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先後上了車,得到薑野的答複之後,布裏茨顯然放開了許多。


    作為一個常年在阿薩拉地下世界活動的人,他十分健談。


    他把自己年輕時候,如何從貧民窟爬出來,又如何娶到了自己的老婆夏娜。再到自己怎麽在巴克什站穩腳跟,有了一份體麵的工作。再到後來哈夫克來了,他的日子逐漸也不好過,隻能發展其他副業。


    “布萊恩先生,說起來我的女兒也和你差不多大了,不過她還在讀書,我希望她永遠不要回阿薩拉。”說到這裏,布裏茨的眼神之中充滿懷念和疼愛,他十分愛惜這個女兒。


    “布裏茨,你真的和布萊恩先生不是第一次認識的?”夏娜有些狐疑。


    “那自然,我們是多年的老友了。”


    薑野雖然還存有提防之心,但這種絮絮叨叨的家常,還是不免讓他有些犯困。


    他已經三天沒睡覺了。


    車窗之前,一座尖塔緩緩浮現,猶如拔地而起一般,顯得十分突兀。


    “布萊恩先生,前麵就是巴別塔了。有沒有覺得很震撼?”


    薑野搖了搖頭。


    “嘿嘿,很多沒有來過巴克什的人,一開始見到巴別塔,都會覺得也就這樣,等待會進城了你就知道了。”


    車窗兩旁開始出現零星建築,那些房屋破敗而殘缺。


    貧窮、混亂,這是薑野來到阿薩拉王國之後,感觸最深的四個字。


    眼前的巴別塔也逐漸清晰。


    熾烈的白熾燈把整座巴別塔照耀的好似一座發光的水晶一般,屋頂還有盤旋的直升機正在等待降落。


    布裏茨說的沒錯,巴別塔確實很突兀。


    在高矮不一的泥土平房之中,燈光璀璨的巴別塔是如此的耀眼!


    一座平庸且不起眼的巴克什小鎮,似乎也因為它的原因,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


    但那破損老舊的房屋,和璀璨耀眼的白燈有一種奇怪的割裂感。


    “這裏是巴克什外城。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布裏茨感慨道。


    車子緩緩地在一座略顯幹淨的小平房前停下。距離巴別塔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看起來布裏茨也並不是很富裕。


    “布萊恩先生,這就是我的家了。”


    他用鑰匙解開那粗的離譜的鎖鏈,推開鐵門,還有一座上鎖的木門。


    一個簡潔而幹淨的小屋出現在眼前,房子不大,但卻十分幹淨整潔,但薑野眼睛還是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桌子下藏著的手槍,門背的背包之中有管製刀具。


    “布萊恩先生,坐下休息一會吧。”


    布裏茨引著薑野落座,隨後從沙發後麵取出酒水。


    夏娜則是帶上了圍裙,將孩子帶走,去做飯了。


    布裏茨斟了兩杯酒,頓時濃鬱的葡萄味撲鼻而來,他幹脆地一口飲盡。


    薑野也不端著,端起酒杯慢慢喝起來,布裏茨的動作他都看在眼裏,自然而又順暢。


    唇齒之間感受到那微微冰涼,但又十分絲滑的口感,以及那濃鬱的葡萄酒味,薑野不由得感到一陣舒服。


    昏了幾天,逃了幾天,這是第一口有味道的飲料,他無比懷念大學時候每天都要喝的蜜雪。


    “先生,您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帶你好好熟悉一下這座小鎮。”


    “布裏茨,你的心真大。”薑野輕輕搖晃酒杯,聽說這樣味道會更好。


    “嗬嗬,我布裏茨一向看人很準。”


    “但我不知道我看人準不準。”


    布裏茨一僵。表情有些噎住。


    是啊。


    就算自己覺得薑野可以信任,但是薑野憑什麽可以相信自己呢?


    氣氛有些沉默,薑野自顧自地拿起葡萄酒喝了起來,這酒確實好喝。


    片刻後夏娜端著熱騰騰的一鍋炸魚走來。笑吟吟道:“來來來,你們肯定餓壞了,先吃這個墊墊肚子。”


    “吃飯啦吃飯啦!”布裏茨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走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


    薑野笑了笑,隨後便拿起夏娜給的碟子和刀叉吃了起來。


    阿薩拉美食,有點像自己前世吃過的摩洛哥食物。不好吃也不難吃,但那熱騰騰的感覺,確實讓吃了好幾天罐頭,還有輸了幾天液的薑野感到一陣滿足。


    沒過多久布裏茨也回過神吃了起來,看到兩人大快朵頤的模樣,夏娜笑得合不攏嘴。


    在這片充斥著饑餓與暴亂的地方,吃飽飯睡好覺,就是阿薩拉人民最渴望的事情。


    氣氛還算正常,兩人隨口問了薑野一些事情,他也東拉西扯隨便糊弄了過去。


    直到吃飽飯後,夏娜帶著孩子回屋休息,氣氛才再次恢複沉默。


    “布萊恩先生,我帶你去個地方。”布裏茨歎了口氣,認真道。


    薑野點了點頭,跟著布裏茨離開。


    在房間的一處緊閉的鐵門之中,布裏茨掏出房卡刷了一下,隨後推開房間,屋子裏擺滿雜物。


    布裏茨費力地推開了一個沉甸甸的雜物架,露出了石板上的木塊。


    隨後他再度憋氣,努力抬起板子,露出底下一個深幽幽的直梯。


    他喘了喘氣,爬向直梯,探出頭道:“來吧布裏茨先生。”


    兩人先後走了爬了下去。


    片刻後隧道之中被點亮,在光禿禿的狹小空間裏,出現兩個大保險櫃。


    薑野心中一跳,本能的衝動讓他差點想開箱了。


    布裏茨上前輸入了密碼,清脆的破解聲響起,布裏茨就這樣當著薑野的麵打開了保險櫃。


    打開一個之後,他接著打開第二個。


    隻見兩個櫃子之中,一個擺滿了紙鈔,塞得滿滿當當的,恐怕數量不少。


    第二個櫃子存著好幾根晃眼的大金條。


    布裏茨回過頭,誠懇道:“布萊恩先生,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


    雖然說薑野也不清楚這個世界的鈔票到底值不值錢。


    但那金條是真讓他心動了啊。


    薑野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話:“我能拿一根嗎?”


    布裏茨臉色大變。


    “放心吧,我不會動你的小金庫。我相信你了。\"


    布裏茨長舒一口氣,苦笑道:“布萊恩先生,你可真會開玩笑。”


    上樓之際,布裏茨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為什麽要攢這麽多錢,自己的女兒在國外讀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學,需要的學費很多。為了良好的教育,也為了下一代能夠衝出這片肮髒而泥濘的沼澤。


    還有為了自己可愛的小兒子。


    布裏茨推開一間小屋,屋子雖小,看起來不到四平方。但屋子裏幹淨整潔,看起來時常有人打掃。


    “先生,這是我女兒的房間,今晚您就暫時先在這裏休息吧。”


    布裏茨離開房間,學著戲劇裏謝幕儀式一樣揮了揮手,鞠了個躬。


    “祝你有個美好的夢,布萊恩先生。”


    薑野笑了笑。


    “你也是,布裏茨先生。”


    待到布裏茨關上房門,薑野便隨手把背包掛在門鎖之上,隻要有人開門自己就會醒過來。


    這個布裏茨確實對自己釋放了很多善意,差不多都算知根知底了。


    薑野褪去鞋襪,緩緩躺在那柔軟的床墊之中。


    片刻之後他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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