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勢當道,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時代。


    這幾日,楊芸兒仔細探究了朝堂的動向,盡管景泰帝隱匿於幕後,可隻要用心留意,仔細分析,仍能察覺到帝王的心思。崔氏看似令人畏懼,實則早已被皇權盯上。


    此前幾番較量,楊芸兒隱隱有種感覺,景泰帝很有可能在六王府中留有眼線。


    有了上輩子生活在攝像頭全方位監控下的經曆,楊芸兒對眼線這種事看得比較淡。


    橫豎自己不謀反,怕什麽,倒是可以借用帝王的暗探網絡,將一些信息絲滑對接。


    楊芸兒的策略是,先將李公公的脾氣充分吊起,再配上一幕血淋淋的苦肉計,接下來就可以全權交由李泓暄借題發揮。


    畢竟朝堂風波尚未完全止息,崔後急於作妖,打壓養子側妃。往小了說是崔後不賢,往大了說,便可拓展到崔氏與楊氏的朋黨之爭,以及因崔氏與李泓暄政見不合,借機打擊報複。


    總之,隻要李泓暄入宮告狀,隨意發揮,必定一告一個準。


    雖然一開始李公公的情緒非常穩定,讓楊芸兒的第一步棋遲遲未能得逞,可隨著楊芸兒暈倒,六小王爺闖入,一切便由不得李公公做主了。


    索賄受賄的大帽子往頭上一扣,李公公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權貴時代,證據本身無關緊要,關鍵在於權貴的態度如何。


    崔後是權貴,但李泓暄也是權貴。


    就連楊芸兒都沒有料到,六小王爺當場爆發出了驚人的演技,完全碾壓李公公。


    這次崔後是否會再添什麽懲罰暫時還不好說,但李公公顯然已翻不了身。他怎麽也沒想到,身為皇後身邊紅人,居然也能踢到鐵板,先鋒成了墊背。


    氣頭上的李泓暄,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直接叫人現場開揍。


    老耿和趙二才擼了袖子想下場,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撲了過去,將李公公拎起來就扇。


    眾人一看,竟然是羅子昂羅先生親自下場。


    權勢是個好東西,咱也入鄉隨俗,豪橫拿來一用。


    始終裝暈的楊芸兒悄悄挪了挪身子,把頭往被褥裏縮了一縮,外頭實在太吵了!


    守在邊上的鶯兒見狀,直接俯身上前,隻當是替側妃掖被子,精準的捕捉到了楊芸兒手上的暗號動作。


    該下一場了。


    消息傳出去,碧螺在李泓暄耳邊悄悄說了一句。李泓暄大喝一聲:“停,先留了他狗命。”


    李公公隻覺得渾身骨頭都斷了,這男人什麽身份,居然下手如此之狠。


    可才要喘一口氣,就聽得李泓暄道:“把人捆了,本王這就入宮麵聖。”


    李公公當即昏死過去。


    *


    於吵架一道,李泓暄其實是有一點先天優勢在身上的,隻是以往在琉璃姑姑的反複提點下,天賦被人為壓製。


    如今,幾番較量,李泓暄身上的封印被楊芸兒給破了個幹淨,六小王爺吵架血脈覺醒。


    當他跪在禦書房內滔滔不絕哭訴時,景泰帝恍惚看到當年那人。


    風光霽月的雲家大郎曾經吵遍朝堂無敵手。整個禦史台加起來都敵不過他。


    如此鋒芒畢露之人,又文武雙全,與新帝情誼頗深。


    難怪崔家當年要下死手,滅了雲家,送給新帝一個下馬威。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帝王,到底誰才是朝堂的基石。


    塵封的舊事,湧上景泰帝的心頭。


    當少年帝王熬成權勢老手,往事便成了帝王的恥辱。


    被逼斬斷自己的臂膀,放棄了白月光,甚至為了護住雲妃之子,不得不與崔氏那賤人表演帝後情深,甚至縱容對方在後宮作威作福。


    即便是帝王,也需修忍功!


    傀儡裝了那麽多年,景泰帝終於熬死了崔老相國,是時候反擊了!


    景泰帝望著眼前已經長大的兒子,想到過往不得不對其故意表現出的冷淡,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收起帝王威儀,露出了老父親慈祥的笑臉。


    朝堂上,崔氏的勢力已經瓦解了一半,但這還不夠。且楊氏雖是其一手扶持,但也不能任由他做大。


    景泰帝想了想,當即從禦桌上取了兩本奏折,甩了了下來,對李泓暄道:“這兩人你琢磨下是否堪用?”


    李泓暄一愣,嗯,這話題轉換的太快了吧?


    他定睛一看,是工部的兩本折子。


    這是突然談運河疏通的案子?父皇要考自己?


    李泓暄慶幸這陣子功課做的足,前個晚上還和都水監幾位小郎君在討論。


    雖然方案還未最終成型,眼下倒也可以在父皇麵前先鋪墊一下。


    想到這裏,李泓暄深吸一口氣,立馬調轉話頭,開啟新一個話題的長篇大論。


    景泰帝聽得頭皮發麻,當即喝停!


    李泓暄被突然打斷,愣在了當場。


    景泰帝看了看愣頭鵝一樣的兒子,心裏歎息一聲,比當年雲大郎還是差了許多。到底這些年被崔氏養傻了。


    想到這裏,景泰帝心生憐憫,難得有了耐心,決定親自調教補救。


    “你既要做大事,便不能隻和幾個郎君攪和在一起。那些小家夥,能成什麽事。”景泰帝盯著李泓暄的眼睛,語重心長。


    “工部尚書是隻不堪用的老狐狸,不過眼下時機未到,朕且讓他多混兩年,但你既然想動河工,不能沒有人,小的不算,這幾個是中堅力量。”景泰帝眼神裏閃著高位者特有的複雜與倨傲。


    “工部其實目前都靠這些人撐著,上頭那幾隻老狐狸才能混下去,他們還當朕不知道!


    “父皇聖明,樣樣都看得透!”李泓暄適時帝跟了一句。


    小芸告訴他這叫放彩虹屁,與位高年長者溝通,管用!


    果然,景泰帝見兒子開竅,心中十分受用,便也不再打啞謎,直接挑破了道:


    “這些人可以留給你。他們若幫了你,你便記得他們的功勞。找個由頭,由你舉薦,挑一個出來,或許時機到了可以替了那沒用的尚書。”


    李泓暄明白,這是父親為自己鋪路,暫時壓著能人,為自己將來可以有空間施恩,收服人心。


    想到這裏,李泓暄心下一暖,他到底還是藏不住事兒的年紀,當即紅著眼眶鄭重對景泰帝行個大禮。


    “孩兒謹記父皇教誨,定不叫父皇失望!必當悉心專研河工,疏通運河,為百姓及後代謀大利。讓京城冬日不再為柴薪短缺所困。”


    景泰帝看著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自己教其權術用人,對方卻惦記著修河,這是該誇還是該罵!


    來日方長,景泰帝揮了揮手,決定讓其先退下,和年輕人耗實在太費神,景泰帝有些累了。


    李泓暄雖然十分感動,卻還記得今日麵聖的緣由。


    他上前一步,舔著臉問道:“那血經的事情父皇如何處置。”


    景泰帝皺眉道:“朕自有道理,暄兒且去吧。”


    看著兒子歡蹦亂跳離開的場景,景泰帝獨自感慨半晌。


    年紀大了,容易懷舊。


    景泰帝感慨自己應該生不出更優秀的兒子了,畢竟天下隻有一個雲氏。


    此前說要選秀,不過是個煙幕彈,試試人心。果然,宮內宮外都是不安分的。


    景泰帝摩挲著胡子,暗自琢磨,這個兒子未來是否接的住,是否要加碼調教。


    想著想著,突然意識到,那小子今日來告崔後的狀,由頭竟是為了楊氏那個女子?


    帝王家的深情可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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