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念給我聽吧。”


    段闕放下手中的刻刀,望著窗外晦暗不明的夜色,眸光深沉。


    “羅繁煉製出上品法寶,三日後器宗內門弟子選拔,或將成為內門弟子。”


    段闕沉默良久,最終苦笑著說道:


    “他比他父親還要有天分。”


    “他都快要拜別人為師了,你可別後悔。”


    “拜師好啊,器宗外門弟子都過的艱辛,如此,他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付家明沒再說話,兩人並排坐著,看著天際灰蒙蒙一彎鉤月。


    器宗雖已淡出八大宗門幾百年,但宗內弟子的人數卻異常龐大,至少比陣宗要多出好幾倍,說起原因也簡單,像萬劍宗,丹宗那種宗門,對弟子的靈根屬性要求極為苛刻,而陣宗,符宗之流講究的是一個悟性,唯有器宗來者不拒,給把大錘子,哐哐一頓砸,最差也能和羅繁一樣,打幾口鐵鍋出去賣錢。


    所以,內門弟子選拔這日,烏泱泱幾萬人聚在一起,段偉站在高台上,撐開擴音陣法。


    “眾弟子聽著,練出中品以上法寶的上前來,其餘人退後。”


    那些練出中品以上法寶的人,舉著自己的東西在人群裏往前擠,後麵想看熱鬧的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前麵那些想往後退的人自然退不出去,場麵頓時亂成一鍋粥。


    段偉頭疼的咒罵著。


    “不成體統!不成體統!後麵的給我往出騰地方!”


    “執法隊呢?執法隊去哪裏了!後麵不退的都給我扔出宗門!”


    此言一出,人群嘩啦啦往後移,好容易才擠到中間的羅繁無奈的再次跟著人流退到後麵,他不想動,可惜身邊全是一群肌肉猛男,他那體格對比起來稱得上嬌弱,腳都踩不到地麵,被人群架著隨波逐流。


    中間總算是空出一片場地,有兩百多人站在那裏。


    “大長老,你去查驗一下,法寶不合格的,剔除出去,拿別人東西濫竽充數的,給我踢出宗門。”


    兩百多人一陣躁動,還未等大長老查驗,就有四五十人捧著手裏的東西灰溜溜退了出去。


    餘下的人一陣起哄,哄笑聲經久不息。


    “肅靜!都給我肅靜!”


    段偉又喊了幾遍,收效甚微,無奈之下,他隻好再次催促執法隊。


    “執法隊,把那些帶頭起哄的給我揪出來,扔到寒潭關上半年!”


    下麵的人瞬間安靜下來,隻有一道突兀的呼喊聲還沒來得及刹住。


    “麻煩讓一下,麻煩讓一下,我還沒過去!”


    所有人都朝聲音的源頭望過去,就見羅繁幾乎是架在一群人的頭頂上,雙手撐著別人的肩膀或者腦袋,嘴裏叼著一個包裹,艱難往前顧湧。


    段偉一眼就認出他來,厭惡之色溢於言表,到底還是忍住沒罵出來,大長老禦著一柄鐵錘,從人群中把羅繁提起來,扔到中間的空地上。


    大長老開始一一查驗。


    “你,合格,去那邊高台上站好。”


    “合格,跟著前麵的人走。”


    “你的法寶勉強算中品,但有殘缺,下次再努力。”


    “合格,過去。”


    “這東西不是你一個人煉製的。”


    執法隊立馬衝過來幾個人,把那名弟子押著往場外拖去。


    “大長老,您再看看!您再看看啊!前麵都是我鍛打的,隻是最後一個步驟讓別人搭了把手而已,求您了!”


    大長老猶豫了一瞬,法寶上的確是這位弟子留下的烙印最深,而且看這法寶的成色,顯然煉器技術純熟,火候掌控精準,自己若斷了他未來的路實在於心不忍。


    “等等,你所言非虛,如此,就不必逐出宗門,等五年以後再來參加內門弟子選拔。”


    “多謝大長老。”


    那弟子感激的涕淚橫流,直接給大長老跪下了。


    四周也開始小聲討論。


    “大長老仁德啊。”


    “我們這些命如草芥的外門弟子,也隻有大長老肯多看一眼了。”


    “其實我都不想在宗門待下去了,可我舍不得大長老啊!”


    段偉聽著下麵細細密密的竊竊私語聲,憋在心裏的一口怨氣再也按捺不住。


    外門弟子向來隻知他孟庸一人,連同執法隊都事事先問他的意見,真當自己這個宗主是掛牆上了嗎?!


    “什麽叫搭了一把手?今日把你搭了一把手的縱容了,下麵再來一個搭了兩把手的,你讓本座如何處置?將此人叉出去!逐出器宗!”


    那弟子立馬跪在地上,砰砰就是幾個響頭,沒幾下額頭就見了血。


    “求宗主寬宥,我弟弟即將築基,他靈根不純,急需一顆築基丹,我月奉微薄,這才急著想成為內門弟子,求宗主原諒。”


    “可憐之人,這天下間何止萬萬千,若每人都像你一樣,我器宗豈不早都亂了?曆代宗規在前,執法隊,將他給我扔出去!”


    大長老孟庸輕歎了一聲,將還在磕頭的弟子從地上扶起來。


    “縱有千般理由,你終是犯了宗門戒律,徒歎奈何,自己尋個出路去吧。”


    趁著扶他的間隙,孟庸悄悄將一顆築基丹塞給那名弟子,拍拍他的肩膀。


    “無妨,天高海闊,離了這裏不見得是件壞事。”


    這句話何嚐不是對他自己說的,他為了一句承諾,困在這囚籠之中數百年,很多時候他也想過離去,可自己這種背信棄義之人,不配追隨他的步伐,就爛死在這一方天地吧,權當用一生來贖罪。


    法寶沒多久就檢驗完畢,倆百餘人的隊伍,最終能留下的不足六十,其中又以羅繁煉製出的攢絲軟甲為最上品。


    烏泱泱的一群人慢慢散去,殺出重圍的五十多人,以羅繁為首,乘著一葉小飛舟回到內門。


    內門的廣場比之外門可謂小巧,但其豪華程度讓羅繁忍不住咋舌,從地上鋪的磚,到每棟建築所用到的材料,無一不是世所罕見。


    原來器宗,曾如此輝煌過。


    廣場中間矗立著一座丈許高的雕像,看不出是何材質,非金非玉,色澤鮮明,看著與真人無甚區別,細看才能發覺,那顏色並非是刷上去的,而是材料本身的顏色,但不同顏色和質地的材料組合在一起,卻是連條細微的裂痕都沒有,渾然天成。


    羅繁知道,這就是段闕年少時的傑作,一次性控製上千種材料的內部元素,鑄就這片廣場和自己的雕像。


    段偉繼任宗主之後,曾用過許多方法想要將雕像移走,可雕像與廣場渾然一體,使盡各種手段依舊奈何不得,所以隻能忍了下來,但每每看見這座雕像,心裏都如吃了蒼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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