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後的林間有條羊腸小道蜿蜒曲折,通向百丈外一塊三四畝大小的地,地裏稀稀落落長著莊稼。


    一個十三四歲少年正彎著腰忙著收割莊稼。少年身材敦實,滿是汗珠的臉上,皮膚黝黑發亮。


    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少年的眼神微微有些呆滯。


    地邊滿是碎石的雜草地上,一隻體型碩大的獒犬正追著一隻田鼠,田鼠靈活之極,左竄右跳突然“嗖”的一下鑽進洞裏。


    獒犬猛的在洞邊停下,撅起屁股低著頭湊近洞口狠狠的嗅了嗅,接著兩隻前爪開始刨,刨兩下停下再嗅嗅,不時“嗚嗚!”低吼。


    這是一隻鬼獒,名叫大黑,體大毛長,一身長毛烏黑發亮,竟沒一根雜色,往那一站頭比桌子還高。


    大黑頭大,臉呈三角,平時一副呆萌模樣,一旦遇到獵物,立馬全身黑毛乍起,雙目赤紅,血口一張獠牙外露猶如惡鬼,絕對的凶猛,忠誠!是打獵的好幫手。


    猛的,大黑抬頭,望見遠處小路上走來的男孩,立馬撒著歡的朝男孩奔了過去。


    “大黑!”男孩見遠遠奔來的獒犬,興奮的大聲喊著。


    大黑奔到男孩麵前低下頭湊到男孩胸前,搖著尾巴扭著腰,“嗚嗚”叫著,一副討好的模樣。


    男孩抬手使勁在與自己一般高的大黑的頭上揉了揉朝地裏走去。


    。。。。。。


    西側的屋內,一張用薄木板拚成的床板上,顧塵跟哥哥輕聲說著話。


    “哥,你知道嗎,我聽瞿大夫說爹的病很重很重,想要治好爹的病,要用長了一百年的人參才行!”


    “哦。”哥哥訥訥哦了一聲。


    “聽說一百年的人參要好多銀子!就是把村裏所有人家的銀子加起來都不夠!”


    哥哥依舊哦了一聲。


    “以前聽爹說過,有人在後麵的山裏挖到過老參,明日一早我就帶大黑上山去找人參救爹,順便采集藥方上的草藥,娘問起你就說我去山裏找人參了,有大黑在不會有事的,叫娘放心!”顧塵囑咐道。


    “哥!聽到沒有!”顧塵見哥哥良久沒反應,用腳踢了一下哥哥的屁股。


    “哦,知道了。”哥哥訥訥回了一句。


    沒一會兒,顧塵耳裏傳來哥哥的輕微的呼嚕聲,隱隱的還有娘的歎息聲從東屋傳來。


    顧塵的哥哥之所以變成這樣,原因是兩年前顧塵調皮,非要爬樹掏鳥窩,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正好砸在樹下看護自己哥哥的身上,哥哥摔倒,頭磕到石頭,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如果沒有哥哥接住我,可能我就死了,如果我不調皮哥也不會這樣了,唉……!”顧塵長歎一聲,每每想起這些,顧塵心裏對哥哥滿是感激和愧疚。


    又想到兩年前開始跟爹一起上山采藥,爹教自己認草藥和上山時坐在爹肩上的情景。。。


    家裏娘要照顧爹,哥要收莊稼,想想隻能自己去,又胡思亂想了一陣顧塵進入夢鄉。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他在村後幾座山裏采藥,最後在那座最高的,滿山都是灰黑色石頭的山頂居然真的采到了人參。。。。


    翌日,天蒙蒙亮,村後的群山在薄霧的籠罩下顯得巍峨又神秘。


    村後通往山上的小路上,一個背著藥簍的瘦小男孩貓著腰往山上走著,一條大黑狗緊挨著男孩。


    “大黑,這次我們要把村後的三座山找個遍,不管多久一定要找到人參。”顧塵轉頭朝大黑說道,手還在大黑的頭上使勁揉了揉。


    大黑嗚嗚兩聲回應著。


    “大黑,你說我們這次能找到人參?”


    大黑“嗚嗷”叫了一下。


    “你是說一定能找到,嗬嗬嗬。”


    一人一犬頂著露水,披著薄霧一頭紮進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


    山北側的山坡上,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背後背著藥簍右手拿著藥鋤,貓著腰行走在草叢中,一條大黑狗在附近搜尋著。


    男孩和大黑狗呈之字形一路從山頂的北側往下,越往下有草木覆蓋的地方越少,男孩的臉色也越發的凝重。


    機靈的眼晴四處張望著,時不時的停下腳步,用手裏的藥鋤扒開草叢挖兩下,不放過有可能出現草藥的地方,背後的藥簍裏裝著大半簍子草藥。


    不用說,這小孩就是顧塵。


    “瞿大夫開的藥方上的藥應該是齊了,可是人參沒找到,人參啊人參你到底在哪啊!”顧塵一邊把剛挖到的一株藥草放到藥簍一邊想著,神情變得有些沮喪,要知道,這是顧塵采的第三個山頭了。


    來到山腳,望著眼前一片亂石灘和遠處光禿禿滿是灰黑色石頭的大山,顧塵神情越發的沮喪。


    “那邊有塊的草地,正好可以休息一下。”顧塵見到不遠處亂石灘中有塊草地便喃喃自語,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


    來到稍顯平坦的草地,顧塵解下背後的藥簍往邊上一放,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大黑!大黑!”


    顧塵朝身後不遠處一片草叢喊了兩聲便無力的癱倒在草地上。


    此時的顧塵極其狼狽,蓬頭垢麵,渾身灰撲撲的,由於疲憊,原本靈動的眼睛也變得無神。衣服褲子多處刮壞,露出滿是傷痕的肌膚,尤其雙手,血都從包著手的布條裏滲了出來,衣衫襤褸,渾身汙垢不堪。


    “嗚嗷,嗚嗷!”不遠處的草叢裏傳來大黑的吠聲。


    顧塵聞聲坐起,揉了揉磨破褲子露出有些紅腫的膝蓋,再敲了幾下雙肩,黝黑的臉上滿是汗珠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不一會兒,大黑從草叢裏竄了出來,嘴裏銜著一隻野兔。


    顧塵招呼大黑趴在自己身邊,小心撫摸著大黑受傷的頭。


    大黑的情況更糟,額頭上一塊巴掌大的皮撕裂,深可見骨,這是與野豬搏鬥留下的,左側後腿高高腫起,那是被毒蛇咬的,好在蛇毒不算厲害,加上大黑自己吃了些草藥,才保住了一條命。


    身上的毛被咬掉多處,一塊一塊的禿斑隱隱有血滲出,毛色不再黑亮,而是發暗發灰、起球夾雜著細小枝葉,從凶猛如大黑如今的形象,可以想象所經曆搏鬥有多慘烈!


    盡管如此,大黑也不管傷勢照樣捕獵,可見其有多彪悍。


    “哇,哇哇。。。”


    顧塵望望大黑,又望望自己,最後望著眼前的亂石灘和遠處的灰黑色石頭山,原本的沮喪變成了絕望,顧塵哭了,“哇哇哇!”的大哭,引得大黑嗚嗚叫喚,不停用鼻子蹭著顧塵。


    三座山,他能上得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十幾天的努力,經曆了生死,可結果是沒有!這就意味著人參他是不可能得到了!因為,在麒麟村附近數十裏能采到草藥的隻有這三座山!


    找不到人參,就沒法救爹了,那爹。。。想到這顧塵哭得更傷心了。


    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的顧塵仰麵躺在草地上,眯著眼望著遠處麒麟山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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