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卿背靠著牆壁,抽煙等人,白色的煙圈時不時呼出,嫋嫋升起。


    忽而,焦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節奏有些淩亂,走向警察局門口。


    他側過臉,看清了來人。


    “她在哪裏?”


    江清潯聽到很淺的呼氣聲,似是從鼻間發出來的。


    他撐著導盲杖,甩下身邊的宋頌,疾步走向聲音的方向。


    桃花眸被墨鏡完全遮擋住,他的眉宇微微擰著,說話的聲音,透著濃烈的焦灼感。


    除了父母意外離世的時候,他慌亂過陣腳,從小到大,這樣的情形就再也沒有經曆過第二次。


    聽到消息的那一瞬,深夜在公司開著會的江清潯直接打翻了桌邊的雙層文件架,不管不顧地,拋下了所有事務。


    徒留會議視頻裏的一眾董事高層,麵麵相覷。


    他不敢想,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麵對持刀的歹徒時,該有多害怕。


    人跡罕至的野外,連呼救都做不到。


    楚子卿扔了煙頭,轉動腳尖碾了兩下。


    又上前兩步,扶住因走得太快差點被路邊的障礙物絆倒的江清潯。


    “放心吧,不用這麽急,人好好的。”


    “不過說真的,看不出這姑娘平時冷冷淡淡的,其實心裏挺在乎你的。”


    “醉成那樣,坐在那兒也不鬧騰,就一個勁得喊你的名字。”


    楚子卿在研究生時,才讀的警校,大學時候是法學生,與江清潯是同住了四年的大學舍友,關係一直挺不錯,畢了業也聯係著。


    自然,也知道葉寒酥是他的未婚妻。


    隻是沒想到,這段看似塑料的豪門強強聯姻,如今兩位當事人,居然都是認真的。


    楚子卿把著急上火的江清潯領到休息室裏,宋頌也跟了上來。


    醉醺醺的葉寒酥斜靠在椅子上,身體歪歪扭扭的,嘴裏不時地咕噥著什麽。


    江清潯走近,探出一隻手尋找她:“酥酥。”


    “嗯?”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寒酥抬起頭。


    “清潯。”


    迷蒙的眼,剛好看見他湊近的手,她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主動貼上去,蹭了蹭。


    “清潯。”


    她癡癡一笑,又叫了聲。


    “嗯,我在。”


    他溫柔回應。


    “清潯。”


    “嗯。”


    ......


    葉寒酥喊了一聲又一聲。


    江清潯耐心不改分毫,回應著,大有縱容的意味。


    楚子卿沒眼看,直接選擇離開,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值夜班。


    等人兒終於安靜下來,江清潯低哄了一句:“乖,我們回去。”


    他讓宋頌扶著葉寒酥離開警局,自己則亦步亦趨,跟在兩人身後。


    不放心就這樣把她送回酒店,沒有人照料,江清潯直接吩咐宋頌開車回了自己在北郊常住的私人莊園。


    這座莊園的整體建設選取的是歐式風格,占地麵積很大,但江清潯不喜歡自己住的地方人多,隻留了少部分下人伺候著。


    到的時候,保姆阮阿姨還沒有休息,便過來幫忙。


    她扶著葉寒酥,把人安頓了在客房,又聽從江清潯的吩咐,給人換了身幹淨的客用睡衣,才離開。


    葉寒酥被擺弄了一路,換好了衣服已是渾身軟綿綿的。


    她半靠在床頭,頭頂的天花板旋轉著,看得她的眼睛有些酸脹,腦袋也發暈。


    進了門,江清潯的墨鏡被他自己取下。


    他的眼睛最近恢複得很好,除了暫時還不能接受強烈的光照,已經能夠看見模糊的事物。


    雖然仍舊不是很清楚,但也比全然失明的人要強上一些。


    至少這樣的好轉,讓他如今有了康複的信心。


    他把床頭櫃的毛巾用溫水打濕,摸索著湊過去,幫她擦臉:“酥酥,先別睡。”


    葉寒酥睜開眼眸,仰起微紅的臉蛋,抬起手摸了摸麵前男人的眉眼,動作又輕又柔:“你終於回來了。”


    她以為,自己還是在前世。


    翻遍了整個京城,乃至h國,卻到處找不到他的人影......他,就像人間蒸發了。


    幸好。幸好。


    “什麽?”江清潯聽不明白她的話,拿下她作亂的手,疑惑地問。


    葉寒酥卻不再說話,晃晃悠悠地爬了起來。


    他聽見聲響,趕緊伸出手,借著蒙著霧的光線,把她穩住,生怕她跌下來。


    葉寒酥輕輕笑了聲,驟然欺身靠近。


    用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兩額相抵:“傻氣。”


    回來就好。


    江清潯感受到她依戀的舉止,心跳有些失衡,過了兩秒,他小心地摟住了她柔軟的細腰。


    盈盈一握,他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氣。


    “嗯,我傻。”


    他不明就裏,卻低低地承認。


    不期然,溫熱的觸感,落在他的桃花眸。


    略微停留了一會兒,又移至鼻梁,最後......吻上了他的唇。


    刹那間,江清潯的心悸動一片,酥軟得一塌糊塗。


    他覺得好似醉了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他。


    不自覺收緊腰上的手。


    他的唇齒輕啟,化被動為主動,吞噬著對方的一呼一吸。


    良久,才鬆開她,微微喘著氣。


    “酥酥......”


    葉寒酥整個人鑽進了他的懷裏,抱住他精瘦的腰,抱得緊緊的。


    像一隻渴求溫暖的貓科動物幼崽,攀附著:“你娶我。”


    “酥酥,你喝醉了。”江清潯的大腦霎時清醒。


    他不能趁她醉酒的時候,答應這種事。


    他不願趁人之危,更不忍心,強迫她一絲一毫。


    葉寒酥再次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淡淡的酒氣隨著呼吸彌散開來:“我們結婚,清潯……”


    她再次提及,抵著他的脖頸,有些卑微地乞求。


    他不明原因的退縮,總是惹得她患得患失,她真的怕了,怕他又突然消失。


    江清潯微斂下眸,沉默地回抱住她,不語。


    等了一陣子,聽不到男人的回答,葉寒酥的酒勁退卻些許,疲憊逐漸占據了上風。


    她打了個哈欠,保持著依偎的姿勢,禁不住陷入了沉睡。


    江清潯知道她睡著了,才伸手撫摸她的發,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明天還記得的話,我們就結婚。”


    掖了掖被角,他站起身,離開客房,進入了隔壁的書房。


    “你去查一下,芙蓉閣今晚的攝像頭記錄,我要知道酥酥今晚發生了什麽事。”他通著電話,囑托宋頌。


    平常需要喝酒時,葉寒酥都會提前通知經紀人和司機來接,以防發生突發狀況。


    她的防範意識並不弱,一般不可能隨便打輛出租車孤身離開。


    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才不得不坐出租車提前離開。


    很明顯,是在逃避什麽。


    葉寒酥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多。


    如果不是有些陌生的房間,以及床頭留的字條,她甚至懷疑昨天經曆的那麽多事,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嫌疑犯司機,露出真麵目的荀南青,還有......她和江清潯求婚。


    她下床穿鞋,揉了下有些疼痛的額頭,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人。


    阮阿姨剛好端著醒酒湯,走進房間。


    “葉小姐,您醒啦?”


    她把醒酒湯端到葉寒酥麵前。


    “江清潯呢?”她問。


    湯順喉而入,味道有些酸,帶著橘子皮的香,又似乎淡淡的辣,此刻的她沒有心思細細回味,嚐不出來這些細節。


    阮阿姨接住她遞過來的瓷碗,笑著回答:“少爺一早就去公司了,不過心裏記掛著葉小姐呢,這碗醒酒湯就是他吩咐我給您準備的。”


    “我在莊園裏看了好幾年了,從沒見誰讓少爺這麽關心,您呀,還是頭一個。”她比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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