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鹿,你聽明白了嗎?”


    “要是明白了,一會會議結束你就通知一下你爸。讓他好好準備發言稿吧。”


    “不用太長,三五千字表表態度就行。”


    薑鹿麵無表情地說:“不用了,我爸不會來。”


    “不光我爸不會來,萬老師和我都不會作檢討。”


    萬輝一個勁扯著薑鹿的衣服。薑鹿轉身說:“萬老師,都這樣了,難道您還要我服軟嗎?”


    萬輝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自己已經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但他不能強迫薑鹿,更沒資格要求薑鹿的爸爸。


    “不同意?”丁鴻冷笑:“看來薑鹿同學還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啊。”


    “既然這樣,那就開除吧。”


    “我可告訴你,被開除後…”


    “請便!”薑鹿輕飄飄回道。


    這兩個字仿佛有什麽魔力,讓丁鴻的笑容瞬間僵住。過了三息,丁鴻才回過神,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請便?你…你知道被開除的後果嗎。”


    “我知道。”薑鹿滿不在乎,“不就是不能高考麽。”


    “無所謂,要開就快開吧。開完我還要出去找工作呢。”


    丁鴻瞪著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在說什麽?


    請便?她難道真的不在乎高考?還是說她有其他什麽依仗?


    飛快的思索後,丁鴻否定了兩種可能。


    學生嘛,都是年輕氣盛的。薑鹿這麽說不過是嘴硬逞強而已。


    真到了開除的檔口,不信她不痛哭求饒。


    丁鴻說:“薑鹿,嘴硬是沒用的。學校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隻會讓學校更加討厭你!”


    “原本我還想看在各位老師替你求情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


    “沒想到你居然這麽不識好歹!”


    禮堂裏,眾人屏住呼吸看向薑鹿。


    萬輝更是不停拉著薑鹿的衣角。他覺得,薑鹿現在的做法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會激怒丁鴻。


    硬碰硬沒有好下場,他希望薑鹿能服個軟。


    但薑鹿依舊不買賬:“不用了。”


    “你幫著你閨女搶我保送名額,你動用關係讓我爸丟了工作,你當著全校的麵往我身上潑髒水,你在辦公室一次又一次恐嚇我。”


    “現在和我說機會?你這機會比草都賤。”


    “我不稀罕。”


    薑鹿的話擲地有聲,衝擊著每個人的認知。大家都不可思議地看著丁鴻。


    已經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薑鹿說的是真的嗎?”


    “不可能吧。堂堂校長怎麽可能做出這麽下三濫的事…”


    丁鴻掃過全場質疑的目光,頓時又羞又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薑鹿你給我閉嘴!”


    “我原以為你隻是年輕不懂事,想不到心思居然也這麽惡毒,當著全校師生詆毀我!我可是全國優秀教師!”


    “你簡直無藥可救!”


    薑鹿不想再與他廢話:“行了行了,做沒做過你我心裏都有數。”


    “別整這又當又立的一出,看著惡心。”


    “不是要開除我嗎?趕緊的吧。我是一秒鍾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丁鴻氣得渾身發抖,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砸在地上,可憐的杯子瞬間碎成無數個小塊。


    薑鹿實在太惡毒。句句都踩在他的痛處,挑戰他的權威。要不是有法律撐腰,他已經把薑鹿碎屍萬段了。


    這樣的學生不開除,留著過年?


    可“開除”兩個字剛到嘴邊,他就想起了自己答應那位領導的事。


    ——不能讓寧安如太得意。


    丁鴻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開除了薑鹿,南北考了狀元可怎麽辦?到時候鋪天蓋地宣傳的都是三中。領導肯定不滿意。


    和降服薑鹿相比,當然還是自己的前途更重要。他打定主意,隻要薑鹿稍稍服軟,這事就先過去再說。


    各位老師原本揪起的心也跟著鬆快了一些。本以為校長肯定雷霆之怒,沒想到竟這般輕輕放下。


    會場安靜了一會,丁鴻的聲音再次傳來:“薑鹿,你很好,不見棺材不落淚。”


    “既然這樣,我現在就讓人把你的開除決定書拿來。”


    言罷,一個女老師匆匆跑了出去,不多久便帶來了一張紙和一枚印章。


    “薑鹿,看清楚,這是開除你的文書。”


    “一旦蓋了章,這事就沒有回旋餘地了。”


    “我可以退一步。明天就你和萬輝兩個人作檢討。這是我的底線。”


    “如果你還是冥頑不靈,我就蓋章了。”


    萬輝長長地出了口氣,愁容也舒展開來,低聲說:“薑鹿,快答應吧。”


    “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


    幾個任課老師也上來勸道:“咱們能屈能伸,先答應了吧。”


    “別再犯傻了。”


    薑鹿不為所動,直直盯著丁鴻,慢悠悠說道:“還等什麽?落章啊。”


    “薑鹿!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啊!”老師們都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恨不得能代替薑鹿作檢討。


    丁鴻感覺自己心口被擊中一樣,氣得心梗。他捂著胸口,用發抖的手指向薑鹿。


    “薑鹿,你別不識好歹!”


    “死到臨頭還嘴硬。你以為我真不敢開除你嗎?”


    “你…你給我滾!滾出一中!”


    說著,丁鴻高高舉起印章就要蓋下。


    正在此時,會場門口傳來威嚴的女聲:“丁校長這是要開除誰啊!”


    丁鴻原本要蓋章的手瞬間停在半空。這個聲音他是非常熟悉的。


    會場所有腦袋齊刷刷後轉,尋找聲音的來源。


    在眾人的目光中,寧安如一身規矩的白襯衣和西裝褲,披著長發從人群後走了出來。


    每一步都牽動著在場眾人的思緒。


    經過薑鹿身旁,她嘴角揚了下,笑意暖暖。


    “寧安如?你來幹什麽?”丁鴻將印章放在一旁,警惕地盯著眼前的美人兒。


    寧安如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張紙,對著丁鴻比劃一下。


    “不幹什麽。”


    “來接我的學生。”


    她的學生?


    丁鴻詫異地接過紙,抖大的標題赫然寫著:轉學通知書。緊接著,那個名字就映入了他的眼簾——薑鹿。


    他“騰”地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聲質問:“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寧安如笑道,“從今天開始,薑鹿就是我們三中的學生了。”


    “哼。”丁鴻表情冷淡,將手中的紙隨意往桌上一丟:“寧安如你搞笑呢吧。拿著一張破紙,就想帶走薑鹿?”


    “她是我一中的學生,學籍在我這!沒有我這個校長的允許,她走得了嗎?”


    寧安如笑得邪魅:“你確定她的學籍真的還在你這嗎?我覺得你還是去查一下的好。”


    “畢竟,我想轉走一個學生,不用經過你同意。”


    “不可能!”丁鴻嘶吼一聲,立馬讓人去調薑鹿的學籍檔案。


    寧安如轉過身拍了拍薑鹿的肩膀:“受欺負了?”


    “還好。”


    “那收拾東西吧,車子已經在外麵了。”


    “沒什麽要收拾的。隨時可以走。”


    “走?”丁鴻表情輕蔑,“你想走哪去?你以為寧安如是你的救星?”


    “有我在,你想都別想!”


    寧安如神色清冷道:“怎麽,丁大校長都要開除薑鹿了,還不許我把她帶走嗎?”


    “她是我一中的人,就是死也要給我死在一中!”丁鴻惡狠狠地回,表情逐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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