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把親近之人的信息隨便亂說,除非問的那人有深厚背景。


    在希拉.布朗眼中,林遠燃符合這一要求。徐家和布洛安家族兩方的年輕一輩與他要好,帝摩斯家族的天之驕子也有意拋出橄欖枝,不是背景深厚是什麽?


    林遠燃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狐假虎威一把。


    實際上希拉.布朗掌握的信息也不多,對方叫諾亞.懷特,三年前入學,時間上與海登.格特對不上。


    家裏出事立馬改頭換麵去上學?有些不現實。


    林遠燃不禁懷疑,是不是真的猜錯了。


    不過,凡事要實踐後才能知曉,無論如何,林遠燃得去見他一麵。


    見麵當然不是直接跑過去詢問,那樣和愚蠢的混日子警察沒分別。


    戴上“千幻”麵具,林遠燃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上年紀的蘇格勒商人,根據希拉.布朗提供的消息,去某個老鄉聚會裝偶遇——諾亞.懷特是蘇格勒人,至少表麵如此。


    伊維薩的居民,無論本地還是外地的,多如牛毛,林遠燃並不擔心偽造一個身份會被識破,反正隻用一次,沒人會閑的發慌去追尋。


    就算真要追過來,靠著“千幻”麵具的神奇,也聯係不到他亞利歐.莫裏斯身上。


    不僅如此,他還花30個銅幣,在派費提幽靈旅館樓下的一個拐角攤販上辦了個假證,那販子是從公國登記部門退休的,手藝足以以假亂真。


    就這樣,拿著假蘇格勒證明的林遠燃,化身成須發皆白的體麵老者,混進了一場同鄉會。


    宴會開始之前,大家熱情鼓掌,歡迎主人熱烈致辭。


    主人演說得那叫一個激情澎湃,說我們蘇格勒人背井離鄉,來到伊城討生活是多麽的不容易,如今,身在他鄉的我們要攜手共進,彼此照顧。


    等他說完,掌聲就更熱烈了,有不少老人老淚縱橫,似乎想起了遠在天邊的故鄉,發自內心地感懷。


    林遠燃不得已,也跟著一把鼻涕一把淚,演得有模有樣。


    “或許我不該加入‘霓虹’公會,應該去綠野劇場應聘,不比這個來錢快?”林遠燃吐槽著自己。


    隨著留聲機緩緩啟動,濃鬱的鄉愁散去不少,來自邊陲行省蘇格勒的先生女士,開始“攙扶”著在宴會中央跳舞。


    林遠燃不動聲色地小心張望,幾分鍾後,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此行的目標,諾亞.懷特。


    長發男子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沒人找他搭話,他似乎也沒有社交的意思。


    這個時候,作為來自蘇格勒的和藹長者,林遠燃完全有理由去關心一下同鄉後輩。


    “小夥子,怎麽不一起去玩呐?”林遠燃微笑著,拄著拐杖在他旁邊坐下。


    諾亞.懷特抬起頭,臉上有明顯的被打擾之後的不耐煩,但一看到是位老年人,也不好發作,把厭惡情緒收了起來。


    “沒有認識的朋友。”


    林遠燃繼續道:“朋友都是自己去交的嘛,你看看我,一把老骨頭了,剛來伊城的時候也沒什麽朋友,現在還不是過得好好的,起碼能找到人說話。”


    有人說話你來找我?


    諾亞.懷特腹誹著,不知道拿這位自來熟的老人怎麽辦好,索性開啟沉默模式,不論林遠燃說什麽,他都隻是時不時點頭嗯一聲,沒有多餘交流。


    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林遠燃感到口幹舌燥,而諾亞.懷特油鹽不進,一副嗯嗯沒錯,你說得對的模樣,實在找不出切入點。


    在別人的宴會待久了也不安全,因為他這個身份,完全經不起推敲,要是被拆穿,怕是會讓主人給從窗台扔出去。


    離開宴會地點,林遠燃走進一個拐角,搖身一變,變回了銀發翩翩美少年。


    返回哈裏先生的別墅時,林遠燃沒乘坐公交車,在幹淨的街道行走著,以此來激發腦細胞。


    “無懈可擊啊……難道真是我想多了?”


    “不、不可能,他越是表現得正常,那就越是在裝!”


    “從他這裏找不到線索的話,就隻好認真做好哈裏先生的安保工作了。”


    ……


    當天深夜,眾人散去,諾亞.懷特終於放下了酒杯。


    幾番輾轉,他駕輕就熟地鑽進了一個隱秘房間。


    “老大,白天有個看起來年紀很大的老者,你認識嗎?”諾亞.懷特說完,又將林遠燃偽裝成的老者,外貌穿著簡單描述了一遍。


    “老者?”身著黑禮服、深棕色長褲的中年男人在腦海咂摸,確信記憶裏沒這個人。


    “我不清楚你說的是誰。”


    以防萬一,他沒把話說得太死,但等同於否認。


    諾亞.懷特的臉色沉了下來,白天的那個人會是誰?


    真是哈裏.布朗請來的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些個民間公會,哪會有這種能力。


    “老大,我懷疑那個人是奸細,並且猜到了我的身份。”


    諾亞.懷特的確是海登.格特,為了改頭換麵,他偽造名字和身份,甚至用秘法改變了外貌。


    改變外貌的能力,就源自於麵前這位老大,或者說他背後信奉的神隻。


    這是一個叫“苦厄會”的不正當組織,吸納接受一些家庭橫生變故的可憐人,利用超凡力量將他們轉化為邪神的信徒。


    當初海登.格特家破人亡,苦厄會第一時間找上了他,並幫助他擁有合理身份,進入克魯林藝術大學。


    邪神組織不敢大張旗鼓地出現在公國的任何位置,那樣會被教廷無情剿滅,這些生活在暗處的老鼠,以同鄉聚會為掩護,背地裏則是進行情報交流。


    眼前的老大,就是在伊城的最高級幹部,也是“苦厄會”的會長。至於背後的邪神尊名是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又如何?”名叫波頓.麥克唐納的會長露出不屑,“他倒是報過警,也去聖菲倫教堂捐過錢,可這種捕風捉影的東西,公國和教廷哪有時間來管?


    至於那些他為求安心雇傭的民間公會,就更加的不足為慮了,你可是我們苦厄會的成員,有神的恩賜!難道會怕?”


    海登.格特撩起額前的一抹長發,笑容扭曲,露出病態的怪笑聲:“你說得對,我要是怕,就不會提前宣告他的死亡日期了。


    那個利用破壞市場、高價搶走客戶的手段,害得我父母失去生命的畜生,終將死在我的複仇之火裏!”


    波頓.麥克唐納欣慰地點頭。


    “不錯,等你完成這次複仇,就能得到主的下一輪恩賜,到時候,也能晉升成會內高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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