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下鄉的消息塵埃落定,家中的氣氛悄然變化。


    母親黃臘梅,那個總是能在繁忙工作與瑣碎家務間遊刃有餘的女人,此刻更是忙碌得幾乎腳不沾地。


    匆匆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來不及換下略顯疲憊的衣裳,便一頭紮進了為池雨微準備下鄉行李的忙碌中。


    客廳裏,一隻老舊的行李箱被緩緩打開,裏麵整齊地擺放著各式物品:一隻鋁製的飯盒,是池雨微讀高中時常用的,外表雖不如新買的,卻擦拭得鋥亮,仿佛能映出人影。


    一隻軍綠色的水壺,結實耐用,是父親特意跟人調換的。


    幾雙布鞋,鞋底厚實,針腳細密,每一針都縫進了母親對女兒的關愛與不舍。


    還有柔軟的毛巾,牙刷,針線包,甚至是幾塊備用的肥皂,每一樣都透著母親的關心。


    “媽,這些真的不用特意準備,下鄉後也能買到。”池雨微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未來的憧憬,也有對家的依戀。


    “我知道,在外麵,有現成的東西在身邊,心裏總能踏實些。”黃臘梅頭也不回地說著,手中的動作卻未停歇。


    沒想到,母親連暖水壺都給準備好了。


    池雨微趕緊攔住,“媽,不要了。您也知道這路途遙遠,路上顛簸,暖水壺雖然結實,但總歸是易碎品,萬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不僅心疼,還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我到了那邊隨時可以買到新的,或者幹脆就用保溫杯,既輕便又安全。”


    母親聽了池雨微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理解與不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瞧我這記性,光顧需要,倒忘了這茬。


    說得對,還是你想得周到。那行,媽就不給你添亂了。”


    說著,母親轉身回屋,不一會兒起身走向櫃子深處,手裏多了一隻小巧的手電筒和幾節嶄新的電池。


    “這手電筒,夜裏走路、看書都用得著,多備幾節電池,以防萬一。”說著,將手電筒輕輕放進行李箱中,眼裏滿是溫柔與不舍。


    池雨微感受到來自母親的溫度,眼眶不禁有些濕潤,“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也要保重身體。”


    夜幕降臨,家中的氣氛因即將到來的離別而顯得格外凝重。


    大哥池明輝踏著月色回來,手中緊握著幾張褶皺的票券,那是他特意為池雨微準備的。


    將東西放在妹妹手上,眼中滿是不舍與擔憂:“小微,這些錢還有糧票你先拿著。聽說那邊全國糧票通用,其他的票券有地方限製,咱們就不帶了,省得麻煩。萬一缺了什麽,記得寫信回來,我們在京市給你備好寄過去。記得常寫信,報個平安,知道嗎?”


    池雨微的眼眶瞬間泛紅,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大哥,你放心,我還要回來和你們一起過年呢,會照顧好自己的。”


    待大哥的離開後,池雨微獨自坐在昏黃的燈光下,思緒萬千,心中既有對未知生活的忐忑,也有對家人深深的不舍。


    就在這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沉思,小弟池明遠,悄悄地走了進來。


    他手裏緊緊攥著一個小布包,裏麵是他平日裏一點一滴積攢下來的零花錢——幾張皺巴巴的紙幣,最大的不過五毛,最小的隻有一分。


    “姐,這些錢給你,買東西用。”池明遠的聲音雖小,卻異常堅定。


    他雖然不完全明白“下鄉”意味著什麽,但他知道姐姐即將離開家,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


    池雨微看著弟弟手中那些零散的錢,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臉頰。


    連忙伸手擦拭,不想讓弟弟看到,“小明遠,姐姐可不要你的錢,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買點好吃的,或者買些學習用品。”


    但,池明遠卻固執地搖了搖頭,堅持要把錢塞給姐姐,“姐姐,你一定要收下,這可是我給你的祝福,希望你下鄉後能過得好。”


    池雨微被弟弟的純真和堅持所打動,接過那些錢,聲音哽咽:“好,姐姐收下了。等我到了那邊,有好吃的,一定第一個想到你,給你寄回來。”


    “嗯,好!”池明遠的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姐姐寄來的美味零食。


    雖然離別在即,但家人的愛與支持,讓池雨微的心中充滿了溫暖。


    離開的前兩天,夕陽如同熔金般灑在京市的老舊街道上,給這座古城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與不舍。


    池雨微手中緊握著那張剛從街道辦領回的火車票,上麵清晰地印著“廣省”二字,終點站的字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是她即將踏上的未知旅程的預告。


    火車是京廣線上的15次特快列車,晚上20:55準時從京市站緩緩駛出,它將載著池雨微穿越千山萬水,前往那個遙遠而陌生的城市——廣省。


    車票上標注的硬座,讓池雨微心中不免泛起一絲漣漪,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的三十多個小時,不得不與無數陌生人共享狹窄的空間,體驗一段漫長而艱辛的旅程。


    票價9.8元,在這個物資並不充裕的70年代,這幾乎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三分之一的月工資,難怪這會兒人們大多數不怎麽出遠門,就這票價,承擔不起。


    30多個小時,池雨微也有些擔心,這麽長時間坐下去,人都受不了吧。


    夜幕低垂,母親黃臘梅踏著月色回家,臉上帶著一天的疲憊,但眼神中卻滿是對女兒的關切。


    一進門,便急不可耐地向池雨微詢問起即將遠行的細節,得知目的地是遙遠的廣州時,母親輕輕歎了口氣,言語間滿是憂慮與不舍:“廣省啊,這麽遠的地方,路上可得小心。”


    池雨微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未來的憧憬,也有對家人的不舍。


    輕聲應和,隨即提起了旅途中的不便:“是啊,媽,這火車要坐三十多個小時呢,真怕人吃不消。”


    母親聞言,眉頭微蹙,隨即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麽:“對了,我們可以找美娟幫忙。她不是在火車站工作嘛,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補張臥鋪票。”


    “美娟?”池雨微先是一愣,隨即在母親的提醒下恍然大悟。


    王美娟,那個總是笑眯眯的表嫂,是火車站的一名售票員,這份職業在當時無疑是個不小的便利。


    池雨微點頭讚同,長途硬座的煎熬她早有耳聞,能有一張臥鋪票自然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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