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拜訪沈家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南宮煌的耳中。


    他在飯桌上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玥玥你看,你這個弟弟還是很聽話的嘛。”


    “為了你,竟然有膽子跑到豺狼窩裏去。”


    “希望他不要被沈滄海給生吞活剝了。”


    南宮玥剛剛才從過敏中恢複過來,這會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聽到南北去了沈家,她已經有些慌了。沈家是什麽樣子,她不光有所耳聞,而且是親眼所見。


    鍾月紅,她的媽媽,原本是京曦鍾家的長女。


    她為了扶持當時平平無奇的南宮煌,不僅付出了所有,還甘願接近豪門沈家,竊取商業機密、打探沈大小姐的身份。


    被沈家發現後,沈滄海一怒之下動員京曦各方勢力圍剿鍾家。


    在沈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鍾家毫無抵抗能力。僅僅一周就徹底破產,從京曦消失。


    當時南宮玥年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不清楚沈家的雷霆手段。


    但她隻記得鍾月紅跪在地上,被外公和幾個舅舅打到口吐鮮血、斷了三根肋骨的模樣。


    外公和舅舅因為家族破產都紅了眼,恨不得殺了鍾月紅泄憤,一口一個“賤種”“喪門星”。


    她不明白,原本在家裏備受寵愛的公主,怎麽就成了被人嫌棄、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她隻知道,那個叫“沈家”的地方,讓她非常崇拜的外公、舅舅們都害怕極了。


    現在,南北為了救她也要去麵對沈家。她實在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南宮玥覺得自己應該要做點什麽。


    她在桌下握緊拳頭,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淡然,幽幽問道:“你難道不怕南北會惹怒沈家嗎?”


    “忘了鍾家怎麽消失的了?”


    “怕?”南宮煌戲謔,“我為什麽要怕?你以為我是鍾月紅那種傻子?”


    “如果南宮北能娶到沈大小姐,他就是我南宮家的長子。”


    “如果惹怒沈家,那他也不過是金陵大學一個普普通通的窮學生,和我南宮家沒有半點關係。”


    “不是嗎?”


    南宮煌擦了擦嘴,轉向南宮玥:“說起來,這都要感謝你。”


    “當初是你趁著家族開酒會的時候,說要和南宮北一起離開南宮家的,在場所有人可都看著呢。”


    “京曦,早就沒人把南宮北當成我南宮家的人了。”


    看著得意洋洋的南宮煌,南宮玥心裏徹底涼透了。


    她原以為南宮煌還會顧念些父子情誼,現在看來這個爸爸早就已經作好了犧牲他們姐弟的準備。


    南宮玥隻覺得渾身哆嗦,不想再呆在這裏,一個人默默轉身上樓,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


    窗戶都被鐵欄杆封起來了,隻能透過縫隙看到外頭的月亮。南宮玥在心中祈禱,希望南北平平安安。


    另一邊,在沈家。


    沈滄海和楚湘玉的表情十分嚴肅。


    眼前這個愣頭青實在太不知死活了。放眼整個京曦,誰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今天如果不是薑鹿的電話,南北這會大概已經被打出去了。或者根本就不會讓他進來。


    楚湘玉皺著眉問道:“你認識我的外孫女?”


    南北搖搖頭。


    “既然不認識,那你為什麽要見她?”


    “我有求於她。”


    說這話的時候,南北眼神中晦暗無比。


    “求?”楚湘玉冷笑,“她能做到的事,我都能做到,你還不如直接來求我吧。”


    “你做不到。”南北抬起頭。


    楚湘玉滿眼的輕蔑之色:“哼,彎彎繞繞。你不就是想讓我外孫女去救你姐嗎?”


    “告訴你,我不同意!”


    南北滿是愕然地瞪著對方。


    這對老夫妻實在太可怕了,竟然連他今天來是什麽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真的是什麽都瞞不過他們。難怪沈家能獨占京曦鼇頭30年。


    沈滄海時時刻刻都在觀察南北的反應。對他而言,薑鹿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沈卿言的事曆曆在目。


    薑鹿的身份一旦公開,後麵將有多少心懷不軌的人把心思打到她身上。


    沈滄海不願意再發生這樣的事。


    但楚湘玉和他意見不一樣。楚湘玉急切地想要接回薑鹿,她覺得沈家有能力保護好這個外孫女。


    現在就缺一個契機,一個讓沈滄海同意的契機。


    麵對南北的沉默,沈滄海試探地問:“其實你何必大費周章來找我們,鍾月紅難道沒把我外孫女的身份告訴你?”


    “你自己找我外孫女商量不就行了。”


    南北搖搖頭:“人人都說,我媽知道沈大小姐身份,可她確實從未對我提起過。”


    “我這幾日一直都在想找到沈大小姐,卻沒有任何收獲。”


    南北甚至把自己檢查了鍾月紅所有遺物的事都告訴了對方。


    “她的遺物隻有這麽幾件,我全都認真看過了。”


    “沒有和沈大小姐有關的。”


    說罷,南北突然激動起來:“沈總,我知道你們把沈大小姐當成掌上明珠。”


    “可我隻要她陪我去趟南宮家,見一見南宮煌。”


    “或者讓南宮煌來沈家也行…”


    “不可能!”楚湘玉破口大罵,“見過之後呢?當場定親嗎?南宮煌是被你這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人?還是說你們父子倆就想用這種伎倆騙我外孫女?”


    “況且,我沈家的兒女何等尊貴,怎會陪你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這件事,除非我死了,否則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楚湘玉氣得心跳都加速了,沈滄海趕緊上來幫她順了順氣。


    麵對楚湘玉的決絕,南北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對了。”楚湘玉接著說,“我初次見你時,你分明和你那個叫薑鹿的同學關係很好。”


    “你這麽做,有沒有想過她?”


    薑鹿?


    南北心頭一緊。


    外麵的傳言他已經都聽說了,包括宇文蓓也告訴他,薑鹿現在有些悶悶不樂。


    他必須盡快解釋清楚。


    當然,楚湘玉這麽問,也隻是想要看看南北的心思。


    如果他為了所謂的沈家小姐,選擇放棄薑鹿。那他就永遠別想再同薑鹿走得這麽近了。


    沈滄海也明白妻子的意圖,觀察著南北的反應。


    南北幾乎沒有猶豫。


    “沈老夫人,我對薑鹿真心實意,此生不會中意她人。”


    “至於沈小姐,她出身高貴,不是我這樣的人能相配的。我對她也沒有半點想法,我隻是希望她能幫我這個忙而已。”


    “希望沈總和沈老夫人答應。”


    南北態度誠懇且堅決,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和畏懼。


    片刻後南北從沈家的別墅走了出來,依然是垂頭喪氣。


    早就該想到的,楚湘玉怎麽可能答應。


    南宮玥被軟禁,關沈家什麽事?


    沈家犯不著趟這趟渾水。


    二樓陽台上,楚湘玉和沈滄海看著南北落寞的背影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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