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徽鳴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七葉七花’的毒性又有反複,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宋牧星。


    宋牧星此刻臉上紫氣鬱結,十分難看。


    他咬緊牙關強提一口氣凝聚於胸。


    但見胸口起伏好幾次,噗的一聲吐出一口漆黑的毒血,整個人脫力得軟倒下去。


    應徽鳴忙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宋牧星勉強一笑,歎道:“好個‘七葉七花’,差點兒要了我的命!”


    應徽鳴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血,臉上也露出幾分後怕的表情。


    “看來‘七葉七花’的毒性遠超我對它的了解,我本以為你會昏迷三天三夜才會蘇醒,沒想到這麽快……”


    沉默片刻,應徽鳴扶宋牧星坐下,又端來一杯參茶讓他漱口。


    “如何,這次‘花漚術’可有突破,你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


    宋牧星奇怪地看著應徽鳴:“你施展‘花漚術’不是能直接看到我夢中的景象嗎?”


    應徽鳴白了他一眼:“若我去窺探你的夢境,誰來壓製‘七葉七花’的劇毒?少廢話,趕緊說!”


    宋牧星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將夢境中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應徽鳴露出幾分欣喜,宋牧星在夢境中看到了新的景象,說明‘七葉七花’的毒衝破了封印他記憶的異術,此法有效!


    他感歎一聲:“沒想到你幼年時也去過北極閣。”


    宋牧星微微眯眼:“你是說黑袍人帶我去的地方是北極閣?”


    應徽鳴點頭道:“沒錯,大業宮之北十裏外的山上,那裏便是北極閣。我從小在閣中長大,怎麽可能記錯?”


    宋牧星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應徽鳴繼續問道:“那個黑袍人身份你弄清沒有?”


    宋牧星苦笑著搖搖頭。


    “看過星圖以後,那個人就離開了,我根本沒機會向他打聽。”


    應徽鳴抬手在宋牧星肩頭拍了拍:“帶著一個孩子還能在北極閣來去自如,地位必然不低。別泄氣,我們遲早會弄明白的。你先坐一下,我拿解毒的湯藥過來。”


    說著,應徽鳴離開了鏡房。


    目送他離開,宋牧星的臉色突然一變。


    他剛剛說謊了,在看完星圖後,黑袍人便跟‘星奴’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北極閣四樞之一——天璿官倉舒。


    被救後,宋牧星分明看到倉舒身上的薺菜花瓣,還有那把沾血的龍牙勾,說不準桃源村的迷案就有北極閣的人參與其中。


    應徽鳴是楚玉衡的兒子,一定也認識倉舒,若這個時候和他說出這個秘密,沒準會影響到兩人的關係。


    更何況宋牧星在北極閣裏看到了父親曾經教自己的繁星圖,這很有可能表示他老人家也和北極閣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


    如今不確定的線索還太多,宋牧星也不敢操之過急。


    片刻後,應徽鳴從外邊回來。


    喝過他的湯藥,宋牧星果真感到殘留在體內的‘七葉七花’毒漸漸散去,臉上也恢複了血色。


    應徽鳴坐到他對麵,繼續問道:“你去北極閣之後的事呢?”


    宋牧星端著海碗,臉色變得嚴肅了幾分。


    “之後黑袍人便離開了,幾乎沒有再回來過。我當時年紀還小,受到驚嚇自然哪兒都不敢去,一直躲在那個偏殿裏。可好景不長,沒過幾天就傳來先帝駕崩的消息。”


    應徽鳴點點頭,宋牧星這番話勾起了他的回憶。


    在他的記憶裏,天狗食日後不久皇帝便駕崩了,緊跟著便是容則繼位,乾坤顛倒,血海河山。


    宋牧星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那天黑袍人突然來找我,他的樣子十分慌張,說七皇子容則借先帝駕崩的契機引兵來犯,控製朝廷內衛篡位奪權,繼承了大統。正暗合‘破軍入相,紫薇非王’這句批言。”


    “容則繼承大統後,第一時間在史官那裏得知你父親為‘天狗食日’解的批言,說他妖言惑眾擾亂朝綱,下令剿滅北極閣。黑袍人說此事與我無關,不該遭無妄之災,讓我立刻逃離北極閣。”


    “然後呢?”應徽鳴追問道:“他也算是待你至誠,應當不會叫你自生自滅。”


    宋牧星點頭道:“不錯,將我秘密送出北極閣時,他說如果我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就去尋找一個叫裴春瀅的女人。”


    “裴春瀅?”應徽鳴皺起眉頭,他仔細回憶了許久,也沒想到這個人是誰。


    宋牧星繼續道:“那時候我很慌張,沒頭蒼蠅一樣瘋狂逃命,途中還是被一群清剿北極閣的官兵看到了。他們說聖上有令,北極閣罪孽滔天,寧可殺錯也不放過,叫派出一隊騎兵追殺我。”


    應徽鳴緊盯著宋牧星的雙眼,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那年宋牧星也才八九歲的年紀,那麽小的孩子被騎兵追殺,不該有活下來的可能,他是如何逃過追殺的?


    宋牧星輕歎一聲:“原本我當時也絕望了,不過幸好命不該絕,在逃亡途中正好遇到了一群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


    應徽鳴心中的疑惑更甚三分。


    北極閣就在大業宮附近,大業宮可是皇宮,周圍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孩子?


    宋牧星慘然一笑道:“玄武閣每年都會從全國收攬一批童男童女入門,傳授功夫,教他們殺人的技法。”


    應徽鳴恍然,驚訝地說道:“原來你就是這麽入得‘玄武閣’!”


    玄武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為了培養最頂尖的殺手,他們對小孩的訓練可謂血腥殘酷。誰都無法知道宋牧星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最終從那個煉獄裏走出來。


    瞧他一臉憐憫的表情,宋牧星忍不住咂咂嘴。


    “先不說這個了,這次‘幻境’我雖然還是沒有弄明白失去的一年記憶究竟去哪兒了,但那幾個人的名字讓我聯想到另一條線索。”


    “什麽線索?”


    宋牧星掏出從梁驍身上搜出來的名冊,又讓應徽鳴拿出他的那本名冊。


    兩相對比之下,竟然發現了好幾個相同的名字。


    季若川、南司空、楚玉衡、倉舒、裴春瑩、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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