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鹿領到了所有稿費。


    134萬,稅後。


    按照行業內的規矩,她拿出10%給了王婷。王婷像打了雞血似的又幫薑鹿推廣去了。


    隨後薑鹿又馬不停蹄趕到醫院窗口,把薑百川的賬單都調了出來。


    一調嚇一跳。


    原本估計是80萬左右,誰料賬單一看整整110萬。


    據醫院說,薑百川用的所有藥都是進口的,效果一般但價格昂貴。


    主要是寧安如比較豪氣,覺得貴的就是好的。


    薑鹿把110萬放到卡裏交給薑百川,薑百川大吃一驚。


    “怎麽來的?”


    “寫小說。”


    “寫小說這麽賺錢?”


    薑鹿把app後台記錄給薑百川看,他才終於信了。


    “看來這輩子,你想法挺多啊。”


    薑鹿“哼哼”了兩聲:“我一直都在想著怎麽賺錢。”


    “倒是你,來了三個月了,還是送外賣。重生者當成你這樣多憋屈。”


    薑百川尷尬地幹咳兩聲:“我也有想法了。”


    “病一好我就讓你知道。”


    下午,寧安如到了病房。


    一進門就抱怨。


    “這麽火急火燎地喊我來幹嘛?”


    “我下午還有會呢。”


    雖然抱怨,但看得出她並沒有怒色。反而見到薑百川之後,臉上還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薑百川猶豫了幾秒,取出銀行卡交給寧安如。


    “這是我治療的費用,110萬。”


    “給你。”


    寧安如突然僵在原地,眼神中的暖意迅速褪去,片刻後慢慢變得清冷,就像麵對其他人時一樣。


    “什麽意思?”


    “你要跟我算賬是嗎?”


    薑百川早就預料到會是這麽個情況。他把頭扭向一邊,慢慢地說:“我隻是…不想欠你的。”


    2丫覺得氛圍不太對,拉著薑鹿就走出了病房。然後兩人轉體180度,雙雙趴在了門上。


    門裏邊安靜了片刻,便又傳出了寧安如的聲音。


    “你為什麽轉過頭去,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跟我說!”


    薑百川緩緩抬起頭,目光終於與寧安如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那原本明亮如星的雙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靄,渾濁而黯淡。


    許是錯覺,薑百川仿佛覺得那眼中有淚花閃動。隻是看一眼,就讓人感受到她心底的悲傷。


    “你和我二十年未見。”


    “一個月前,是你先主動招惹的我!”


    “現在呢?事情解決了,立馬就要與我劃清界限了是嗎?”


    “那我算什麽?”


    薑百川慌忙解釋:“安如,我真的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還你錢而已。畢竟這是100多萬,我不能讓你…”


    “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這點錢!”寧安如突然打斷,淚水已經在眼眶中閃爍。


    “我怕你還清之後,又像當年一樣,一走就是20年,杳無音信。”


    “我還有多少個20年可以等!”


    “你欠著,我好歹還能時常來催催債…”


    門外的薑鹿突然愣住,那個摳摳搜搜少年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欠著,我便還能時常來找你…


    “對不起…”薑百川沉默良久,最終隻說出了這軟綿綿的三個字。


    對寧安如來說,這可能是天下最殘忍的三個字了。


    “我沒有想過傷害你,可我當時真的沒辦法。”


    “我必須要活下去。”


    “我要是死了,鹿鹿可怎麽辦…九泉之下,我有何麵目去見卿言。”


    寧安如擦了擦眼淚,滿臉都是疲倦:“是啊,你首先想到的永遠是沈卿言。”


    “你甚至都想到死了以後怎麽和她交代。”


    “那你為什麽就不能拿出一點點、一點點的心思,想想怎麽和我交代呢。”


    她的聲音顫抖,即便隔著門也能感受到那近乎撕心裂肺的痛。


    薑百川不知道該怎麽和寧安如再解釋,也隻能一遍遍說著對不起。


    寧安如不想聽。


    她沒有接過薑百川的卡,直接拿起包就要走。


    “今日種種終究還是我咎由自取。”


    “我也許早就不該對你還抱有一絲幻想。”


    “你想與我清算,那便算吧。今後見與不見,全憑緣分。”


    說完,她猛地拉開門,偷聽二人組就這麽滑溜溜摔了進來。


    薑鹿靠著門,目送寧安如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裏,有些抱怨:“利用完人家就拋棄,你會被人罵是渣男的。”


    薑百川苦笑,但眼神卻銳利:“我承認我利用了她,給了她希望,卻又親手把希望埋葬。”


    “但重活一世,除了你,我什麽都可以舍棄。”


    “我不介意做個無情無義的人。”


    薑鹿心中五味雜陳。


    你若真的無情無義,那繼續吊著寧安如就是了,何必急著與她劃清界限呢。


    陸從文也是來看薑百川的,剛走到房間門口就看寧安如從裏頭哭著衝出來。


    陸從文權衡了0.1s,把帶來的水果往床上一扔,追著寧安如就去了。


    “剛才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薑百川看著床上的水果問。


    寧安如離開醫院,開著車在路上狂飆,竟鬼使神差地跑進了金陵大學的校門。


    這兩天的金陵大學正在為迎新生做著準備。甚至為薑鹿準備的歡迎標語都打出來了。


    寧安如下車,走在金陵大學校園裏。


    20年間,學校除了新造了一些房子,總體布局沒有變。


    她輕車熟路地來到數學院,在眾多老房子中選了一幢走進去。


    一進門,便是數學院優秀畢業生牆。


    陳傲排在第一位,陸從文的位置比較靠前,寧安如則在中間偏後。


    本來嘛,在數學院的眾多天才裏,寧安如自己都覺得自己算不上什麽。


    也不知道那屆奧林匹克競賽,怎麽會讓她參加的。


    陸從文悄悄來到寧安如身邊。


    “別看了。”


    “看再多遍,他倆照片也不會在上麵。”


    寧安如瞥了一眼,嫌棄地皺眉道:“若不是被退學,他們本來應該在上麵的。”


    陸從文聳聳肩,說:“看你從病房哭著跑出來,怎麽?表白又被拒了?”


    “你管得可真寬!”寧安如白了他一眼,“拒了又怎樣,某些人可是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


    陸從文眼神落寞,半晌苦笑道:“你說,咱倆現在這樣,到底是為什麽呀?”


    寧安如搖搖頭。


    她也不清楚。如果一定要一個原因的話,大抵是少年時的心動延續到了現在吧。


    “其他人呢?”陸從文問,“你真的一眼都不看嗎?”


    “不看不看。”寧安如厭煩地拒絕,“除非哪天你也願意看看其他人。”


    “那咱倆一起看。”


    “互相看也可以。”


    “互相看?”陸從文疑惑地打量著寧安如,隨後便是一個哆嗦。


    “嘿,你這是什麽反應!”寧安如氣惱地一拳打在陸從文身上,“我有那麽嚇人嗎?”


    陸從文知道,她的心情已經好了一些。


    寧安如重新轉身麵向牆壁。


    “馬上就是新生報到了。”


    “我有預感,時隔20年,薑百川和沈卿言的照片會被重新掛在這裏。”


    “當然,薑鹿的也會。”


    “而且,她已經走進京曦沈家的視線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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