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的話音剛落,場間無數的嘈雜聲響起。


    所有賢者都在搶著說話。


    賢者們也是人,也有家人,也有子侄。


    有了軟肋自然就要為人所控。


    莊嚴肅穆的審判庭此刻卻變成了流魂街上雜亂的菜市口,神聖莊嚴的外殼一旦打破。


    浦原喜助發現高高在上的賢者們與自己,與所有人並無一絲區別。


    有人在附和,讓浦原喜助不要害怕,有什麽說什麽,無論是誰在威脅他,賢者老爺們不僅不會處罰於他,還會提拔。


    有人試圖阻攔,讓浦原喜助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胡亂攀扯。


    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所代表家族的利益而發聲。


    卻沒有人與他說一句不要害怕什麽,不要去攀扯誰。


    但一切都明了了,浦原喜助在這場鬧劇中隻是一個無足輕重,卻又至關重要的棋子,他做了什麽,說了什麽,根本無關緊要。


    哪怕是他打開虛圈引入成群結隊的大虛屠戮瀞靈庭也根本無所謂。


    唯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他是由四楓院夜一親手提拔起來的第三席。


    浦原喜助抬起頭,看著互相攻伐,毫無體麵,幾乎吵成一團的賢者們。


    他們是瘋了不成?


    代表著瀞靈庭無上權威,掌握著所有死神生殺大權的中央四十六室居然...就是這麽些...東西?


    浦原喜助雙手緊握,似乎想要掙開枷鎖。


    可四十六室的老爺們最是惜命,所有被帶入審判室的“犯人”都會被帶上特製的靈壓抑製裝置,浦原喜助毫無辦法。


    手上的枷鎖無法破除,可心裏的枷鎖卻無法阻止,不可逆轉的悄然崩裂。


    因為一旦撕破了那層用威嚴端莊與高貴身份包裹出的華麗外皮,高高在上的賢者與苟且求生的市井小民並無絲毫區別。


    這些自詡為端坐天穹之上,俯視萬民的高貴者既不公平也不公正,恰恰如他們視為草芥的凡夫俗子一般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私欲。


    可以是為了金錢,可以是為了女人,可以是為了立場,也可以是為了權力。


    而為了這些私欲,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殺妻賣子,誣陷忠良,背主求榮又算得什麽?


    連四楓院家的家主都想攀扯進去,又何況自己這個小人物呢?


    浦原喜助太聰明了,聰明到他聽見諸位賢者話語之時,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莫說夜一隊長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就算他供出了夜一又能怎麽樣呢?


    自己會被他們留下一命,另有重用?


    到那個時候留給自己的命運恐怕就不是去蹲九番隊或者蛆蟲之巢了,而是直接在無間裏悄無聲息的腐爛吧。


    他忽然很想殺人,殺光這些不知所謂的...畜生...


    浦原喜助忽然一驚,不知自己怎麽會起了殺心,可是這幫畜生實在是太氣人了...


    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殺虛殺人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區別,為了滿足實驗的需求,人自然也殺過不少,也不會有什麽可笑的慈悲心與負擔。


    作為瀞靈庭裏為數不多的聰明人,浦原喜助很早就明白了十三番隊的作用與使命。


    護庭十三隊。


    人家也沒藏著掖著,名字就說明了一切。


    護庭,護的是瀞靈庭。


    死神並不是這裏的主人,隻是打手,是看家護院的...狗。


    是統治階級的刀子,是現世裏的武士階級。


    而高高在上的貴族們與四十六室,才是真正的將軍,真正的主人。


    主人們起了矛盾,那也是主人內部的事情。


    大人物怎麽會親自動手,失了身份,所以也隻能派出手下的狗來鬥一鬥,分個勝負罷了。


    浦原喜助忽然就明悟了叛軍的真相。


    他終於知道了叛軍為什麽到現在也殺之不盡的原因了。


    但想明白了,想透徹了是一回事,沒有權力決定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權與力,相輔相成卻又缺一不可。


    浦原喜助沒有足夠的權,便是犯了事的隊長進入這威嚴肅穆的審判庭都會被帶上枷鎖,何況他一個區區三席,沒讓他跪著都是老爺們仁慈。


    浦原喜助也沒有足夠的力,不然他可以以一己之力殺光這些高高在上的畜生。


    他什麽都做不到。


    審判庭的設計就是為了讓犯人感到威壓,感到四十六室對於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威,賢者們高高在上俯視罪人。


    而罪人想要回話,就隻能抬起頭仰視著那片天。


    這會兒浦原喜助原本昂著的頭顱緩緩低了下來,誰也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他輕聲開口,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我有話說。”


    聲音不大,也沒有靈壓伴聲,卻異常清晰的傳入了所有人耳中。


    原本嘰嘰喳喳如菜市一般的審判庭中詭異的安靜下來。


    所有賢者都慢慢安靜下來,浦原喜助的話就像是有著什麽神奇的魔力,讓他們原本躁動的心漸漸冷靜下來,他們俯首紛紛看向中間,想看看眼前這個陷入絕境罪人有什麽話要說。


    擺在浦原喜助麵前的是一條絕路,他認下此事不攀扯四楓院家,今日那些鬧事的賢者背後的家族絕不會放過他。


    但就算出首了夜一又能如何?


    四楓院家乃世代貴族,屍魂界的基石,小小的叛軍根本傷及不了四楓院家的根本,最多也就是交出一點手中的權力,多罰三杯酒罷了。


    但始作俑者能有好下場?


    浦原喜助必將承受四楓院家的怒火與報複,就算夜一那小姑娘心善不去計較。


    可誰家又真正敢用這麽一個出賣隊長的人?


    到時不僅是貴族,便連番隊內也容不得他,最後必是不得好死的下場。


    浦原喜助抬起頭,眸子裏滿是死一般的平靜,誰都看不清他眼底最深處能將整個世界化為廢墟的熊熊火焰。


    他笑了笑,沙啞著喉嚨開口,“我...”


    話音未落,高達40米的沉重大門打開,“吱呀”的摩擦聲似磨在所有人心裏。


    四楓院二十二代家主,二番隊隊長,隱秘機動總司令,同第一分隊刑軍總括軍團長四楓院夜一昂首闊步的邁了進來。


    “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可真有點意思...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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