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蘭站在一旁,貝齒緊咬下唇。


    幾欲咬出血痕,眼中熊熊燃燒的恨意,仿佛能瞬間將沈千瑤吞噬。


    可眼下形勢逼人,她縱有滿腔怨憤,也隻能強自咽下。


    無可奈何地暗自攥緊手中的手帕,手背上青筋暴起。


    “祖母,此間諸事已畢,千瑤便不在此叨擾,先行告退了。”


    沈千瑤向沈老夫人福了福身,準備轉身離去。


    “老夫人,宮裏來人了!”


    恰在此時,門房神色匆匆地入內稟報,聲音中帶著幾分緊張與小心。


    “有兩位嬤嬤說是奉皇後之命,給千瑤小姐差遣禮儀和來量身做嫁衣的。”


    “快,速速有請!”


    沈老夫人聞聽此言,急忙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神色間滿是莊重與敬畏。


    這宮裏來的人,自是萬萬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沈千瑤先是一怔。


    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竟把這一茬給忘了。


    自己本是個在自由世界肆意生長的現代人,哪裏懂得這些繁瑣複雜、束縛人的宮廷繁文縟節!


    不一會兒,


    門房便引領著兩位嬤嬤和幾名丫鬟走了進來。


    隻見這二人蓮步輕移,身姿輕盈似蝶,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大方的高華氣度。


    想必是在那高深莫測的宮中浸淫多年,早已將那一套嚴苛的規矩禮儀深深地刻在了骨子裏,融入了血脈之中。


    沈老夫人不敢有絲毫懈怠,連忙起身相迎,臉上堆滿了笑容。


    而那兩位嬤嬤卻隻是矜持地微微頷首,向著沈老夫人施了一個極為簡略的禮。


    便算是打過了招呼,那姿態中的高傲與疏離不言而喻。


    沈千瑤瞧在眼裏,


    心中暗道:這宮裏的人,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老奴奉皇後之命,前來教授沈大小姐皇室禮儀,並做日常指導。”


    一位嬤嬤率先開了口,聲音平板而冷硬,如同冬日裏的寒石,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老奴則是負責為沈大小姐量體裁衣,趕製嫁衣。”


    另一位嬤嬤也緊接著說道,語氣同樣冷漠。


    沈老夫人神色關切地望向沈千瑤,語重心長地說道:


    “瑤兒,既如此,你快領著嬤嬤們回自己院裏,務必好生招待,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沈千瑤本因之前的事心情愉悅,此刻卻興致全無。


    她向來不喜這些拘束人的規矩,隻覺渾身不自在。


    路上,眾人皆沉默不語,不多時便回到了雲瑤院。


    “沈大小姐,老奴這便為您量體裁衣,待諸事完畢,老奴也好即刻回宮複命。”那位嬤嬤說道。


    沈千瑤無奈,隻得配合著嬤嬤的動作。


    一番折騰後,那嬤嬤帶著幾名丫鬟匆匆離去。


    此時,院內就隻剩下一位嬤嬤。


    沈千瑤暗自鬆了口氣,心道:可算是走了幾個。


    接著,她轉向這位嬤嬤,臉上掛著一絲疲憊的微笑,說道:


    “嬤嬤,丫鬟已經為您妥善安排了住處,您這一路也辛苦了,先去歇息片刻吧。我有些乏累,也想去小憩一會兒。”


    那嬤嬤一聽,語氣嚴肅道:


    “沈大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從現在起,老奴便要開始教授您宮廷規矩,這個時辰按照宮裏頭的規矩,是斷不能隨意去歇息的。”


    沈千瑤頓時無語凝噎。


    沒想到留下來的這一位竟是如此嚴苛。


    她心中雖滿是不情願,但也深知此事不可忤逆。便強打起精神,說道:


    “既如此,那便有勞嬤嬤了。”


    嬤嬤微微點頭,神色間透著一絲冷意,開始了她的教導。


    “這宮中行走,首要便是站姿,需得抬頭挺胸,雙肩下沉,雙腳並攏,腳跟相靠,腳尖微微分開呈丁字步……”


    嬤嬤一邊說著,一邊親自示範,動作標準得如同標尺。


    沈千瑤依樣學著,可沒一會兒便覺得腰酸背痛。


    這看似簡單的站姿,卻有著諸多細節和講究,實在是累人。


    但嬤嬤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稍有不對便會嚴厲指正,沈千瑤隻能咬牙堅持。


    好不容易熬過了站姿的練習,嬤嬤又開始講解坐姿、走姿,以及各種場合的行禮方式。


    沈千瑤隻覺腦袋嗡嗡作響,這些繁文縟節仿佛無窮無盡。


    她心中愈發懷念起現代的自由生活,那時隻需隨心隨性,哪有這般拘束。


    正練著,


    忽然一隻鳥兒飛進了院子,嘰嘰喳喳地叫著,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沈千瑤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正在練習站姿。


    嬤嬤見狀,立刻神色一凜。


    手中的戒尺在桌上重重一敲,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大小姐,這宮廷禮儀乃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分懈怠,莫要被這些旁的事物分了心!”


    沈千瑤嚇了一跳。


    感覺這嬤嬤有點太過嚴苛,甚至不近人情。


    “嬤嬤,本小姐實在乏累得緊,歇息片刻總不為過吧?”


    沈千瑤柳眉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與疲憊。


    “不過才剛開始學這一會兒,您就喊累,莫不是以為嫁入皇家是輕而易舉之事?”


    “這宮中的規矩禮儀,哪一項不是要學得精透,日後進了宮,稍有差池那便是掉腦袋的大禍!”


    嬤嬤麵色冷峻,眼神犀利地盯著沈千瑤,話語中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東籬瞧著自家小姐麵露疲態,心疼不已。


    便壯著膽子,恭恭敬敬地朝嬤嬤施了一禮,細聲細語地說道:


    “嬤嬤,您方才所言,委實有些不太恰當。我家小姐自小就接受良好的教導,知書達理、聰慧機敏。”


    “隻是今兒個從清晨開始便忙碌不休,連口熱乎的午膳都還沒來得及吃,這身子實在是有些難以支撐了。


    所以還望嬤嬤您能多多體恤,容小姐用過午膳,稍作歇息,再接著學習,如此可好?”


    誰料那嬤嬤一聽這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神冷漠地說道:


    “這最基本的一步都尚未練好,還想著吃午膳?”


    “皇後娘娘可是千叮萬囑,務必將沈大小姐調教得規規矩矩,絲毫差錯都出不得。”


    沈千瑤心中恍然。


    難怪這嬤嬤如此刁難,原來是得了皇後的授意,存心不讓自己好過。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冷笑著說道:


    “嬤嬤,常言道‘民以食為天’,人若是不吃飯,哪有力氣做事?這規矩自然也學不好。”


    沈千瑤目光盈盈地望向嬤嬤,話鋒一轉,


    “隻是不知嬤嬤能否耐得住與我一同餓著肚子,若嬤嬤能忍受饑餓之苦,精力充沛地教授於我,那千瑤自當竭盡全力、陪嬤嬤決戰到明日!”


    嬤嬤一聽,不屑地冷哼一聲,


    “老奴乃是奉命前來教導你的教官,自然是可以吃的。”


    “沈大小姐,您還是乖乖地好生學著吧,莫要再耍這些小孩子脾氣。”


    沈千瑤被這蠻不講理的話,氣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嬤嬤分明就是故意來找茬的。


    她柳眉一豎,不甘示弱地說道:


    “本小姐不吃,嬤嬤也別想吃!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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