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點已過,食堂這會已經沒什麽人來吃飯,整個大堂顯得非常空曠。


    所以最靠近窗口的那一排圍了不少人,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但在安小蓉那句“因為我討厭你”之後,那圈人也安靜下來。


    “小蓉…”齊檸難掩驚訝之色,“你在說啥子嘛…”


    安小蓉抬起頭,眼眶通紅。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克製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我說,我討厭你們。尤其是你…”安小蓉惡狠狠地看向薑鹿。


    齊檸望向臉色陰沉的薑鹿和宇文蓓,真的不能理解。


    到底做了什麽,會讓安小蓉如此厭惡?


    從開學到現在不過三個月時間,大家相處地也還算愉快吧。


    特別是薑鹿,她是很照顧安小蓉的。


    知道安小蓉有些自卑,薑鹿處處都會考慮她的情緒;


    還有之前填“城女”還是“鄉女”的時候,也是薑鹿讓大家都填“鄉女”;


    還有國慶放假的時候,她每天都會幫安小蓉做題;


    更重要的是,她用10萬的欠條嚇跑了安媽和黃毛,幫安小蓉逃離原生家庭。


    …………


    反觀安小蓉,搞了幾次事情差點害了薑鹿。


    薑鹿雖然非常生氣,但知道她是被脅迫,還是原諒了她。


    都已經做到這樣了,安小蓉為什麽還要怨恨薑鹿?


    齊檸有些擔心薑鹿,她覺得薑鹿這會應該挺難過。


    再看安小蓉,不僅沒有羞愧的神情,反而感覺她異常輕鬆,似乎這句話憋在心裏很久了。


    “想知道為什麽嗎,薑鹿?”安小蓉表情戲謔,看樣子有滿肚子的話要說。


    “不想。”薑鹿毫不留情,一如她當時麵對周羽檬時的那樣。


    “我自問沒有做錯任何事,我對得起你安小蓉,所以對你那些小心思不感興趣。”


    “過幾天還要比賽,蓓姐、齊檸,我們先走吧。”


    說完,她瀟灑地拉著宇文蓓和齊檸轉身就走。


    “薑鹿你給我站住!我不許你走!”安小蓉頓時暴起,“我就是討厭你這自以為是的優越感!”


    “我們原本都是一樣的,你也是窮光蛋,我也是窮光蛋,甚至你媽還死了。我也覺得我們應該是好朋友才對。”


    “可這一切,在開學之後都變了!”


    “憑什麽所有人都喜歡你,所有人都圍著你轉,站在聚光燈下的人永遠是你!憑什麽我那麽努力地學習學習學習,卻始終比不上你和南北這種吊兒郎當的人!始終沒有人能注意到我?我也是全市的狀元啊!”


    “還有你爸,好好當他的學術敗類不好嗎?跟我爸一樣落拓不好嗎?非要站出來證明自己幹什麽!他竟然一下子成了萬眾矚目的人!你竟然一下子比我優越這麽多!”


    “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安小然雙眼通紅、頭發淩亂,歇斯底裏地喊出這些話,讓在場的人都驚了。


    原來這個一向膽小軟弱、謹小慎微的人,居然藏著這麽重的嫉妒心思。


    真是太可怕了。


    薑鹿停住了腳步,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好像安小蓉說的這些,她早就猜到似的。


    她怎麽可能猜不到。


    從進學校開始這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慢慢認清了安小蓉的為人。


    以前她隻認為安小蓉自卑、膽小。


    直到國慶那幾天,安小蓉火急火燎地找她做題,她才有所懷疑。


    南北提醒她的,她都明白。


    可她隻覺得安小蓉當時很腳踏實地,是南北不夠了解安小蓉。


    現在看來,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有些人的性子,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小蓉,你不能這麽想薑鹿!”齊檸最先聽不下去,“大家其實都很照顧你的…”


    “誰稀罕!”安小蓉大聲打斷,“照顧?那不過是你們這些上位者的施舍。”


    “你們幫我隻是在展示自己的優越感而已,你們什麽時候真的想過要幫我?”


    宇文蓓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覺得安小蓉的想法著實天真。


    堂堂京曦宇文家的大小姐,怎麽可能用這種方式展示優越感。


    齊檸也不會。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安小蓉自己多慮了而已。


    時遇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安小蓉,有些不忍心再針對她,但陸璃聽到這番話卻氣不過了。


    她質問道:“所以,你不惜用作弊手段進競賽隊,就隻是為了滿足自己那可憐的虛榮心嗎?”


    “你把我們競賽隊當兒戲嗎?”


    “她沒有。”薑鹿語氣清冷地說:“她大概是想證明自己比我們都厲害而已。”


    “不然,她也用不著進了競賽隊之後那麽努力。”


    “我不用你替我說好話!”安小蓉惡狠狠道:“這裏最虛偽的就是你了薑鹿!”


    “你自己說不屑來競賽隊的,結果呢?還不是非要來橫插一腳?”


    “自從你來了,所有人又都圍著你轉!連蘇染、桑千慧也都關注你!沒人再注意到我!”


    “你甚至都不用參加考試就能進來,而我卻要為了一個正式隊員的名額付出這麽多…”


    “這對我公平嗎?”


    歪理,完全是歪理!


    陸璃感覺肺都氣炸了。


    薑鹿獲得這麽多關注,完全憑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現在贏的這兩場,也都是靠薑鹿。


    她安小蓉在這裏麵又做了什麽貢獻呢?


    她憑什麽要求這樣的公平!


    食堂準備關門,阿姨們也已經拖好了地,準備清場鎖門。


    時遇這才幹咳了兩聲,說:“行了。”


    “這件事我們已經決定了。安小蓉用作弊手段進了競賽隊,而且競賽期間表現並不理想。”


    “你去預備隊吧。”


    “不必了。”安小蓉仿佛心死一般,“要我去預備隊,還不如開除我算了。”


    “我自己走。”


    原本一臉糊塗的安媽,直到現在終於明白了怎麽一回事。


    “等等,你個死丫頭!”她衝上去揪住安小蓉的耳朵,“這麽說,你自己退出競賽隊了?”


    “那我還怎麽問隊長要辛苦費!你這個賠錢貨!”


    “果然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憤怒的安媽抓著安小蓉的耳朵就往外拖拽。


    “疼疼!媽你放了我吧…太疼了。”安小蓉眼淚下來了,苦苦哀求。


    “賠錢貨!你給我走!”安媽手上的力氣反而大了幾分,“現在咱們就去校長那裏退學!”


    “讀什麽書!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回去嫁給小黃。”


    安媽不認識校長辦公室,所以拖著安小蓉滿校園跑。安小蓉的叫喊聲回蕩在學校。


    “要不幫她不?”齊檸問。


    “不用。”宇文蓓回答,“這樣跑校長辦公室,校長是不會給她們辦退學的。”


    “必須要學生本人同意才行。”


    薑鹿默認了。


    這是安小蓉自己的選擇。


    從她把10萬元欠條被撕的事告訴安媽開始,她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安小蓉被安媽拽地到處跑,心裏已經放棄了掙紮。


    都得罪完了,還會有誰來幫她嗎?


    她慢慢閉上眼,像行屍走肉一樣跟著安媽。


    “這位阿姨請住手,我們來聊聊如何?”


    安小蓉猛然睜開眼。


    沈隨正笑著站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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