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


    攢動的人頭密密麻麻,熱鬧的氛圍似要將寒冷的冬夜點燃。


    南北摟著薑鹿,在人群中邊走邊聊。


    聽著南北講完最近的故事,薑鹿終於完全明白了。她有些心疼地看著一身塵灰的南北,伸手輕輕拍打他的衣服。


    “都趴了一天了,最後10分鍾也不堅持堅持。”


    “堅持不了一點。”南北握住薑鹿的手,眼眸裏情意流轉,“一聽到你和南宮零要出去,我就完全慌了。”


    “我心慌意亂、我手足無措,我滿腦子都是你。”


    “我就想飛奔到你身邊,看你是否安然無恙,看你是不是真的和他約會了。”


    薑鹿玩味地抬起眼眸,俏皮地問:“吃醋了?”


    “嗯,吃了。吃了很多。”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剛剛有沒有和他在一起?”


    薑鹿壓著嘴角、忍住笑意:“我不告訴你。”


    “誰讓你冷落我這麽多天的,什麽事情都不和我說,我都快被你氣死了!”


    “除非…”


    “除非什麽?”南北急忙問。


    “除非你把貓耳朵戴上,然後…”薑鹿話還沒說完,南北已經躥到了旁邊一家店了。


    好巧不巧,店裏剛好有個貓耳的頭飾。


    他從架子上取下,毫不猶豫往頭上一套,然後又躥回了薑鹿身邊,抓著她的手晃來晃去。


    “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南北奶聲奶氣、可憐巴巴,“你就告訴我嘛…”


    這下換薑鹿尷尬了。


    她立馬假裝不認識南北,把頭扭到一邊快步往前走,想擺脫這個玩意兒。


    但南北緊緊跟在後麵,邊走邊叫喚:“可不可以了嘛…”


    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讓薑鹿覺得社死。她一把揪起南北,拖到人群外麵,伸手把貓耳摘了下來。


    “我可算是知道,為什麽你姐非讓你這樣去招攬生意了。”


    “你看你那搔首弄姿的樣!”


    南北鼓了鼓嘴,說還可以更騷一點。


    “打住。”薑鹿拿起貓耳朵,“這個付錢了嗎?”


    “沒有。”


    “還回去。”


    “好嘞。”


    再次回到薑鹿身邊的時候,南北手上拎著兩杯奶茶。


    “可以告訴我了嗎?”南北邊問邊插好吸管遞了過去。


    薑鹿“嗯”了一聲,她覺得再逗下去南北指不定能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薑鹿!”


    遠處傳來一聲叫喊,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薑鹿和南北遠遠望去,發現竟然是薑百川帶著桑千慧和趙鷹等人。


    南北和目光和薑百川短暫交匯,下意識就想躲,被薑鹿一把拽了回來。


    “怕個球。”薑鹿說,“能跑哪兒去。”


    說話間,桑千慧已經蹦蹦跳跳率先到了兩人跟前。


    “喲喲,這麽浪漫啊。”桑千慧打趣,“那天在賽場我就看出來了,南北照顧地那叫一個細心。”


    “我都羨慕死了,怎麽就沒人幫我按摩的呢!我覺得我就是輸在了按摩上!”


    南北不接話,眼睛時不時望向正朝這邊走來的薑百川。


    薑鹿則隨口糊了兩句,問:“你們這是…?”


    “薑老師說平安夜了,帶我們競賽隊來吃飯。”桑千慧指了指不遠處的飯店,“我們也是剛出來,正好就碰見了。”


    薑百川走到了跟前。


    “老爹,今天破費了?”薑鹿一臉不滿,“怎麽從來沒見你帶我出來吃飯呢?”


    薑百川悄悄和薑鹿咬了個耳朵,說今天這頓飯可以報銷,走競賽隊的賬。


    薑鹿翻了個白眼。


    “對了,你和南宮是出來約會的嗎?”


    一句話,讓南北瞬間高度緊張起來。


    南宮?


    薑鹿明顯一怔,疑惑地看了眼四處亂瞟的南北,又看了眼薑百川:“你怎麽知道他姓南宮?”


    “我都是前兩日剛知道的。”


    ???


    “我怎麽會不知道?”薑百川反問,“他從小在咱家住這麽多年呢。”


    “不是,我前兩天不是還跟你聊過他的麽。”


    南北住在薑鹿家?


    桑千慧幾人立馬表情統一,都是一副興致勃勃吃瓜的樣子。


    “聊過?”


    “我什麽時候同你聊過?咱們聊的難道不是…”薑鹿話從口出的瞬間,突然明白了什麽。


    她用力抓著南北的衣服,讓原本四處張望的少年麵對自己,聲音微微顫抖,烏黑的眼眸中有說不出的驚訝和驚喜。


    “所以,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人,是你?”


    “你才是南宮?”


    麵對薑鹿的質問,南北自知無處可躲,緩緩轉過了臉,眼眸中神色複雜。


    似乎這一刻真的期待了很久。


    薑百川看著兩人,好奇地問:“你難道不知道他就是南宮?那你之前跟我聊了個啥?”


    “合著聊半天,我們不在一個頻道上?”


    桑千慧似乎也看明白了怎麽一回事,上手拖走了薑百川和其他人:“薑老師你真的很煞風景。”


    “走走走,咱們都走!”


    人潮湧動。


    但身處其中的薑鹿和南北卻一動不動,對視良久。


    過往的點點滴滴在此刻湧上心頭。


    那記憶裏有非常抽象的薑氏焦餅,有亭亭如蓋的枇杷樹,有幾乎吹不到風的電扇,有無數個比賽誰先做完題目的日日夜夜,還有並肩同行過的稻田、仰望星空過的穀堆。


    她以青春譜詩,一行寫微風不躁、花期正好;一行寫午後陽光,少年心動。


    而跨過歲月漫長,還能與你緊緊相依,如何不叫人開心。


    在彼此眼眸裏的薑鹿和南北,突然默契地笑了起來。


    “對不起啊…”南北猶豫片刻,“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也有些苦衷…”


    “沒關係,是你就好。”薑鹿莞爾一笑,“況且,我也猜到一點了。”


    猜到一點?


    “對啊,其實今天南宮零確實約我了。”薑鹿說,“但在校門口碰麵的時候,我就把事情同他說清楚了。”


    “之後,我是一個人來的步行街。”


    二人繼續邊走邊聊,很快到了人流量最大的一片地方,南北索性摟住了薑鹿,盡量不讓別人撞到她。


    “那你…和他說什麽了?”


    “我隻是揭穿了他而已。”薑鹿喝了口奶茶,“我已經發現了,他並不是我的青梅竹馬。”


    南北表情驚訝,忙問薑鹿是怎麽看出來的。


    “括號。”


    “括號?”


    “他寫括號和我一樣,先寫左半邊,然後寫裏麵的內容,最後寫右半邊。”


    “但你喜歡寫了完整的括號之後,再填裏麵的內容。”


    “我記得你說過,因為知道括號裏是什麽,知道括號大概需要多長,所以先寫完整的括號不影響美觀。”


    南北頓時一怔,童年這個小小的習慣,薑鹿竟然記到現在。


    “那也有可能是習慣改了而已。”


    “或許吧。”薑鹿說,“原本我不確定的,但直到他拿出那個我送的木頭鳥。”


    “其實那隻玩具他可以不拿出來的,畢竟隔了這麽多年,誰還會真的留著。”


    “他大概太想取信我,所以做了個假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木頭鳥?


    南北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個又黑又舊的小圓柱。


    雖然破舊,但上麵的“南”字依稀可見。


    “你說這個?”


    薑鹿捂著嘴,驚詫不已!


    他竟然真的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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