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簫若瑜的手掌劃過空氣落下,又抬起,緊接著又是一記巴掌,帶著不可抑製的怒氣,再次落在卿晚附著麵紗的左臉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眾人。


    靈兒見卿晚挨打,心中頓時火冒三丈,她將手探進袖中,拿出昨日新練的毒藥,朝著簫若瑜的方向便彈了過去,卿晚見狀不動聲色的微微上前一小步,擋下了靈兒射過來的毒藥,隨後順勢湊近簫若瑜,又略帶挑釁的口吻說道:“那佛經公主還沒抄夠啊,我可是聽聞,公主指尖都抄出了血,聖君才免了公主的罰,難不成那抄書的苦,公主今日還想再嚐一遍?”


    “月…卿…晚…!”簫若瑜咬牙切齒的喊著卿晚的名字,一邊抬起手掌,又重重的落下。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隻見一團黑影攏在身前,卿晚抬眸,身前那男人堅實的後背,線條優美,背上那如墨的長發,如絲如縷,卿晚一時竟有些看呆了!


    雲奚鉗住簫若瑜甩過來的纖纖皓腕,聲音平靜又柔和的說道:“何事惹得你生如此大的氣?”


    雲奚的突然出現,讓簫若瑜的憤怒瞬間凝固,她甩開雲奚的手,輕哼一聲,側身而立,負氣般的大聲說道:“哼,你問她!”


    雲奚轉身,目光落在卿晚的臉上,那雙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卻盈著一絲溫柔,見她神色平靜,似往常一樣淡定從容,而那未被輕紗完全遮蓋住的一點側臉,顯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紅指印。


    這紅印,雖微小卻鮮明,雲奚凝視著她,心中湧起了一股別樣的情緒。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微微輕顫,當那修長食指,距離卿晚的臉頰,僅有一寸之遙時,他的動作仿佛一瞬間被定格住一般,心神微愣之跡,仿佛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雲奚慌忙停下動作,收回手,可心中的那根弦似是被什麽悄然撥動了一般,他輕輕開口問道:“你…”


    卿晚抬眸打斷他還未說出的話,微微福身,恭敬的回道:“殿下明鑒,我隻是想要回家兄所贈的玉佩,還望公主殿下不計前嫌,能將玉佩歸還給臣女!”


    “玉佩?”雲奚皺眉,扭轉身子,佯裝不解,望著簫若瑜,疑惑的問道。


    其實今日一早夜羽來報,說是歡顏郡主去了東街,他聽後便鬼使神差的跟著過來了,方才國公府的馬車停到寶鑒閣前方時,他們已經來了!


    簫若瑜輕抬下巴,冷哼一聲,並未理會,雲奚欲開口再追問,卻聞卿晚又道:“五年前那件事,是臣女忤逆公主在先,公主又因臣女受了聖君的責罰,公主心中有氣,怨恨臣女,臣女都無話可說,今日公主既責罰了臣女,想必心中怨氣已不似先前那般淩厲了,如若公主解了氣,還請公主高抬貴手,將玉佩歸還於臣女!”


    簫若瑜聞言,擰眉側身而立,望向卿晚,開口略顯驚訝的問道:“所以你方才是在故意激怒我?”


    卿晚抬眼,那雙如秋水般澄明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冷靜與沉穩。她迎上簫若瑜探究的目光,淡然一笑,並未言語。


    簫若瑜內心不由一震,她轉過頭來,目光緊鎖卿晚的臉龐,心中對她多年的怨憎竟有一絲動搖,她略顯不自在的抬起左手,攤開掌心,支支吾吾的說道:“算了算了,本公主懶得同你計較,一塊破玉佩,還你就是…”


    雲奚先一步接過玉佩,觸手溫潤,他抬眼匆匆掃了一眼手中的玉佩,轉身遞至卿晚:“郡主收好了,不過公主說的也沒錯,這玉佩的圖案確實不…不適合女孩子佩戴,我府上有一人是雕刻巧手,等得空了我尋一塊上好的玉,重新給郡主打一塊兒可好?


    卿晚接過玉佩,望向雲奚,神情靜謐,輕輕的應著:“謝過殿下!”


    簫若瑜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她拉著雲奚的衣袖,撒嬌般的輕聲呢喃著:“雲奚哥哥,瑜兒也要!”


    雲奚看著她,眼中滿是老父親般的寵溺,他搖頭輕笑,聲音輕柔溫和:“你呀,好好好,也給你做一塊兒,今日也胡鬧夠了,回宮吧!”


    “那你呢,可要跟我一起走?”簫若瑜望著雲奚問道,滿眼皆是期待。


    雲奚搖頭目光深邃而溫和的回絕道:“我還有事,我讓夜羽送你,過兩日空了我再去看你!”


    “那好吧!”簫若瑜點頭,鬆開雲奚的衣袖,轉身又對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說道:“你們都起來吧!”旋即帶著她的人離開了寶鑒閣。


    眾人見簫若瑜走後,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紛紛從地上起身。


    掌櫃的眼見氣氛緩和,忙不迭地賠著笑臉,周到地照顧著每一位客人,寶鑒閣內一時間又恢複了如常的喧囂熱鬧。


    賈仁和那年輕公子也匆匆上前,對著卿晚福身又行禮道:“方才不知姑娘是郡主殿下,如有逾越之處還請郡主見諒!”


    卿晚微微一笑,輕輕說道:“賈公客氣了!”


    “敢問郡主,如我方才所說的,這玉佩賈某實在喜愛至極,可否?…”賈仁望著卿晚手中的玉佩,懇切的問道。


    卿晚微微搖頭,語氣帶著淡淡的歉意:“這玉佩實在是來曆非常,還請賈公見諒!”


    賈仁聽後,眉宇間閃過一絲凝重,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惋惜,他道:“郡主言重了,也罷,那賈某便不再強人所難了,不知在下可否能夠一聞這玉佩的來曆?”


    卿晚略微沉吟,隨即輕啟朱唇,緩緩道來:“此玉佩是家兄偶爾間所得,那年他去南塵行醫,途徑雁回崖時,在崖下救了一個深受重傷的小女孩兒,聽阿兄說那小女娃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傷的實在太重了,她在瀕臨之際,將身上唯一值錢的玉佩贈於了我阿兄,我阿兄葬了她之後,回北天後憶起那女娃與我年紀相仿,說也算是一種緣分,便將玉佩送於我了!”


    “她死了?”雲奚聞言心中震驚,他快速上前一小步,握住卿晚的胳膊,急切的問道。


    卿晚微微吃痛,輕嘶了一聲,頷首答:“是!”


    “她真的死了?”雲奚的內心如遭雷擊,整個人陷入了震驚與無法置信之中,他仿佛被巨大的黑暗籠罩著,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她死了?蘇雲初死了?”


    “殿下!”孟侾上前,輕輕喚道:“殿下,殿下。”


    雲奚聞聲回過神,目光從孟侾的臉上輕輕掠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他望了一眼孟侾,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旋即又望向自己的手,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迅速鬆開卿晚的胳膊,輕輕的帶著歉意說了一句:“抱歉,郡主!”


    賈仁與身側的年輕男子對望一眼後,也帶著惋惜的口吻說道:“這倒是個傷感的故事,如此我幾人便不再叨擾郡主了,有緣再會!”


    卿晚微微頷首,目送著賈仁他們一行人離開了寶鑒閣。


    “殿下可是來買東西的?”卿晚問道


    雲奚點頭回道:“下個月我便回南塵了,想來看看有什麽稀奇的東西,一並帶回去,郡主呢,今日是來買何物的?”


    卿晚答道:“江家的大公子過幾日便要成親了,我哥哥與他素日裏交好,因此我想來尋個物件送於他們夫婦二人!”


    雲奚聞言,略一沉吟,說道:“那便一同去看看?”


    卿晚淺笑頷首,與雲奚並肩朝貨架前走去,靈兒望了一眼身前的孟侾,微笑著輕輕朝他揮了揮手後,說道:“孟大哥,別來無恙啊!”


    孟侾抱劍頷首應道:“盛姑娘別來無恙,那日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靈兒笑著搖頭,謙和的說道:“不必客氣,不必客氣,我家公子說救,靈兒自然要救,你若是要謝,他日遇見我家公子,謝他便是!”


    孟侾點頭致意:“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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