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鹿在寧安如家裏也是坐立不安,一想到老薑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獨自麵對病魔,她就心慌地厲害。


    8點鍾到的時候,她打開電腦,查詢了一下成績,電腦上也出現了那行意料之中的提示語。


    也許今晚,她是唯一一個進入省前50,周圍卻無人喝彩的考生了。


    查完成績,她便馬不停蹄趕到醫院。


    雖然這時候薑百川的手術還沒有結束,但她實在沒法一個人在家等消息。


    這台手術全程在無菌大樓裏進行,沒有所謂的“手術室門口”,薑鹿便回到了住院病房等消息。


    2丫正在看《法治進行時》,見薑鹿來了,便主動給她削蘋果。


    別看2丫五大三粗,刀法是真的一流。一個圓滾滾的蘋果,削完遞給薑鹿的時候,薑鹿竟然有些恍惚。


    “這是…葡萄嗎?”


    2丫看著滿垃圾桶的果肉,顧左右而言他。


    一口一個蘋果後,薑鹿覺得病房太悶,索性坐到了走廊的長椅上。


    隔壁1106號病房的幾個長舌婦還在嗑著瓜子喋喋不休,即便是醫生護士經過,她們也要評頭論足一番。


    “我家一親戚的姑娘剛才查分,633!全省2000多名。”


    “我的天,這麽高?可以上京曦政法大學了吧。”


    “聽說今年試卷難,633分已經很厲害了。”


    “她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基因很強大。”


    “對了,隔壁病房那丫頭也是今年高考吧。這會肯定查過成績了。”


    “你瞅她那喪氣的模樣,一看就沒考好。”


    “作弊作習慣了,碰上高考不能作弊,打回原形了。”


    “龍生龍鳳生鳳,她爸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也隻能生出作弊的女兒了。”


    這些話都傳到了薑鹿的耳中,但她並不想理會。不過是一群愛嚼舌根的碎嘴子而已,沒必要與她們一般見識。


    她關心的隻有薑百川的手術。


    寧安如在學校也打聽到了一些情況。全校隻有薑鹿、南北、唐汐進入了省前50。


    吳佳佳似乎沒有考好,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正在家裏哭著。寧安如心裏有數,也不好再多問。


    8點40分,寧安如也趕到了醫院,後麵還跟著兩個要找她簽字的教務主任。


    她氣質絕佳,站在醫院走廊上被幾個人圍著簽字的模樣,讓隔壁病房的長舌婦們覺得十分蹊蹺。


    “乖乖,這女的什麽來頭,大老板嗎?”


    “這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好像前兩天到1105病房去過。”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閨女學校的校長!我說怎麽這麽眼熟!家長會的時候我見過!”


    “我在網上搜到了。寧安如,三中校長!”


    “網上還有個提拔公示,說她和一中校長都是副局長候選人!”


    “我的天,大領導啊!”


    這幾位老太太們都很興奮,連拍了幾張照片發到群裏。1106病房的直接上去搭訕了。


    “寧校長,您還記得我嗎?家長會我們見過的。”


    “我是那誰誰誰的媽媽呀!”


    寧安如剛把所有的字簽完,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回了句:“不好意思,不太記得了。”


    “我有些私事,先過去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1106的人吃了癟,悻悻回到長舌婦隊伍裏,還被人一頓嘲笑。


    但隨即,幾人看到寧安如坐到了薑鹿身邊,臉上紛紛浮現驚訝神色,連議論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寧校長這種人上人,怎麽會認識那個作弊的?”


    “看她們關係好像挺親密。”


    “靠!憑什麽,那作弊的到底什麽來頭?竟然在查分數這麽重要的日子,讓寧安如一直陪著她?”


    …………


    “怎麽樣了?”


    薑鹿搖搖頭:“沒有消息來。”


    “放心。”寧安如安慰,“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咱們要相信專家們。”


    然後,她提醒薑鹿手機一直在震。


    薑鹿回過神,打開綠信,挑了萬輝、伍曉東、黃婧幾個人的信息回了一下。


    往下劃的時候竟然還看到了3條好友申請,都是來自同一個人。頭像她很熟悉:馮薇薇。


    “薑鹿,我也是被人蠱惑了,才做出了傷害你的事。你原諒我好嗎?”


    “薑鹿,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嗎?”


    “薑鹿,我想複讀了,你能繼續教我做題嗎?”


    …………


    薑鹿熟練地把驗證信息刪了個光。


    傷害就是傷害,絕不可能當沒事發生一樣一笑了之。


    於她而言,馮薇薇注定是路人了。


    寧安如看了一下手表,指針已經到了9點。


    “到點了,信息隨時會發過來。”


    話剛落音,她的電話就響了,來電的竟然是省招生辦的周俊峰主任!


    這個時候來電話,肯定是來告訴她薑鹿、南北和唐汐三個人的成績的。


    三中曆史上進入全省前50的寥寥無幾,一隻手數得過來。這次竟然一下有仨。


    她突然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兩下,站起身接通了電話。


    “寧校長,恭喜啊!”周俊峰招呼還沒打,便直接報喜了,“你們學校今年創造曆史了!”


    寧安如心中迅速升起了巨大的希望。雖然靜靜地聽著,但呼吸卻越來越快。


    “一共三個人進入全省前50。”


    “唐汐,671分,全省第27!”


    寧安如握緊了拳頭。


    唐汐這個孩子天賦其實一般,但她很刻苦,平時也很安靜,是個學習習慣非常好的人。


    這成績,也是給她日複一日努力的最好回報。


    周俊峰繼續。


    “呃…還有南北,686分,加了兩分是688,全省第2。”


    “偷偷告訴你,衡葉市那個天才牛比,也是688分,和你們南北並列。”


    寧安如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牛比是今年奪冠的最大熱門,他竟然也是688?


    也就是說,狀元還另有其人!


    難不成…


    寧安如的目光緩緩轉向了一旁的薑鹿,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寧校長先別高興,還有個巨大的驚喜。”周俊峰自以為自己在賣關子,但在寧安如聽來,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你們學校的薑鹿啊,簡直強得離譜!”


    “這麽難的試卷,省平均隻有531分,你知道薑鹿考了多少分嗎?”


    “702分!比那兩個第二高出這麽多!把閱卷老師們都嚇到了!我們從未見過這麽強的考生!”


    “我跟你說啊…”


    …………


    周俊峰還在喋喋不休,但寧安如此刻已經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


    她的世界、她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到了薑鹿身上,兩行熱淚不自覺從精致的臉龐滑落。


    這邊的薑鹿也在同時收到了短信。


    “您好,2024年度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您的總分為702分,排名全省第1。”


    短短幾行字的內容,足以讓全省震動。但薑鹿隻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比寧安如平靜不少。


    一旁的教務主任第一次看見這模樣的寧安如,仿佛也猜到了什麽,湊到薑鹿身旁瞟了一眼手機,然後控製不住地大叫起來。


    “我的天哪!全省第1!”


    “咱們的薑鹿是今年的省狀元!”


    “省狀元”三個字立刻引起了整個病區的注意。


    護士站的護士們紛紛探出身子,病房裏的人們也走出房間。長舌婦們更是像見了鬼似的,一個個身子僵住、張大嘴巴,手中的瓜子散落一地。


    剛才因為親戚女兒考了633分而洋洋得意的婦人,這會已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不會吧,她…她…竟然是…省狀元!”


    “我的天哪…她是全省第一…可是她後媽不是說她作弊嗎…”


    周圍眾人像看笑話似的看著這幾個婦人:“再叫啊,這兩天不是叫的很歡嗎?”


    “一天天的聽風就是雨,居然說狀元作弊!”


    “哈哈,真是井底之蛙,就你們也敢議論全省第一?”


    長舌婦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紛紛躲進了病房,把門關了起來。


    就在此時,薑百川也被護士們推著來到了病房。薑鹿立刻迎上去,接連問了醫生十幾個問題。


    寧安如則站在床邊,把好消息告訴了薑百川。


    “恭喜你啊,活了下來。”


    “而且生了個好女兒,全省第一。”


    薑百川蒼白的臉上露出微弱的笑意,手中還緊緊握著沈卿言的照片。


    寧安如見著,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把頭轉向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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