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幸理解他們的震驚,將最近村裏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張海清和阮寧鉑聽了趙大成對阮仁珍的好,戒心放下了一點。


    這個時候有這種男人很難得。


    但是他們擔心是這個男人別有用心,覬覦自己孩子的錢財才故作如此。


    但這事不宜對外說,現在牛車也不上鎮裏,兩口子謝過陳秋幸兩人,又匆匆趕上牛車師傅加錢臨時給他們拉到縣裏去。


    陳秋幸和周誌繼續去村長家。


    “兩個月,才兩個月啊。”


    “聽說吃的很好,跟他比吃窩窩頭還好一點。”張海清隻能這麽安慰阮寧鉑了。


    “珍珍很聰明,應該不會說出來才對。”阮寧鉑還是不敢相信,開始唏噓。


    “小時候學校裏這麽多男孩喜歡她,她都沒看上過一個啊,所以怎麽可能就這麽嫁給村裏人呢,還是一個混混?”


    趕車的師傅一聽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收了錢心情也爽快,巴巴就跟他們講起趙大成這人。


    “你們是阮知青她爹娘吧?這事吧也是造化。


    聽說她下鄉來是因為跟你們寫了斷親書啥的,村裏人都看不過眼,她一個人也沒人說話,成子一看這情形就跑過去直接把人娶了。”


    這家夥眼睛靈光,寶貝倒是給他撈到了,每次背著筐在外麵跑,掙的錢都沒捂熱就拿去買肉。


    大家都說遲早吃破產,結果吃出一個拖拉機手來了!到底還是個疼媳婦的,總壞不到哪裏去。”


    “……”


    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張海清聽到孩子的遭遇很心碎,掐了一把阮寧鉑,“都怪你出的餿主意!”


    看媳婦生氣,阮寧鉑心虛甚至眼紅。


    “對不起媳婦。”


    “算了,當時情況那麽緊急,也是為了她好,現在她都能考上拖拉機,可見女婿是真的對她好的。”張海清很無奈。


    拖拉機師傅:“這也不一定,成子這個家夥自從媳婦考上拖拉機手後那整個人神氣的,養豬場也不去了也不跑腿了,說就指望他媳婦養呢。”


    命運的回旋鏢還是紮到了莫時桉身上。


    “……這。”期望值又降了下來。


    兩人坐在車上一路無話。


    ——


    等到了紅星拖拉機廠,兩人在門口沒有通知進不去,被前幾天告知莫時桉出外勤的鄰居大嬸遇見,這才被帶進來。


    大嬸不知道他們的情況,說起兩口子前陣子疑似吵架冷戰的事。


    “新婚夫婦嘛起矛盾很正常,現在阮同誌已經回來,估計兩人都和好了。”


    大嬸一看夫妻倆的著急的臉色,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說話回補。


    張海清提心吊膽的。


    等到了門口跟大嬸告別,張海清噓了一聲,偷偷趴在門口想聽裏麵是不是在吵架。


    很安靜。


    阮寧鉑都想衝起來找人了。


    “媳婦,聽見啥了沒,沒吵架吧?”


    “沒有。”


    阮寧鉑:“那快敲門吧。”


    張海清:“要不再聽聽?”


    阮寧鉑:“一中午沒吃飯,我餓了——這裏麵好像在吃飯,好香。”


    張海清:“……”


    正在被投喂的莫時桉聽見敲門聲,漱口叫阮仁珍先吃,他起身去開門。


    “哪位?”


    門口站著一對夫婦,大叔首先站出來,一臉和藹可親,“你好,聞見你們家在吃飯,我們能付錢在你家吃飯嗎?”


    張海清:“……”這家夥又來演戲。


    廚房飯桌上的阮仁珍筷子一停。


    莫時桉沒認真看人,掃了一眼就拒絕:“不能,我家裏不夠吃,你們可以去廠裏的食堂吃。”


    “誒,小青年先別拒絕,給你五塊錢不夠?”


    砰。


    門關了。


    阮仁珍正好從廚房冒頭。


    “誰啊?”這個聲音怎麽那麽熟悉?


    莫時桉回到桌子上給她夾肉,“不知道,說花五塊錢來吃飯,一聽就是騙子。”


    “……”


    門又響了,這次阮仁珍耐不住去開門。


    “我感覺剛才說話的聲音好像是爸爸——”


    莫時桉嚼著飯,一下子不香了。


    不會吧。


    “爸爸!媽媽!”


    門口傳來阮仁珍激動到失聲的叫喊。


    蒙圈的莫時桉:他剛才把嶽父嶽母關在門外了!


    “時桉,快出來!”


    “哦哦,我來了——”


    扶著桌子起來,心想醜女婿見公婆,怎麽也躲不過的,為什麽他剛才那麽快關門呢!


    張海清首先抱緊女兒,見她臉色紅潤,甚至比以往氣色更好,頓時放下對莫時桉的懷疑。


    “快,快進來吧,爸,媽。”


    裏麵走出來的女婿開始結巴。


    阮寧鉑笑的很暢快,見女兒沒事身體自動找到廚房,莫時桉趕緊在桌上加碗加筷子。


    “紅燒肉啊,你做的……”


    媳婦和丈母娘在客廳說話,莫時桉很想求救,臉上拘謹的情緒快溢出文字。


    “對,今天放假,我就在家做點紅燒肉給仁珍吃。”


    還有甜口的番茄炒雞蛋和炒豆角。


    “好吃,你做的不錯。”


    “是!”他有點被領導讚賞的快感。


    阮仁珍在客廳泡茶,將廚房裏屯的餅幹和糖果拿出來。


    “今天我和時桉去了照相館,正好那個攝像師說我很眼熟,這才知道你們到了縣裏。”


    張海清確認說沒錯,其實他們下鄉的地方是在隔壁縣,一開始是下放到牛棚,過得也不好,就算有被子也堵不住臭味。


    村長是個精明的人,幹了幾天讓他們放完牛還充當記分員和倉庫員,沒有補貼和錢,隻負責一日三餐。


    人力資源用到極致。


    後來阮寧鉑主動幫村長處理通告,文書等事務,當起免費勞動力,兩口子這才離開牛棚睡,還有機會出來采買事宜,順便見她一麵。


    阮仁珍聽得難過掉淚。


    “放心,現在爸媽條件好起來了,以後會更好的,說不定過幾年一切都會結束。”


    “媽,先不說了,吃飯吧。”


    阮仁珍起身帶她去廚房。


    趁著兩人吃飯的功夫,莫時桉給他們續茶,將自己的飯趕緊吃完。


    還好飯煮多了。


    吃完飯,阮寧鉑提議帶女婿出門消食,阮仁珍見莫時桉麵露無措,搖了搖他的手。


    他再一次在心裏默念:醜女婿要見公婆。


    沒什麽大不了的!


    原本惴惴不安地跟在嶽父身後走,兩人都保持沉默,直到阮寧鉑開口,第一句話卻是——


    “感謝你救了我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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