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非常安靜,羅子昂正襟危坐,嫣紅一貫無語。


    楊芸兒看出羅子昂有些不自在,這個時代女上司和男下屬共坐一車的確實不多。


    她想開兩句玩笑,但又怕尺度拿捏不當讓人更不自在,算了,還是直擊主題吧。


    “先生可是在怪我魯莽?”楊芸兒清了清嗓子問道。


    “羅某不敢!”


    不敢?就是有這個想法了。


    橫豎事情已經做了,楊芸兒也不客氣,索性挑明道:


    “我看著王爺和先生都受了傷,必須要休息,但有些事不能耽誤,怕時間長了後頭有變數。老虎是領地意識很強的動物。同一個山頭連續出現兩隻傷人的老虎這並不正常。因此我想快速截獲物證。等不及同先生和王爺商量便先把這事辦了。”


    楊芸兒頓了一頓,繼續道:


    “讓王爺和先生擔心了,還拖累先生帶傷來找我。但其實我並不是那魯莽之人。凡事我都會做好預案。先生和王爺大可放心。”


    楊芸兒說著,突然發現羅子昂披風下似有紅色滲出,她頓時覺得一陣心悸,驚叫一聲:“先生,你怎麽了?”


    羅子昂下意識用手捂住另一邊手臂,皺眉道:“許是傷口迸裂了,並不礙事。”


    理智告訴楊芸兒,她此刻應該幫助羅子昂處理傷口,但,她做不到,因為她清楚地記得自己上輩子暈血。


    此時若暈了,實在太尷尬了,楊芸兒本能地大呼一聲:“停車!”


    然後她扭過頭去,不看羅子昂,口中解釋道:“抱歉,我暈血,我先去車外透透氣。嫣紅,要不你幫羅先生處理一下。”


    說完,她逃也似的自己跳下了車。留下羅子昂在車中一臉尷尬。


    其實,羅子昂上車後不久,便察覺傷口有些不妥,可能方才騎馬時崩裂了。但車內不方便檢查,隻能暗自慶幸有披風遮擋,或許無礙。


    可他萬萬沒有料到,平時看起來懟天懟地無所畏懼的側妃,竟然怕血。


    他看了看留在車內的嫣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姑娘也下車照顧娘娘?羅某自己可以解決。”


    “要不還是羅某下車,實在不該驚擾娘娘。”羅子昂正準備起身,不料被嫣紅一把按住。


    嫣紅自小練武,難免碰傷,簡單傷口包紮這種基本功難不倒她。


    此刻她見羅子昂左右不得勁,也不言語,直接上手。


    羅子昂被嚇了一跳,心道這個不言不語一直跟著側妃的丫鬟咋這麽生猛,他下意識用手來擋。卻被嫣紅一下拍開。


    鬥篷掀開,滲血明顯, 不用說,必然是傷口裂了。


    嫣紅轉身於馬車自帶的案格中取出傷藥和布條,這些都是楊芸兒提前備好的,以防萬一。


    嫣紅臉上沒有多餘表情,手中動作利索,對羅子昂說道:“先生傷在手臂,隻需坐定不動,奴家很快,莫讓娘娘在外頭久等。”


    羅子昂心知多說無益,乖乖配合。


    看來這丫鬟跟著側妃久了,除了話少,這說一不二,敢做敢當的性子倒是隨了她主子。


    馬車內很快收拾妥當,羅子昂特意掀開簾子,讓車內血腥味略略散去,才請楊芸兒上車。


    馬車繼續出發。嫣紅繼續閉嘴隱形。


    羅子昂滿麵歉意:“是某思慮不周,讓娘娘受驚了!”


    楊芸兒覺得自己暈血這事兒,實在有點丟人,她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了笑:“讓先生見笑了,我從小見不得血,見了就暈。”


    “娘娘既然身子不好,今後切勿做此莽撞之事。”羅子昂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道。


    楊芸兒幹咳兩聲,滿心無奈,今天究竟是誰更魯莽。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限製實在太多,導致自己出門親自幹點啥,鬧得驚天動地似的!有必要帶傷趕來麽?


    車內安靜了片刻,楊芸兒決定還是要為自己辯解一二,她並不甘心局限在後宅一畝三分地,僅當一個幕後參謀。


    “先生放心,我絕不做沒有把握之事,耿侍衛的人都很不錯。這次出門前,也專門請了左十三公子前去幫忙。”


    楊芸兒不提左明遠還罷,一提及左氏,羅子昂頓時斂去了往日的恭敬,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


    他語帶堅決的提醒道:“娘娘對那左氏務必多加提防,左氏與崔氏向來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娘娘萬不可輕信他們,以免中了他們的圈套。”


    楊芸兒察覺到羅子昂情緒的突然波動,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疑惑。羅子昂從未明言其真實身份,她隱隱有過猜想。


    往日裏出於避嫌的考慮,她不便過多試探,但今日她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於是直言相問:“先生是否與左氏、崔氏有著深仇大恨?”


    羅子昂聞言微微一怔,但眼中的淩厲之色並未立即褪去。他憤然回答道:“那些世家大族欺壓百姓,無惡不作,人人得而誅之。我雖無力改變整個局麵,但也絕不能坐視不理。”


    楊芸兒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理解先生的心情。但我當時實在尋不到幫手,且一旦拖延,對方隨時有毀屍滅跡的可能。左十三公子此時來訪,我見其沒有惡意,便順勢借了一把力。”


    羅子昂又欲開口,楊芸兒直接擺了擺手製止道:“先生,我以前曾聽過兩個非常厲害的人說了兩句非常厲害的話。今日便送給先生。第一: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第二: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


    留意到羅子昂的神色有所鬆動,楊芸兒心中暗喜,果然這些至理名言無論何時何地都極具說服力。於是她趁熱打鐵,進一步解釋道:


    “王爺為民請命,本是義舉,卻屢遭阻撓,進展緩慢。這正是因為王爺在朝中勢單力薄。無論先生未來有何打算,我們都必須先助王爺壯大勢力,才能有所作為。在王爺有自己的嫡係勢力之前,手邊的力量都可以借用一下。至於將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那是以後得事情。先生覺得我說的可對?”


    羅子昂聽罷,一手握緊了拳頭,皺眉沉思片刻後,深吸一口氣,拳頭漸漸鬆開。


    然後,他神色也鬆弛了下來,向楊芸兒抱拳致意:“娘娘高瞻遠矚,是羅某短視了。但與虎謀皮,風險極大,娘娘還需謹慎行事。”


    “先生放心,”楊芸兒堅定地說,“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就是從這兩隻老虎身上找到突破口。”


    ——馬車行進中——


    回到王府,楊芸兒首先趕到內院先探視小老板李泓暄。


    此刻李泓暄正舒舒服服斜靠在軟墊之上,由孕婦親自喂粥。


    楊芸兒明明記得他是小腿中了一箭,手上並沒有傷呀,怎麽此時整個人都廢了,難道受了傷,年齡也變小了?


    李泓暄看到楊芸兒進屋,心情那是相當複雜,後背也不由自主挺了一挺,收起剛才的鬆垮之態。


    若當初自己聽了小芸的建議做好預案,或許一切不至於如此糟糕。但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服軟認錯,可又沒有底氣懟人,一時間滿臉糾結。


    楊芸兒看著自家小老板變幻的神色,大致猜到了這個傲嬌大男孩的心理。其實,她自己也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下嘴,罵重了不妥,說輕了不甘。於是,她吸了口氣,脫口而出:“王爺,您受苦了!”


    如此幹巴巴的問候,倒讓李泓暄聽出幾分譏諷,頓時心中又被激起一陣不爽,開口便道:“本王惦記你院子裏的雞湯,快去與本王做來。”


    楊芸兒聽著這大男孩傲嬌中帶著撒嬌的口氣,歎道:“王爺呀,年前我院子裏的雞就吃完了,這雪天一直沒有補貨啊。張婆婆養的雞,味道就是不一樣,要一摸一樣的雞湯,這會子還真變不出來呀!”


    “本王不管,本王要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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