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喧囂聲大,但兩人的對話字字清晰。


    “那你還想上秋幸家?前陣子她回來那臉瘦的,一看就沒吃好,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可別餓到我的小外孫。”


    “放心~聽說她家的最近掙錢,我就過去半個月,享受享受被伺候的日子~待不下去再叫我家的載我回來唄,又不是沒車。”


    不知站了多久趙寶兒搖搖她的手。


    “媽媽我餓。”


    怪她,都忘了買點餅給寶兒墊墊肚子。


    趙寶兒見媽媽拆開包裝,還有點疑惑:“不給外婆吃嘛?”


    “不了,我們寫個信就回去。”


    陳秋幸啞著聲回答,她已經沒有勇氣去麵對現實。


    腦子裏重複昔日娘哀求的目光,說家裏過不下去,說爹年紀大了沒工作,哥哥不能下鄉幹活,弟弟還要上學,姐姐嫁出去幫不到什麽忙,隻能靠她下鄉靠她還債。


    隻是現在怎麽那麽像是一場騙局呢?


    信裏吃不好睡不好的大姐早就搬回娘家,說家裏沒米下糧卻還有果幹備著,甚至說起上次見到她這般瘦弱,都沒有關心一句。


    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活該的嗎?


    到了寄信的郵局,陳秋幸拿起筆寫著寫著已經淚流滿麵,她捂住臉不想讓寶兒看到,可喉嚨壓不下哽咽聲還是暴露出心碎欲裂。


    崩潰的情緒衝擊心防,麵對離婚和娘家的冷漠,她深切明白在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一處港灣。


    “媽媽,媽媽別哭。”


    此時唯一心疼她的人是年僅兩歲的女兒。


    ……


    趙大成這邊還在送貨,耳邊係統突然哇哇大哭,嚇得他以為它要生了。


    開個玩笑。


    “原來你會哭啊!”驚奇道。


    “……你為什麽不問我為什麽哭?”係統止住哭腔。


    “關我屁事。”


    係統:“你好冷漠!你沒有心!”


    聽係統說完母女倆的遭遇,趙大成哦了一聲,“我沒有那麽泛濫的同情心,可憐人家還不如可憐我自己,幹活的是我給錢的是我,你瞧我說過什麽?”


    係統沒什麽可反駁的,閉上嘴巴。


    這家夥雖然現在表麵接受現實,但不排除一肚子壞水,還是不要說太多激將他了。


    原本按照它的思路是男主掙錢養家,跟女主恩恩愛愛,等大革命結束供女主上大學,然後自立自強走上人生巔峰。


    現在按男主的思路:離異帶娃,娘家決裂,自立自強。


    這天崩對比誰受得了?


    下一單是去唐婆子家。


    開門的是唐家老大叔,他眼袋深垂疲憊地打了個哈氣,接了肉就給錢,門關得賊快。


    一句話都沒說。


    “成子啊,送東西呢。”路過扛鋤頭的大叔邊走邊擠眉弄眼,“那唐家的沒給你斤斤計較吧?”


    “沒啊?怎麽了?”他故作不知。


    “不知道,我懷疑他家有問題,感覺招惹了髒東西,前陣子大清早在那鬼哭狼嚎的,挺滲人的,現在人都變了,以往能嘰裏呱啦一大堆現在連門都不敢多出。”


    “哦~”趙大成恍然大悟,接起戲來,“怪不得呢,這陣子村裏樹下都沒見唐婆子出來嘮嗑了。”


    “是吧是吧!”


    等大叔走了,係統在旁邊譴責他:


    “都說沉默是金,這家人都要給你搞成啞巴了!”


    “啞巴好啊,少說話不犯錯。”


    隨便幾個字就嚇成這樣,果然是話講多了心裏有鬼,改天再多送幾隻死老鼠給他們。


    繼續去下一單地址:知青所。


    走進知青大院,院中央有口水井,牆角是菜地,男宿舍和女宿舍是分開相對的,現在臨近中午,知青們陸續下工回來,院子裏已經聚了幾個人。


    “這裏有兩批肉,你們誰來收?”


    “兩批?”


    都是四兩的肉,知青們互相看了眼,有些奇怪。


    院子外麵剛回來的阮仁珍有些心神不寧,等又問了第二遍才回神,連忙開口道:“另一塊我的。”


    “咋了,那我們這塊肉你不打算平攤了?”


    周秋皺眉,前幾天飯桌上商量訂肉的時候她不在就沒問,現在突然少了幾毛錢的分攤費不得勁。


    阮仁珍沒回話,付了錢就接過肉進廚房。


    “什麽態度!”


    在場的幾個知青隻好挑挑揀揀又掏出幾張毛票補上,趙大成收完錢也不多停留轉身就走。


    “等一下,大叔!”


    大叔?


    趙大成還有些錯愕,他有這麽老成嗎?回頭就看見剛才帶頭的女知青趕上來,“下個月我們知青所商量訂五兩,還有你們廠能不能就接一單?”


    “什麽意思?一單?”


    “剛才阮知青單獨跟廠訂,破壞紀律,一點都沒跟我們知青同誌說,也不團結,我們已經深刻批評過她,下次她要是再單獨訂希望你們廠能拒絕。”


    周秋皺著眉,一臉慷慨正氣。


    來這裏還沒到兩個月,各種極品事件就已經刷新了趙大成的認知,他不理解但也不尊重:


    “這位知青,我是要掙錢的,看的是錢,誰給我錢辦事我就辦,你們知青所的矛盾我可不想管。”


    周秋被這話搞混了,什麽人啊嘴裏都是錢錢錢!“你就不能幫個忙嗎?這又不是一件大事。”


    “那給錢填補我預期損失唄。”


    “什麽?”她沒懂。


    “給我錢,收買我。”


    周秋瞪大眼睛,“你腦子有病嗎?這都要錢!”


    趙大成反過來一臉莫名其妙,翻個了白眼,“那你憑什麽要我幫忙,憑你一口黃牙黑不溜秋?憑你叫我一聲大叔?老子才25!沒錢談什麽幫忙老子又不認識你!”


    “誒喲真的奇了怪了,脾氣好後真的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要我幫忙。”


    他轉身繼續走,留下周秋一臉羞恥地站在原地。


    “怎麽會有這種人!”原地跺腳!


    回到廚房的周秋仍然不服氣,盯著阮仁珍幹燥但白皙,平滑沒有任何曬斑的臉,微豐的唇和界限分明的下顎,哪個角度都無懈可擊,更不平了。


    “長得這模樣你很爽吧,路上隨便都有人幫忙,什麽男人都會看你……”


    阮仁珍將菜刀劈在案板上,看透她的想法:


    “妒忌嗎?可惜你沒有,隻能整天怨恨為什麽不長我這樣,為什麽勾引男人的不是你,如果你有這臉隨便勾勾手就有人給你好處,走上路隨便一個男人都會想睡你。”


    “啊啊啊啊你胡說!”


    隨便周秋怎麽叫,阮仁珍把肉拿開遠離瘋婆子。


    剛回來的周誌見怪不怪。


    自從見識過那張嘴後,他就再也燃不起鬥誌,都說好男不跟女鬥,還了錢就躲遠點清淨。


    其他三個男知青也是退避三舍當睜眼瞎,女知青當笑話,兩個都是話題那自然就當個觀眾看戲唄。


    吃完飯躺會又要上工。


    阮仁珍用錢跟別人換了床位,離周秋遠遠的,收拾完床位就跟在大部隊後麵下田。


    下午兩點的日頭是最毒的時候,恍惚地她感覺後麵的玉米地有響動,但玉米葉太密集根本瞧不見什麽。


    前麵女知青們正在說話沒人注意到後麵的情況,阮仁珍出於謹慎加快了步伐,插隊到知青中間去,等全部人穿越玉米地也沒發生什麽。


    摸摸揣在懷裏的小刀,告訴自己提防些總沒錯。


    ……


    天上的太陽漸漸西斜。


    趙大成抹了抹汗,背著簍子爬行在陡峭的山壁上,他又開發了一個新跑腿,爬山壁摘草藥。


    別說爬這麽高整個村都能看見,人就像螞蟻一樣。


    他環顧村裏的田,勉強還能靠走路姿勢認出幾個人,知青那塊很明顯,鋤地比一般人慢,一眼還能找到阮仁珍,無他白皮膚招眼。


    看完了繼續摘草,偶爾下到過渡區休息喝水。


    係統說:“這一單就兩塊錢,發達咯。”


    “還成,今天能掙個三塊錢,不錯。”


    下午五點已經將第二批的肉送完,有些時間人訂的少,閑工夫多他就坐的久了些。


    直到天色橘黃,他已經摘完預定分量的草藥,看著地上人們扛鋤頭回到倉庫,登記,回家。


    知青所一眾共九個人,稀稀拉拉成群穿過玉米地。


    這時,趙大成眯起眼。


    後麵還有人怎麽像在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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