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明楊言笑晏晏,“燕小姐是令程認識的第一個女孩子,非常具有意義哦。”


    燕芝真的很震驚,顯然是相信了:“太不可思議了。”


    謝令程臉色有點尷尬,低聲對明楊說道:“別瞎說行不行?”


    “哦,”明楊眉微挑,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壞笑:“應該說是你認識的第九百九十九個?”


    “……”謝令程:“你真是越來越貧了。”


    燕芝不知他們在低語,舉目四望:“好漂亮的宴會廳,是您裝扮的嗎?”


    明楊搖頭:“不是我,是rolly,這裏的一切都是她布置的,剛剛來時你們一定見過了吧?”


    “是的,江總好厲害,令人欽佩。”


    明楊欣慰道:“rolly一定非常喜歡和燕小姐做朋友。”


    這時,有兩個男士過來打招呼,相互之間都認識,寒暄過後聊起了一些商業上的事,其中一個眼睛落在燕芝身上,正值響起了優美的音樂,明楊伸出手:“謝總,我可以請你的舞伴跳支舞嗎?”


    謝令程把燕芝的手放進明楊的掌心,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謝令程的眼睛可謂是眼波流轉,風情萬千。


    他說:“我想她非常樂意。”


    那位男士隻能笑著退下來,做了個先請的手勢。


    燕芝很緊張:“我不會跳舞。”


    “沒關係,燕小姐這身禮服不跳一隻華爾茲真是太可惜了。”明楊牽著燕芝的手走進舞池中央,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腰部:“放輕鬆,跟著我的步伐來。”


    明楊聲音真的太溫柔了,綻放在臉上的笑容就像四月的陽光一般,他的手剛放在腰上有點別扭,這會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他也是一位好老師,耐心的教著燕芝,當樂曲重複第二遍時,燕芝已經能跟上節奏了。


    那麽多人,謝令程的眼裏隻有那隻翩翩起舞的粉色蝴蝶。


    一曲結束,燕芝來到謝令程的身邊,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謝令程翻出眼白:“這是酒。”


    “酒嗎?我還以為是飲料呢。”燕芝又喝了一口,“什麽酒啊,一點酒味都沒有。”


    謝令程不鹹不淡的說:“看不出來你酒量不錯嘛。”


    他那手跟見不得風似的,一直插在褲兜裏,翹著二郎腿,好在他相貌俊,身材好,這個姿勢沒讓他看起來像個街溜子,反而有股慵懶的貴氣。尤其是那腰和腿。馬甲貼著腰,褲子繃出撩人的曲線,顯得肩寬腰窄腿長,讓人看的想入非非。


    一個女人大著膽子過來請謝令程跳舞,他冷冷的拒絕了:“謝謝,我就想坐一會兒。”


    “怎麽不去?”燕芝抿著唇,臉上帶著小竊喜:“你不會?”


    謝令程哼了一聲:“你不是也不會嗎?剛剛跳的還有模有樣。騙子。”


    “那是明總教的好。”燕芝微微歪著頭,“要不要我教你?不難的。”


    “小樣兒,半吊子,還教我。”謝令程站起來,整理下他昂貴的定製西裝,握住燕芝的手,往自己這邊一拽,摟住腰,旋進了舞池裏。


    跟明楊跳舞就如駕著一葉扁舟,在平靜的碧波湖上,愉悅舒適,而跟謝令程跳舞猶如在狂風凶浪的大海中,跳的膽戰心驚,暈頭轉向。


    在兩人相互踩了十幾腳過後,舞曲終於結束,燕芝有點累了,還有點餓,謝令程把她帶到餐桌邊,江若琳正在跟一位帥氣的男士聊天,看著對方臉上的眼鏡,燕芝一下子又想起了美容店的那人。


    她怔在了那裏,一動不動,像個十分逼真蠟像,隻不過這蠟像的眼底水盈盈的,讓人聯想到一個詞:目若秋水。


    江若琳微微偏頭,跟那男士說了句抱歉,向她走來,端起一盤甜品:“這個我比較喜歡,燕小姐要不要嚐嚐?”


    燕芝忙道謝:“謝謝,真好看。”


    糕點做的非常的精致,像藝術品似的,燕芝吃了一小口,奶油入口即化,醇香留齒。


    “江總的品味真是非同尋常,特別好吃。”


    “燕小姐喜歡就好,那邊還有果汁,請隨意享用。”說完江若琳便離開,去了明楊身邊。


    燕芝吃完那塊糕點,又嚐了別的,但都不如第一口驚豔,又不能自己一個人吃完了,站在一邊看著舉杯談笑的賓客。他們彼此間都認識,唯有她是多餘的,沒有誰認識她,沒有人跟她說話,說話了也接不上,隻會暴露她沒有見識的囧樣,抿著唇,頭漸漸低了下去,餘光中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她繞開他走了出去。


    大廳裏放著舒緩的音樂,燕芝趴在欄杆上,晚風吹在臉上,微涼。前方是一片虛無的黑暗,更遠處才有璀璨的燈光,燕芝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如眼前這般,看似很近的人間煙火,卻怎麽也碰不到,因為中間隔著這片永遠走不出去的黑暗。


    她又想起了那個人,想起他的麵容,他的笑。


    你到底是不是晏哥哥呢?她在心中問自己。


    曾經無數次的想象晏丹長大了是什麽樣子,因為隻有想清楚了才能第一時間認出他來,想來想去她都覺得應該是顧清風那種靈秀的模樣。


    那個人是什麽模樣來著?


    她記不太清楚了,總之看著挺舒服的,聲音好聽,舉手投足間有股儒雅和氣的感覺,兩人說像吧又不是那麽像,不像吧又有那麽一點神似。


    突然就特別想顧清風,想起和他在的那兩個月,那樣的情感勝過大學兩年的所有,越想越難受,越難受就越想,燕芝悄悄回到大廳,找到包包又悄悄的溜出來。


    謝令程正在找她,看到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跟了過去,剛到門口就看到她舉著手機,比著剪刀手。


    哢嚓!


    謝令程差點笑出了聲。竟然臭美的自拍,還是那麽傻的造型。


    但他知道那一幕將永遠的停留在他的腦海中,每每想起來,心就熱熱的。


    燕芝把那張照片發給了顧清風:師兄,看我好看嗎?


    顧清風在法國梧桐樹下,看著手機,嘴角微揚:美極了。在做什麽呢,小仙女。


    “師兄誇我是小仙女。”燕芝樂了,回複道:一個慈善晚會,謝警官帶我來的,你知道嗎,他竟然是鳳來朝的總裁耶,難怪那麽有錢。


    很久之後顧清風才回複:你那裏降溫了吧,穿這麽少,當心著涼。


    ——不會的,我答應了你會照顧好自己的。


    ——嗯,我去上課了,拜拜。


    興奮倏然離開,落寞席卷而來,肩頭在謝令程的眼中逐漸往下垮,然後她歎了一口氣,對著手機揮手:“拜拜。”


    “跟誰說拜拜?”謝令程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小心著涼,是不是累了?”


    身體不累,心累,她的心一直活的像個百歲老人,看似曆經了滄桑,卻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稍有不慎就滿目瘡痍。


    燕芝輕聲道:“沒有。就是感覺自己不屬於這裏,好像一場夢。”


    一場紙醉金迷的夢。


    謝令程說:“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反正也差不多了。”


    “沒關係。”燕芝微微一笑,搖頭:“籌了多少錢?”


    “估計有五百萬吧。”


    “這麽多?”燕芝震驚了,“都捐給哪些地方呢?”


    “貧困山區,希望小學,孤兒院。”


    “孤兒院?”燕芝激動的身體都繃直了。


    “明月集團是主辦方,明楊必須得保證他所扶持的對象將來能給他們他們帶來一定的收益,否則沒人心甘情願的把錢拿出來。”謝令程頓了頓,“貝樂家,不在範圍內。”


    “我知道。”燕芝輕輕的點頭。


    “是不是感覺很失望?”


    “我隻是覺得明總在他們之間周旋好累啊。”


    “是啊,跟這些人說話真的很累,還不如查案。”


    “但很多人還是喜歡當有錢人,好吃好喝好玩,什麽都不用愁。”


    “誰說不愁,我愁死了。”


    燕芝眨眨眼,咦了一聲。


    “我從未接觸商業,真是一竅不通,需得從頭學起,一天天看不完的報表,開不完的會。”


    燕芝帶著淡淡的微笑聆聽,謝令程麵帶愧疚:“不該向你抱怨的,我其實沒那麽脆弱,就是不太喜歡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沒關係,說出來會舒服很多。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的糗事告訴狗仔隊。”


    謝令程忽然發覺燕芝比之前活潑了許多,心中某根弦輕輕的顫動,發出清柔的旋律。


    十一點將近時,宴會結束了,賓客道別,三三兩兩離開。


    謝令程見燕芝還不走,打趣道:“在等什麽,你要留下來打掃衛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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