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東住院,金陵大學競賽隊的課程不得不暫停。


    時遇第二天就帶著陸璃、安小蓉幾個人到了醫院看望韋東。


    但韋東竟然連他們也不願意見。


    醫院又是個安靜的地方,時遇也不能隔著門喊,隻能讓醫生把買的東西送了進去。


    然後默默離開。


    自始至終薑百川都站在門外,一言不發。


    他是想進去的,他有很多問題要問韋東。但醫生告訴他,病人情緒不穩,不想見人。


    他也隻好作罷。


    下午,張重山竟然出現在了醫院。


    他和薑百川眼神交匯的瞬間,二人臉上的表情都複雜起來。


    20年前,正是張重山第一個告發薑百川學術造假。


    在當年那個網絡媒體並不發達的時候,他硬是憑借一己之力,把這件事搞得全京曦的大學都知道了。


    當年因為薑百川風頭正盛,也有人認為是巧合,甚至想幫他辯解幾句。


    但這些聲音,很快都被張重山壓了下去。


    “一個是數學院的院長,一個是大三的學生,你們覺得他們有可能研究出一樣的東西來嗎?”


    甚至薑百川拿出自己的演算過程,也被張重山說成是偽造的。


    後來影響越來越大,學校迫於壓力,隻能把薑百川開除。


    可以說,張重山在這裏頭功勞最大。


    看到薑百川站在病房前,張重山神色輕蔑地走上前,直挺挺站在了薑百川麵前。


    “我聽說了,入職京大了嘛。”


    “左建軍真是瞎了眼,居然請你這個學術造假的人。”


    雖然曾經是自己的老師,但薑百川對他沒有半分好感,所以並不打算搭理。


    “喲,長能耐了?”


    “上任沒幾天就把我們韋東搞成這樣,這難道就是你們京大贏我們的策略嗎?”


    “也難怪,這種下三濫的辦法,的確是你這種人會想出來的。”


    薑百川冷眼相對,說:“你是來看病人的,還是來秀下限的?”


    “要看就去看,不看你就走,有病就去治,在這鬼叫什麽呢。”


    他一個40多歲的人是不會說這些話的,這也都是跟薑鹿學來的。


    這番話成功把張重山氣到了:“薑百川你別囂張,你以為當個臨時導師就能耐了?到時候正主回來,你分分鍾就要被辭退。”


    “對了,你女兒薑鹿就是我卡的。有我在,她別想進競賽隊!”


    “天賦好又怎麽樣,還不是隻能庸庸碌碌。”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有天賦的人!”


    張重山說得咬牙切齒,仿佛是在訴說自己內心的不甘。


    最後這句話,倒是讓薑百川明白了什麽:“所以當年,你這麽賣力地推波助瀾,就是恨我的天賦?”


    “沒錯!”張重山說,“你不過是一個大三的學生,卻屢屢在課堂上頂撞我、為難我,把我問得啞口無言!”


    “就因為你是天才!”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可是你老師!”


    薑百川冷冷一笑。


    當初在課堂上,他的確會問張重山很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因為他看問題的角度與旁人不同。


    有些知識他覺得張重山講的不對,也確實會當場提出來。


    他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這份心思在張重山看來,隻是“頂撞”和“為難”。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麽。


    至於薑鹿,他並不擔心,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


    一個張重山而已,掩蓋不了。


    張重山發泄完,感覺氣順了,也不管醫生反對,直接開門走進了韋東的房間。


    韋東自己把窗簾拉了起來,房間裏漆黑一片。


    醫生覺得這種環境也許適合他,所以也不刻意打擾。


    見到張重山,韋東嚇了一跳,臉上驚恐的表情更甚。


    “幹嘛這表情?見鬼了?”張重山有些不滿,自顧自把房間的窗簾拉開,刺眼的陽光照進來,讓原本平靜的韋東一下子又狂躁起來。


    “我不要見你!我不要見你!”韋東突然起了情緒,竟然拿起枕頭砸向張重山。


    “你有病啊!”張重山迎麵挨了一枕頭,氣得大叫,“是我!張院長!”


    “你發什麽瘋呐!”


    韋東並沒有停下來,把手邊看得到的東西都拿起來砸向張重山。


    連自己的白饅頭都用來砸人了。


    張重山一邊大罵一邊閃躲。沒多久房間裏就一地狼藉。


    乒鈴乓啷的聲音傳到了外麵,薑百川和護士們急忙衝進病房,七手八腳才把韋東控製住。


    但韋東還在掙紮著大喊大叫:“讓他走!讓他走!”


    “我不想見他…師兄…”


    叫到最後,他甚至抓著薑百川的手臂哭了起來。


    主治醫生及時趕到,看到這情況,隻能讓張重山先離開。他覺得張重山在這裏隻會刺激韋東。


    “什麽毛病這是…”張重山滿臉怨氣,“平時對我客客氣氣,來了趟醫院轉性了?”


    嘟囔兩句,張重山也隻能先聽從醫生的建議。


    主治醫師想給韋東用藥,被薑百川拒絕了。


    “我陪著他吧。”


    “窗簾拉上,其他人都先出去。”


    醫生護士撤出病房,屋子裏又重新暗了下來,韋東的情緒也緩和了不少。


    看著情緒低沉的韋東,薑百川突然開口:“你有話想對我說吧。”


    “昨晚,鹿鹿陰差陽錯讓你受了驚嚇,然後從今天開始你就非常反常。”


    “看來是想起了什麽。”


    韋東吃驚地看向薑百川,點了點頭。


    “我這病,時好時壞。我自己都不記得發病的時候做過些什麽。”


    “一直以來,我也總覺得腦子裏有什麽事情,但又總是記不起來。”


    果然如此。


    薑百川心想。


    原本,卿言是解開他心中那把鎖的鑰匙。卻在20年後被薑鹿解開了。


    冥冥之中,是不是卿言在護佑著自己。


    韋東頓了頓,最後似是鼓足了勇氣,說道:“師兄,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當年,你那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的研究成果…”


    “是我偷的。”


    …………


    走出病房的時候,薑百川扶著門框、眼神空洞。


    懷疑、沮喪、震驚、悲傷…


    似乎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這一刻蔓延上來。


    身後的病房裏,韋東幾乎是跪在了地上。


    “師兄,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毀了你和師姐的人生!”


    “我這樣的人,當時就應該死在沈家村,死在師姐麵前,她就不該救我…”


    韋東已經幾近崩潰。


    薑百川眼神渙散、腳步飄虛,似是看不見周圍的人,也聽不見聲音一樣,仿佛一具行屍走肉。


    但他很清楚,接下來自己要去哪裏,要去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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