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窗台,天空的雲層越積越厚,雷聲隆隆湧動著。


    “要下雨了……”卿晚望著門外意味深長的說道。


    “是啊,今日這雨倒是來的快了些!”雲奚平靜地回應著,語氣中透露著出奇淡然,仿佛這樣的刺殺是他日常所見的常態,就像這雨好似一直都沒停歇過那樣。


    繼而他微微停頓一瞬後,又側目望向夜羽,淡然的吩咐道:“夜羽,你去大門守著,有異動立馬來報!”


    “是,殿下!


    望著夜羽匆匆而去的背影,卿晚垂眸輕歎一聲,抬眸之時眸光中閃過一絲笑意。


    她凝視著雲奚,輕聲說道:“看來殿下平日裏性子不怎麽好相與,要不怎會得罪這麽些人,這刺客一波接一波的來,都是想拿您的命來邀功的!”


    雲奚側目而視,嘴角含著玩味的笑意,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調侃,反問道:“怎麽,郡主後悔了?”


    卿晚回望雲奚,目光坦然,她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俏笑,話語間透著一絲輕鬆的戲謔。


    “那我現在悔婚還來的及嗎?”


    雲奚聞言,輕笑出聲,手中的折扇輕輕扇動後又緩緩合上。他走近卿晚,以極低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道:“娘子之前不是說想跟我生個孩子嗎?正事還沒辦,怎好悔了去?”


    雲奚的聲音低沉而磁性,仿佛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魅力。他一直保持著溫潤的微笑,那笑似是直達眼底,那眼眶中迸發出的光芒似乎也更加深邃了。


    氣氛陡然間變得微妙而曖昧。卿晚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她望著雲奚,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情緒。


    二人對視良久,雨勢像是給天空破了一道口子,那雨柱頃刻間便傾盆而下。


    卿晚隨著那一記悶雷,慌亂的側轉過身子,垂下眼眸,掩下眸間那一抹難以啟齒的羞澀與窘迫。


    霎時間,雲奚那細微的輕笑聲,如同初春的暖陽,自卿晚身後輕輕傳來。它輕輕地、悄悄地,卻又不容忽視地觸動著卿晚的神經。


    “哎呀你別笑了,我認輸,論這厚臉皮我實在是無法與殿下抗衡。”


    卿晚輕輕轉過身子,那雙宛若春水的眼眸中流露出幾分無奈,又帶著些許的寵溺。她如柳絮般纖細柔軟的手指,輕輕捂住雲奚的唇畔,那般自然,那般溫柔,一下便堵住了那如潺潺流水般的輕笑聲。


    突然,夜羽急步而至,清脆的嗓音中帶著幾分焦急,打破了這片刻的曖昧。


    “殿下,有人來了,聽著馬蹄聲,來人不少!”


    卿晚收回手,雲奚正了正身形,望向梁婉:“這貴客來了,主家也該去迎一迎!怎麽做?想必郡主心中清楚,若做的好,本王保令郎無虞,若不然,方才郡主也聽到了,我娘子說本王性子不好,這刀屆時落在何處,便不好說了!”


    “王爺,真能救下我的孩兒嗎?”梁婉的眼中充滿了期待與焦慮,她的聲音顫抖著,仿佛在尋找最後一絲救贖的希望。


    雲奚默然不語,對梁婉的問話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隻是將目光轉向流素,神情嚴肅地吩咐道:“流素,放開她,你隨她一同去。”


    “是,殿下!”


    流素與梁婉,一前一後,撐著油傘,緩緩踏入院中。


    雨絲細密如織,輕撫過油傘的表麵,微微擺動。隨著屋內最後一盞燭燈的緩緩熄滅,院中瞬間沉寂,隻餘二人的呼吸聲與細雨輕敲傘麵的細微聲響。


    突然,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響打破了沉寂。肆虐的馬蹄聲緊隨其後,禁閉的大門被猛地踢開。一群身著玄衣、身披鬥笠的男子,手持刀劍,踏馬而來。刀光劍影中,那份凜冽的肅殺氣息撲麵而來,令人不寒而栗。


    流素垂下眼眸,輕輕拉低傘簷,將麵容巧妙的掩於油傘之下。


    “哎呀,大人,你們可算來了?”梁婉上前一步,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可真是讓我好等啊,瞧這雨都落下來了,快!快!先進屋內避避!”


    那領頭人巋然未動,唯有廊下一縷昏暗的燭光,透過低垂的傘簷邊緣,微微傾瀉於他的臉上。


    他望向梁婉,冷冽的薄唇輕啟:“事情如何了?”


    流素微微抬起眼眸,隻見前方馬背上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那男人的臉龐,雖不乏歲月的痕跡,卻並未遮掩住他的威嚴。


    他一襲黑衣,眉宇間,透著一股濃烈的寒涼,雙眼中隱藏著猶如深潭的幽深,時而有鋒利的冰光在其中一閃而過,叫人不敢直視。


    “我辦事自然穩妥!”梁婉應著,臉上透著幾分自信與從容。


    她側目望去,期待的目光中卻略帶一絲不安,那抹熟悉的身影並未如約出現,她不由緊了緊眉心,眸間閃過一抹憂色,忙問道:“我兒呢?”


    那人並未言語,隻是抬起握韁的手,朝身後緩緩一揚。


    隨著他的動作,一個黑衣人自門外踏馬而至,馬背上還倒馱著一名灰衣少年。


    那少年的衣衫早已被大雨淋濕,一頭濕漉的烏發,自身後掛在臉頰兩側,遮住了他大半的臉。


    梁婉大步上前,撫上那少年蒼白的臉,見他雙眸緊磕,臉色有青紅交織的瘀傷,心中不由湧出一片驚慌。


    “嚴兒!嚴兒!”梁婉低聲呼喚著,聲音中帶著一絲明顯的顫抖。


    那少年微微抬起耷拉的腦袋,用極致虛弱的聲音應了一句:“娘…”


    “人呢?”那領頭的男子冷冷一聲輕問。他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梁婉的心中湧起一股怒火,她望著奄奄一息的梁嚴,心中難捱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抬眸怒瞪著馬背上的男子,怒火中帶著無盡的悲憤,那股情緒仿佛要穿透這寂靜的夜晚:“你們把他怎麽了?”


    “人呢?”那男子再次詢問,聲音比方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他緊盯著梁婉,眸間全是冷意。


    梁婉微微一愣,怒意在心中泛起漣漪。她不情願地開口,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情緒:“就在廳上,都昏死了,你們沒來,我也不好私自動手。”


    那人聞言未動,將眸光穿過如細絲般的雨線,警惕地注視著前方那座漆黑的屋內。


    片刻的沉寂後,他微微側目,又將目光投向了梁婉身後靜默的流素身上。


    “將傘拿開,把頭抬起來!”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冰冷。


    流素聞言未動,那男子身側的一名手下,不耐煩的再次大聲厲喝道:“臭丫頭,說你呢,把頭抬起來!”


    這聲音如雷貫耳,回蕩在梁婉與流素的耳畔。它清冷中帶著一絲粗獷的質感,又帶著滿溢的輕蔑與不屑,像一記重錘砸在梁婉的心頭,將她的身份貶低至了塵埃。


    她心中一緊,不覺握著傘柄的手微微收緊,那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起了蒼白。


    雨,依然在下,滴滴答答的打在傘上發出悶沉的聲響。


    那道冷冽中縈繞著一絲殺意的目光穿過傘簷落在流素身上,一時間空氣更為靜謐,氣氛也隨之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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