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連軍感到心口一陣疼痛，身體往後靠住，陳小英說：
“吳叔，你別太難受，這件事情的確太大，大家都需要時間慢慢消化，我想吳凡也一樣，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哥哥，他為阿姨抱不平，但是，吳凡，我哥也是另一個女人的兒子，你怎麽沒有想到他為自己母親鳴不平的心，不是比你強烈一萬倍嗎”
真是一語中的啊，吳凡趕緊拿上藥遞給父親，說道：
“爸，對不起，您快把藥先吃下”
陳小英的一句話，讓張晴華和吳凡冷靜下來，做飯的阿姨出來喊著：
“先生，可以用飯了”
陳小英上前扶住吳連軍，說著：
“吳叔，別著急，慢慢來，我讓我哥去了我的公司，先幹著，我公司雖然不大，但是他起碼有個落腳的地方”
“孩子，真是謝謝你了”
“不，吳叔，是我應該的，我受過姑姑和哥哥的恩惠，肯定要還”
吳連軍點點頭，張晴華偷偷抹了一下眼淚，被陳小英看在眼裏，陳小英將吳連軍扶到餐桌椅子上坐下，之後走向張晴華，拉著她的手說道：
“阿姨，您委屈，女人啊，在這男女之事上，多少都是要受委屈的”
“小英，你這年輕，怎麽就會知道這個”
陳小英笑笑不語，年不年輕的跟知不知道沒有必然聯係，吳凡走近坐在陳小英旁邊，說著：
“謝謝你，不然今天我家指不定什麽樣”
“不會，我就是不來，叔叔阿姨也不會吵起來”
“你就這麽相信我家？”
“肯定啊，吳叔能將企業做得這麽好，何止需要的隻是能力呢，個人品質的考究，才是值得學習跟隨的地方”
“我還能喜歡你嗎？”
“你還敢嗎？”
完了，陳小英已經看出吳凡的後退，雖然這也是在預料之中的事，但是陳小英沒想到，吳凡能退縮得如此之快，陳小英低下頭，自己笑了。
餐桌上，飯菜一應都很齊全，蒸菜，湯菜，炒菜，好多種，總共就五個人吃飯，吳家安排了好大一桌，因為不知道陳印錦喜歡吃什麽，所以張晴華就都安排了一些，陳印錦的食量很大，但是今天在吳家，卻隻是夾了幾口菜吃下去，吳連軍說道：
“小錦，不管怎麽樣，人還是要好好吃飯，你就是恨我，也該好好吃飯，不然對不起你母親”
陳印錦長歎一口氣，回道：
“我不恨您，我是替媽媽不值，但是，人都已經葬下去了，再說什麽也好沒意思的，我今天就來這一回，以後，也不會再來，您的太太和兒子，不用太多顧慮，我對您家的財產，也沒有興趣，你們大可放心”
陳印錦語出驚人，張晴華突然對他尊重起來，與其說是尊重他，不如說是尊重後麵教育他長大的那個女人，張晴華說道：
“孩子，你先好好吃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的路還長著呢，至於什麽家產不家產的，我不怕你來爭，原本就有你的”
陳小英很平靜地看著張晴華，張晴華說話的眼睛裏，表現出她說的這句話是真實的，她不是為了應付吳連軍，也不是為了標榜自己多麽崇尚，她隻是認為這個事情的邏輯應該是這樣，陳小英活了32年，第一次深刻領悟到，原來一個人的書生義氣，指的就是這樣，吳連軍有一個這樣的女人在背後，怎麽可能事業做不起來。
此刻的陳小英，深感佩服。
陳印錦看著張晴華，實在是太驚訝，他原本就帶有一些敵意過來，現下聽到張晴華如此說，還是感到震驚，這也和電視上演的不一樣啊，陳印錦突然放下筷子，說道：
“英子，我不想吃了，我們走吧”
“哥，吃完再走，我還沒吃好”
如果飯桌上就貿然離去，吳連軍的恢複肯定會受影響，陳小英將哥哥按下以後，接著著說：
“吳叔，您的客戶裏，有做服裝的嗎，我公司最近在琢磨原材料的事，總是太貴了”
吳連軍示意管家上二樓的書房，管家下樓以後，吳連軍拿起一個小本，用筆寫了一個人的名字和號碼，然後說：
“孩子，你和這個人聯係”
陳小英起身，雙手接過便簽，說著：
“連慧明？”
“嗯，你想好你的方案，給對方打電話就行”
陳小英將便簽放進包裏，張晴華說：
“小英姑娘是做服裝的，有沒有適合我的？”
“阿姨，我那是小公司，不過有幾身旗袍確實很適合您，改天我給您送過來，您線條這麽好，肯定會特別漂亮”
吳凡說：
“陳小英，你還真會趁火打劫啊，這是給我爸媽下套”
“怎麽，我給你下套了？就是下套了，你敢接嗎？”
吳凡默然，陳印錦說：
“下什麽套，什麽意思啊？”
陳小英笑著回：
“哥，快，再吃一點，吳叔家這個阿姨做飯真是好厲害，跟我那個朋友有得一比”
陳小英接著又吃了幾口菜，然後突然看向吳連軍，問道：
“吳叔，我上次忘記問您一個問題了”
“什麽問題？關於你的父親?”
“嗯，您上一次不是說，我父親年輕時候，有過一個青梅竹馬嗎？”
“是，當時你爸還很年輕，還沒有結婚，對方是你父親的同學，從小一起長大的，後麵她家的醬油生意做到省城去，就和你爸爸分開了”
“後來呢”
“後來，你奶奶想給你父親找一門親事，那時候你們家已經沒落了，話說起來，孩子，你們祖上很有名氣的，也不知道是從哪一輩就開始沒落的，到你父親這一輩，窮得叮當響，你奶奶著急啊，再後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見過你父親的那個青梅竹馬，和你長得有幾分像，也像你姑姑”
陳小英才恍然大悟，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父親給她買了一條裙子，她高高興興地穿上，跑去問媽媽的時候，媽媽隻說了一句：
“還真是個狐狸精”
陳小英那個時候很小，聽不懂這些話，於是就跑回去問爸爸，她的爸爸沉默不語，後來，陳小英就把這個事情忘記了。
吳連軍接著說：
“孩子，你怎麽問起這個？”
“吳叔，我自小，我媽媽就不喜歡我，我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麽”
張晴華接話：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媽媽不喜歡自己孩子的”
陳印錦看著陳小英，說：
“英子，我記得以前我媽說，說舅媽的爸爸是一個酒鬼，總打她，說她怎麽不是男孩，沒有給他們賈家傳宗接代”
“算了，不說了，吳叔，您好好保養好身體，您和阿姨年紀都大了，還是多保重身體”
幾人用完餐以後，稍坐了一會，陳小英就和哥哥一起出了吳家，陳小英沒讓吳家司機送，她們兄妹二人走出吳家好遠才叫到車，剛上車，陳印錦就說：
“剛剛怎麽不昂我把話說完”
“哥，那裏不合適，你現在可以說”
“我就記得小時候，我媽說舅舅真是太可惜了，就因為家裏沒錢，娶的老婆很潑辣，對方家裏沒要彩禮，原本是說好舅媽生兩個兒子，第二個給他們賈家，後麵生的是你嘛”
陳小英怕是到現在才略微知道，原來母親不喜歡自己的緣由，陳小英長舒一口氣，然後說：
“對了，哥，你剛剛看到吳叔送我們沒有，眼眶裏有眼淚”
“嗯，他也老了”
“肯定嘛，姑姑人都沒了，他們年紀都差不多，哥，你怎麽想？”
“英子，我說實話，我真不知道，心情很複雜”
“沒關係，慢慢來吧”
陳印錦突然轉了話題，問道：
“英子，我一直想問你一個事情，但是又不敢問”
“哥，你說啊”
“小虎到底是怎麽進去的？”
“我說是我設計抓進去的，你信嗎？”
“你在怎麽設計，也是因為他先犯了法，是不是？”
“嗯”
“街坊說得沸沸揚揚，我想打聽，我媽不讓，說從舅舅走以後，都和舅媽保持距離的”
陳小英先是發呆了一陣，然後說：
“一會到家說，哥，你陪我喝兩杯”
“好”
兄妹二人到家以後，莫姨知道他們二人想小酌，便把小酒準備好，莫姨還拍了黃瓜，炸了花生米，陳小英現在還喜歡吃虎皮青椒，莫姨也弄了一些，還做了一個湯，陳印錦說著：
“這個阿姨真是好貼心”
“哥，這幾年，如果沒有莫姨，我可能支撐不到現在”
“英子，小虎到底怎麽進去的？”
陳小英把酒杯倒上，自己也喝了一杯，就又滿上，她準備將陳小虎那段被抓的曆史，認真重現給陳印錦。
“那一年，我哥往家裏帶了一個女人，那天我嫂子賣完早點回家很早，我哥現場被抓奸，我支持我嫂子離婚，後來，嫂子就住離我很近，我當時沒在家，我哥很久都不工作，沒有錢過活，他又迷上賭博，估計是鬼迷心竅吧，竟然跑去找我嫂子要錢，我嫂子當時在租住房子的樓頂晾衣服，天台的圍欄很矮，嫂子不同意把錢拿給我哥，當時，他們兩個都站在樓頂的邊邊上，沒人知道那個圍欄不結實，兩個人吵起來以後，你拉我扯，後來，我哥用力地推了我嫂子一下，我嫂子直接從圍欄那裏摔出去，孩子還看見了，再後來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陳小英直接喝了一大口酒，她覺得胸口悶得慌，陳印錦也拿著酒杯喝了一大口，陳印錦說：
“小虎，真是太糊塗了，那後來怎麽說是你抓小虎進去的呢”
“我原本以為他已經外逃，結果他膽子真是太大了，晚上去我家裏找錢，還是莫姨發現家裏進了賊，什麽都沒丟，就是我抽屜裏的錢不見了，家裏還是整整齊齊的，不可能會是賊，我當時知道我嫂子人沒以後，就確定是我哥所為，後麵是我配合警方抓的他”
“難怪，舅媽總是在街上大罵你，但是沒人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我媽說，不管我跟誰睡，都要把我哥從牢裏撈出來”
“英子”
陳印錦很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妹妹，陳小英從小都很瘦，與其說是瘦，還不如說是營養不良，陳小英看著哥哥，說道：
“哥，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嘛，舅舅走得又早，這麽些年，你自己一個女孩家在外麵，我們在家裏什麽都不知道，也幫不上你”
“不會，姑姑經常給我打電話的，上學那會”
“這個我知道，我媽常說英子是個好姑娘，就是可惜投生錯了娘”
陳小英發出無可奈何的笑聲，說著：
“哥，我能怎麽辦呢，她是生我養我的人，我能怎麽辦”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關於吳家”
“你真想要聽啊？”
“嗯”
“哥，要我說，你就認下來，本來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姑姑都不恨他，你又何苦帶著恨呢”
“我怎麽不恨，小時候我媽總是吃不飽飯，好多回都是隻吃鍋裏剩的湯，清湯寡水的，能有什麽營養，李叔自來身體都不是太好，早些年我們還能吃得飽飯，後來，從李叔開始生病以後，我們家就難得吃上一頓飽飯，我媽經常餓得晚上起來喝水，早些年，舅舅還在，還經常悄悄接濟我們一些，從舅舅走以後，家裏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所以，你後麵就不上學了？”
“實在讀不下去了，我想著我趕緊出去找個事情做，起碼能讓我媽吃上飯”
“哥，你覺不覺得姑姑真的好偉大”
“那是偉大嗎，我怎麽覺得是傻”
“姑姑吃盡苦頭，都不恨吳叔，因為什麽？”
“因為什麽？”
“因為有你啊”
“可我一直都認為是我拖累我了我媽”
“哥，你比我還傻，想不要你，有很多種辦法，可是姑姑還把你養大，還沒有說過你親生父親的壞話，也沒有怨恨過，這說明姑姑很愛你，因為你是她愛的人的孩子”
這句話，醍醐灌頂，陳印錦原本揪著的心，終於在此刻鬆懈下來，他連喝兩小杯，看著吃著黃瓜的陳小英，陳印錦發自內心地笑出來。
“吳叔，你別太難受，這件事情的確太大，大家都需要時間慢慢消化，我想吳凡也一樣，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哥哥，他為阿姨抱不平，但是，吳凡，我哥也是另一個女人的兒子，你怎麽沒有想到他為自己母親鳴不平的心，不是比你強烈一萬倍嗎”
真是一語中的啊，吳凡趕緊拿上藥遞給父親，說道：
“爸，對不起，您快把藥先吃下”
陳小英的一句話，讓張晴華和吳凡冷靜下來，做飯的阿姨出來喊著：
“先生，可以用飯了”
陳小英上前扶住吳連軍，說著：
“吳叔，別著急，慢慢來，我讓我哥去了我的公司，先幹著，我公司雖然不大，但是他起碼有個落腳的地方”
“孩子，真是謝謝你了”
“不，吳叔，是我應該的，我受過姑姑和哥哥的恩惠，肯定要還”
吳連軍點點頭，張晴華偷偷抹了一下眼淚，被陳小英看在眼裏，陳小英將吳連軍扶到餐桌椅子上坐下，之後走向張晴華，拉著她的手說道：
“阿姨，您委屈，女人啊，在這男女之事上，多少都是要受委屈的”
“小英，你這年輕，怎麽就會知道這個”
陳小英笑笑不語，年不年輕的跟知不知道沒有必然聯係，吳凡走近坐在陳小英旁邊，說著：
“謝謝你，不然今天我家指不定什麽樣”
“不會，我就是不來，叔叔阿姨也不會吵起來”
“你就這麽相信我家？”
“肯定啊，吳叔能將企業做得這麽好，何止需要的隻是能力呢，個人品質的考究，才是值得學習跟隨的地方”
“我還能喜歡你嗎？”
“你還敢嗎？”
完了，陳小英已經看出吳凡的後退，雖然這也是在預料之中的事，但是陳小英沒想到，吳凡能退縮得如此之快，陳小英低下頭，自己笑了。
餐桌上，飯菜一應都很齊全，蒸菜，湯菜，炒菜，好多種，總共就五個人吃飯，吳家安排了好大一桌，因為不知道陳印錦喜歡吃什麽，所以張晴華就都安排了一些，陳印錦的食量很大，但是今天在吳家，卻隻是夾了幾口菜吃下去，吳連軍說道：
“小錦，不管怎麽樣，人還是要好好吃飯，你就是恨我，也該好好吃飯，不然對不起你母親”
陳印錦長歎一口氣，回道：
“我不恨您，我是替媽媽不值，但是，人都已經葬下去了，再說什麽也好沒意思的，我今天就來這一回，以後，也不會再來，您的太太和兒子，不用太多顧慮，我對您家的財產，也沒有興趣，你們大可放心”
陳印錦語出驚人，張晴華突然對他尊重起來，與其說是尊重他，不如說是尊重後麵教育他長大的那個女人，張晴華說道：
“孩子，你先好好吃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的路還長著呢，至於什麽家產不家產的，我不怕你來爭，原本就有你的”
陳小英很平靜地看著張晴華，張晴華說話的眼睛裏，表現出她說的這句話是真實的，她不是為了應付吳連軍，也不是為了標榜自己多麽崇尚，她隻是認為這個事情的邏輯應該是這樣，陳小英活了32年，第一次深刻領悟到，原來一個人的書生義氣，指的就是這樣，吳連軍有一個這樣的女人在背後，怎麽可能事業做不起來。
此刻的陳小英，深感佩服。
陳印錦看著張晴華，實在是太驚訝，他原本就帶有一些敵意過來，現下聽到張晴華如此說，還是感到震驚，這也和電視上演的不一樣啊，陳印錦突然放下筷子，說道：
“英子，我不想吃了，我們走吧”
“哥，吃完再走，我還沒吃好”
如果飯桌上就貿然離去，吳連軍的恢複肯定會受影響，陳小英將哥哥按下以後，接著著說：
“吳叔，您的客戶裏，有做服裝的嗎，我公司最近在琢磨原材料的事，總是太貴了”
吳連軍示意管家上二樓的書房，管家下樓以後，吳連軍拿起一個小本，用筆寫了一個人的名字和號碼，然後說：
“孩子，你和這個人聯係”
陳小英起身，雙手接過便簽，說著：
“連慧明？”
“嗯，你想好你的方案，給對方打電話就行”
陳小英將便簽放進包裏，張晴華說：
“小英姑娘是做服裝的，有沒有適合我的？”
“阿姨，我那是小公司，不過有幾身旗袍確實很適合您，改天我給您送過來，您線條這麽好，肯定會特別漂亮”
吳凡說：
“陳小英，你還真會趁火打劫啊，這是給我爸媽下套”
“怎麽，我給你下套了？就是下套了，你敢接嗎？”
吳凡默然，陳印錦說：
“下什麽套，什麽意思啊？”
陳小英笑著回：
“哥，快，再吃一點，吳叔家這個阿姨做飯真是好厲害，跟我那個朋友有得一比”
陳小英接著又吃了幾口菜，然後突然看向吳連軍，問道：
“吳叔，我上次忘記問您一個問題了”
“什麽問題？關於你的父親?”
“嗯，您上一次不是說，我父親年輕時候，有過一個青梅竹馬嗎？”
“是，當時你爸還很年輕，還沒有結婚，對方是你父親的同學，從小一起長大的，後麵她家的醬油生意做到省城去，就和你爸爸分開了”
“後來呢”
“後來，你奶奶想給你父親找一門親事，那時候你們家已經沒落了，話說起來，孩子，你們祖上很有名氣的，也不知道是從哪一輩就開始沒落的，到你父親這一輩，窮得叮當響，你奶奶著急啊，再後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見過你父親的那個青梅竹馬，和你長得有幾分像，也像你姑姑”
陳小英才恍然大悟，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父親給她買了一條裙子，她高高興興地穿上，跑去問媽媽的時候，媽媽隻說了一句：
“還真是個狐狸精”
陳小英那個時候很小，聽不懂這些話，於是就跑回去問爸爸，她的爸爸沉默不語，後來，陳小英就把這個事情忘記了。
吳連軍接著說：
“孩子，你怎麽問起這個？”
“吳叔，我自小，我媽媽就不喜歡我，我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麽”
張晴華接話：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媽媽不喜歡自己孩子的”
陳印錦看著陳小英，說：
“英子，我記得以前我媽說，說舅媽的爸爸是一個酒鬼，總打她，說她怎麽不是男孩，沒有給他們賈家傳宗接代”
“算了，不說了，吳叔，您好好保養好身體，您和阿姨年紀都大了，還是多保重身體”
幾人用完餐以後，稍坐了一會，陳小英就和哥哥一起出了吳家，陳小英沒讓吳家司機送，她們兄妹二人走出吳家好遠才叫到車，剛上車，陳印錦就說：
“剛剛怎麽不昂我把話說完”
“哥，那裏不合適，你現在可以說”
“我就記得小時候，我媽說舅舅真是太可惜了，就因為家裏沒錢，娶的老婆很潑辣，對方家裏沒要彩禮，原本是說好舅媽生兩個兒子，第二個給他們賈家，後麵生的是你嘛”
陳小英怕是到現在才略微知道，原來母親不喜歡自己的緣由，陳小英長舒一口氣，然後說：
“對了，哥，你剛剛看到吳叔送我們沒有，眼眶裏有眼淚”
“嗯，他也老了”
“肯定嘛，姑姑人都沒了，他們年紀都差不多，哥，你怎麽想？”
“英子，我說實話，我真不知道，心情很複雜”
“沒關係，慢慢來吧”
陳印錦突然轉了話題，問道：
“英子，我一直想問你一個事情，但是又不敢問”
“哥，你說啊”
“小虎到底是怎麽進去的？”
“我說是我設計抓進去的，你信嗎？”
“你在怎麽設計，也是因為他先犯了法，是不是？”
“嗯”
“街坊說得沸沸揚揚，我想打聽，我媽不讓，說從舅舅走以後，都和舅媽保持距離的”
陳小英先是發呆了一陣，然後說：
“一會到家說，哥，你陪我喝兩杯”
“好”
兄妹二人到家以後，莫姨知道他們二人想小酌，便把小酒準備好，莫姨還拍了黃瓜，炸了花生米，陳小英現在還喜歡吃虎皮青椒，莫姨也弄了一些，還做了一個湯，陳印錦說著：
“這個阿姨真是好貼心”
“哥，這幾年，如果沒有莫姨，我可能支撐不到現在”
“英子，小虎到底怎麽進去的？”
陳小英把酒杯倒上，自己也喝了一杯，就又滿上，她準備將陳小虎那段被抓的曆史，認真重現給陳印錦。
“那一年，我哥往家裏帶了一個女人，那天我嫂子賣完早點回家很早，我哥現場被抓奸，我支持我嫂子離婚，後來，嫂子就住離我很近，我當時沒在家，我哥很久都不工作，沒有錢過活，他又迷上賭博，估計是鬼迷心竅吧，竟然跑去找我嫂子要錢，我嫂子當時在租住房子的樓頂晾衣服，天台的圍欄很矮，嫂子不同意把錢拿給我哥，當時，他們兩個都站在樓頂的邊邊上，沒人知道那個圍欄不結實，兩個人吵起來以後，你拉我扯，後來，我哥用力地推了我嫂子一下，我嫂子直接從圍欄那裏摔出去，孩子還看見了，再後來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陳小英直接喝了一大口酒，她覺得胸口悶得慌，陳印錦也拿著酒杯喝了一大口，陳印錦說：
“小虎，真是太糊塗了，那後來怎麽說是你抓小虎進去的呢”
“我原本以為他已經外逃，結果他膽子真是太大了，晚上去我家裏找錢，還是莫姨發現家裏進了賊，什麽都沒丟，就是我抽屜裏的錢不見了，家裏還是整整齊齊的，不可能會是賊，我當時知道我嫂子人沒以後，就確定是我哥所為，後麵是我配合警方抓的他”
“難怪，舅媽總是在街上大罵你，但是沒人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我媽說，不管我跟誰睡，都要把我哥從牢裏撈出來”
“英子”
陳印錦很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妹妹，陳小英從小都很瘦，與其說是瘦，還不如說是營養不良，陳小英看著哥哥，說道：
“哥，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嘛，舅舅走得又早，這麽些年，你自己一個女孩家在外麵，我們在家裏什麽都不知道，也幫不上你”
“不會，姑姑經常給我打電話的，上學那會”
“這個我知道，我媽常說英子是個好姑娘，就是可惜投生錯了娘”
陳小英發出無可奈何的笑聲，說著：
“哥，我能怎麽辦呢，她是生我養我的人，我能怎麽辦”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關於吳家”
“你真想要聽啊？”
“嗯”
“哥，要我說，你就認下來，本來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姑姑都不恨他，你又何苦帶著恨呢”
“我怎麽不恨，小時候我媽總是吃不飽飯，好多回都是隻吃鍋裏剩的湯，清湯寡水的，能有什麽營養，李叔自來身體都不是太好，早些年我們還能吃得飽飯，後來，從李叔開始生病以後，我們家就難得吃上一頓飽飯，我媽經常餓得晚上起來喝水，早些年，舅舅還在，還經常悄悄接濟我們一些，從舅舅走以後，家裏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所以，你後麵就不上學了？”
“實在讀不下去了，我想著我趕緊出去找個事情做，起碼能讓我媽吃上飯”
“哥，你覺不覺得姑姑真的好偉大”
“那是偉大嗎，我怎麽覺得是傻”
“姑姑吃盡苦頭，都不恨吳叔，因為什麽？”
“因為什麽？”
“因為有你啊”
“可我一直都認為是我拖累我了我媽”
“哥，你比我還傻，想不要你，有很多種辦法，可是姑姑還把你養大，還沒有說過你親生父親的壞話，也沒有怨恨過，這說明姑姑很愛你，因為你是她愛的人的孩子”
這句話，醍醐灌頂，陳印錦原本揪著的心，終於在此刻鬆懈下來，他連喝兩小杯，看著吃著黃瓜的陳小英，陳印錦發自內心地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