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雷斯的電話果然如約而來。


    “薑野。我現在在巴克什。”


    “我一個人。”


    薑野沒有說話。


    可心中已經有些佩服雷斯的膽識了。


    待到雷斯把定位發送過來後,思索片刻後薑野也獨自開車離去。


    位置在巴克什外城的一個偏僻角落,那裏因為戰火波及而被拋棄,是一個無人居住的廢墟。


    一輛毫不起眼的吉普車似乎已經報廢老化,停靠在路邊很久很久。


    那飽經風霜的車窗緩緩搖了下來,雷斯那身招搖的大衣已經不見,換成了一身漆黑的防彈衣,不過他依舊佩戴者墨鏡,伸出手朝著薑野的車輛揮了揮。


    他齜著滿口白牙大聲道:“上車。”


    車廂之內,薑野接過雷斯遞來的雪茄。


    吐出煙霧,車內的空氣渾濁而又肮髒。


    “所以……我該叫你布萊恩還是薑野。”


    “看你心情。”


    “嗬嗬,老實說,我今天心情不錯。”


    “哦?”


    “其實我很早就挺喜歡你這個人的。”


    “你確定不是想殺了我?”


    “當時手下多,大家都在,我必須得放點狠話。不過我當時說過,我們會再見的。你看,這不又見麵了。”


    “雷斯,你的膽子確實是很大。”


    “哈哈哈哈,我的膽子要是不大那可就沒人聽我的了。在阿薩拉,如果不夠狠,要麽死,要麽就變成兩隻腳走路的動物。你說是吧,暗巷老大布萊恩。”


    薑野眯起眼睛,認真凝視著雷斯。


    他的勇氣和豪邁,不愧是阿薩拉地區響當當的人物,稱得上是一個梟雄。


    “嗬嗬。你那不懂事的手下準備怎麽處理。”


    “當然是帶走他了。”


    薑野沒有繼續回答,左手指尖輕輕敲打著略顯老舊的坐墊。


    “我在巴克什的軍隊,必須要有人管理。”


    “那樣我會吃虧的。”


    “我知道他砸了你的生意,不過也多虧了他,咱們才能搭上線。”


    其實薑野心裏清楚。


    在巴克什,如果沒有雷斯的軍隊,那麽巴別塔的威脅將會無比巨大,作為巴克什的頑疾,如果沒有雷斯的軍隊震懾,那麽第一個被清理掉的眼中釘就是暗巷。


    所以昨晚薑野沒有一腳直接把哈桑的腦袋踢到爆漿。


    雷斯就更不用說了,他貪婪的目光早就盯上了巴克什的博物館和巴別塔,如果現在停手,那麽先前做的準備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一百萬。我買哈桑的命。”


    “以及從今天開始,你布萊恩就是我雷斯的好朋友,我們一起對抗哈夫克。”


    薑野撇了撇嘴。


    才五分之一個自己。


    而且他也不需要雷斯的友誼,因為自己指不定什麽時候可能就去鑽石酒店幹他一頓。


    “太少了。”


    “那你開個價。”


    “一千萬……”


    “行。”


    薑野心中一沉。


    壞了,開便宜了。


    沒想到雷斯這麽爽快就答應下來。


    “哈桑的命最多隻值五百萬,剩下的五百萬,是我給你的見麵禮。我雷斯一向喜歡交朋友,特別是和哈夫克有仇的,我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


    這雷斯確實很健談,話說得一套一套的,讓人聽起來也很舒服,隻是不知道背後有幾分真假。


    雷斯向薑野伸出那雙黝黑而又布滿老繭的手,笑道:“我的好朋友布萊恩,接受我的條件嗎?”


    薑野心中歎了口氣。


    這次談判看起來血賺,也確實賺了,但老是感覺被雷斯牽著鼻子走。


    薑還是老的辣,不愧是盤踞阿薩拉已久的人物。


    薑野伸出手,還是握住了雷斯手掌。


    無論如何,在自己還不夠強大之前,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跟雷斯和談。


    在招募了大批打手以及購買軍火之後。


    即使掠奪了零號大壩的戰利品,在其他產業還沒起步的階段,單單隻靠暗巷的保護費和浴場收入,也是讓薑野有些囊中羞澀了。


    一千萬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那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雷斯,你是怎麽認定打電話的人就是我?”


    聽到這話,雷斯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表情之中有些得意道:“我不光知道打電話的人是你,前段時間暗巷大混戰,那個假扮賽伊德的人也是你。”


    “虧老子還給賽伊德送了一批軍火,所以哈桑一盤點庫存發現沒槍之後,便來找你們的麻煩。這該死的哈桑,害老子損失一千萬。”


    雷斯忽然轉過頭,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後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


    雪茄燃盡,雷斯又從那無比精美的雪茄盒裏又拿出一根。


    兩人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互相幫忙點燃。


    “雷斯。實不相瞞,我這邊還真有一些問題。”


    “哦?什麽問題。跟哥哥說,哥哥能幫一定幫你。”


    薑野從懷裏掏出那張照片,是他們兄弟三人的。


    雷斯接過照片,墨鏡之下,薑野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那雙肥大的手指指了指照片中的王晨,沉聲道:“這家夥當時沒死。”


    薑野一愣,隨後他的內心便是無盡的狂喜!!


    他強壓內心的激動,低聲道:“他在哪?”


    “他被本·阿明帶走了,那些政客記者也被他全部收走,為了攻打零號大壩作為籌碼。


    不過我記得當時這小子重傷到生命垂危,恐怕以那幫獵人的醫療手段,以及他的分量,恐怕活不下來了。”


    雷斯敏銳的察覺到了微微顫抖的薑野。


    不過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從胸膛貫穿而過,在被長途跋涉帶走去往衛生條件極差的軍營裏。


    對一個普通人來說,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埋葬罷了。


    “如果當時他被留在鑽石酒店,恐怕哥哥我還能救他一命。賽伊德那個陰險狡詐的獵人,他對阿薩拉人民都狠的要命,對外國人來說他更是視如草芥,八成是死在他的軍營裏了。”


    “可惜,我現在跟賽伊德的關係有些僵。不然我還可以幫你問問。”


    薑野深吸一口氣。


    本·阿明。


    自己見過,而且還和他一起並肩作戰過。


    那天薑野親眼目睹王晨被一槍貫穿胸口,如果雷斯說的屬實,那基本上王晨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筆賬究竟要算在誰的頭上?


    薑野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鏡子裏的雷斯,眼中遊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喂喂喂,布萊恩。開槍的是德穆蘭,搶曼德爾磚的時候,哥哥我和我的手下用的可都是霰彈槍!雖然說你中了我一槍子,但你也把紅堡壘囊了個半死,這幾天他才恢複過來重返崗位。”


    薑野搖了搖頭,目光透過暗沉的玻璃車窗看向滿是廢墟的窗外。


    “布萊恩,你也別太激動,我過兩天要舉辦一個集會,你應該聽說了吧?為我女兒慶生的。我已經請過賽伊德了,他會給我一個麵子派人過來的。要不你當麵問問?”


    “集會結束之後,我們還有一個秘密拍賣會,裏麵有很多都是哈夫克集團裏流出來的絕密設備和檔案。甚至……可能會有你身上的秘密。”


    薑野回過頭,對上雷斯那掛著笑意的臉龐。


    原來這大老黑隻是看起來粗魯,其實他也許什麽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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