人手一柄麻醉槍,隻是彈頭裏灌注的不是麻醉劑,而是模擬血清。


    原本不懼刀槍的特殊變異體,身軀驟然一震,剛剛還如同巨蟒一樣強勁有力的觸手,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氣似的,迅速軟垂下去。


    等落地時,竟然融化成腥臭難聞的血水。


    “嘔……”


    參戰的警員們紛紛作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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