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


    淩晨5點,薑百川從噩夢中醒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上一世的種種記憶又在腦海裏翻滾。


    麵色慘敗如紙的沈卿言、口吐鮮血的自己,以及後來聽說,從樓頂一躍而下的薑鹿。


    前世,他們一家三口最終都是聲名狼藉、死不瞑目。


    那些熟悉的身影仿佛噩夢般如影隨形,時常讓他在深夜裏喘不過氣來。


    重生歸來,他細心綢繆、一步一個腳印,就是不想重蹈覆轍。


    他利用了寧安如,治好了自己的病;


    他憑著前世記憶,在左建軍和桑千慧抄那家培訓機構前順利入職,然後展示自己的實力,成了京大導師;


    他想幫自己平反,陰差陽錯發現了當年的真相。於是孤注一擲,要和害他的人不死不休。


    此時此刻,他站到了這輩子最重要的拐點上。


    雖然表麵看著雲淡風輕,心裏卻比任何人都緊張。


    薑百川掀開被子,給自己受傷的腿上藥,然後下床洗了把臉。


    看著鏡子裏蒼老的自己,心想,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就看王慶虎了。


    他贏,我就贏。


    早上9點,省台工作人員又來了。


    隻是這一次,隻有文慧心一個人來,其他兩個被祝芸安排去做別的工作了。


    祝芸覺得,雖然是最後一天,但薑百川八成又不會有什麽動作,那麽多人在那也是浪費時間。


    文慧心堅持把最後一天采訪完,有始有終。


    她敲門進來,照常打開直播,用支架把手機架在桌子上對準薑百川。


    第一天的時候,直播間能有1萬多人,昨天直接腰斬。


    到了今天已經不足2000人了。


    評論區一個說好話的人都沒有,都在罵薑百川。


    “真是垃圾,憑你也配和陳傲院士比?”


    “陳傲院士為國爭光,這吊人就是個死宅。這個賭真是降低了院士的身份。”


    “這節目也是弱智,被一個學術敗類騙得團團轉。”


    …………


    薑百川和文慧心這會都不去看評論了,看不看反正也都是那麽回事。


    薑百川旁若無人地坐在電視前,在幾個頻道之間來回切換。


    手機也在一遍遍刷著幾個資深軍事博主視頻。


    “薑老師,今天咱們做點什麽?”文慧心問。


    “等。”


    “等什麽?”


    “等一條新聞。”


    “什麽新聞?”


    薑百川沒有回答。


    因為即使說了,文慧心也未必能理解。


    見薑百川不答,文慧心正色道:“薑老師,我還是要提醒您一句。”


    “這個賭約的時限是三天。”


    “按照你們之前的約定,到明天中午就截止了。”


    “到時候您如果還沒有論證陳傲猜想是錯誤的,您就要當著我們直播的麵承認自己學術造假。”


    薑百川依舊盯著電視一言不發,文慧心也隻能作罷。


    二人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到了晚上6點,都沒有吃午飯。


    直播間的觀眾應該也是罵累了,評論越來越少,觀眾數也下降到了300人。


    夜幕降臨的時候,薑鹿帶著宇文蓓和齊檸來了,買了一堆吃的。


    “薑叔叔好,我叫宇文蓓,這是齊檸。我們都是薑鹿的室友。”


    文慧心聽過她們的名字,都是今年高考成績很好的人。


    “我們都是來支持您的!”宇文蓓眼神堅定,“雖然不認識您,但我們敢肯定,薑鹿的爸爸不會是學術作假的人。”


    說完,宇文蓓還到直播鏡頭前晃了晃:“金陵大學數學係宇文蓓,實名支持薑老師!”


    齊檸也照做了一遍。


    薑百川心裏感動。


    此刻,所有人都恨不得和他劃清界限,這些學生還敢跑來明目張膽地支持。


    看來鹿鹿真是交了好朋友。


    薑鹿把帶來的東西放桌上,搬來桌椅板凳,拿來碗筷。


    “文姐,來吃飯啦!”


    文慧心摸了摸餓著的肚子,坐到了桌上。


    才吃了幾口,寧安如、陸從文、左建軍、桑千慧幾個居然也不約而同來了。


    文慧心看著一圈電視上才見過的大佬,突然感覺很不真實,輕聲問:“你們,該不會都是來支持薑老師的吧…”


    “對!我無條件相信老師。”桑千慧表態。


    “我是不想來的,千慧非要拖著我來…”左建軍一臉無奈。


    “來就來了,怕什麽。”寧安如指了指直播,“從你進門開始就都看見了,現在想跑也來不及了。”


    說罷,寧安如也站到了鏡頭前:“陳傲老師,很抱歉,這次我和從文…還有老左都支持百川。”


    左建軍朝桑千慧擠眉弄眼。


    他原本真的隻是想來看看薑百川的,沒曾想來的時候好好的。


    回不去了。


    已經上了賊船了。


    直播間的觀眾人數突然增加到了1000人,評論區也逐漸活躍起來。


    “我的天,這都是什麽級別的大佬呀!”


    “剛來,不認識,誰介紹一下?”


    “請自行百度:寧安如、陸從文、左建軍、桑千慧…連那個記者都是高考狀元。”


    “我突然感覺,也許薑百川能贏…”


    “還有不到一天了,薑百川什麽都沒做,怎麽贏啊!”


    ……………


    另一邊,陳傲也是心神不寧,在辦公室裏站站坐坐,老不定心。


    他專門整了個大屏,把直播投在上麵。


    整個三天的直播從頭看到尾,一分鍾都沒有漏下的大概隻有他了。


    直播裏,左建軍這些人陪薑百川吃完飯後,也都是在沙發上坐著聊天,沒有去哪裏。


    張重山快步推門而入。


    “陳院士,薑百川家樓下的監控都看過了。”


    “他在直播時間之外也從未離開過家。也就是說和您打賭之後,他隻有昨天去公園下了棋,其他時候一直在家。”


    一直在家?


    陳傲有些懷疑。


    薑百川是什麽人,他還是了解的。


    有想法、有腦子,也有魄力。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陳院士,您就放心吧。”


    “隻剩不到一天了,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來不及了!”


    “這次,他必輸。”


    聽了張重山的話,陳傲鬆了口氣,發現自己額頭竟然出汗了。


    薑百川這次帶給他的壓迫,有點大呀。


    就在這時,晚間新聞迅速插播一條快訊。


    “今日晚間22時30分,我國自主研製的魚—10式魚雷在東海試射,成功擊中預定目標。”


    新聞一晃而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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