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賭局,陳傲並沒有認,但所有人都認為是薑百川贏了。


    不僅有理論的演算,還有實際的論證。連軍方王慶虎都出麵支持。


    誰勝誰負,一目了然。


    至於薑百川最後曝出陳傲偷他論文的事,他自己也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所以沒法給陳傲一個定性。


    隻不過這件事在學術界引起了巨大反響,連華夏科學院內部都議論紛紛。


    薑百川說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這次他的表現太過亮眼,相信的人也不在少數。


    薑百川要的也隻是這麽一個結果。


    這段日子,他感覺自己像是撥開了陰霾,重新見到陽光一般。


    從未有過的暢快。


    如果這樣的日子,卿言也能看到,該多好。


    薑百川心想,從頭到尾,應該隻有她一直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


    陳傲突發疾病,在京曦第一醫院搶救了幾天才緩過來。


    薑百川空著手到醫院去探望。


    陳傲的老婆也在。


    她走出房門的時候,正看到薑百川過來,一時間情緒十分複雜,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對他。


    “師娘。”薑百川恭敬地說,“這幾日辛苦您了。”


    “哦,不辛苦。”她指了指病房裏麵空空蕩蕩的樣子,“這幾天,沒人來探望他。”


    “你是第一個。”


    薑百川明白師娘想說什麽。


    這件事對陳傲的名聲影響很大,也許不少人都急著和他劃清界限。


    薑百川準備推開門。


    “百川…”師娘突然叫住,“別氣他了,好不好。”


    “他年紀大了,實在經不起。”


    薑百川點點頭,走進病房。


    屋子裏很安靜。


    陽光灑進來,還有一些暖意。


    病床上的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原本染黑了的頭發這會已經全白了,正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看到薑百川進來,他立馬把頭扭了過去。


    薑百川沒有任何惻隱之心,更沒時間和陳傲敘舊。他走到窗邊,“呼啦”一下將窗簾拉上,房間裏頓時黑了下來。


    陳傲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黑嗎?”薑百川憤恨道,“卿言死後,我的人生就一直都是這麽黑!”


    “告訴我,為什麽那麽做?”


    薑百川居高臨下,眼神中仿佛要噴出火。


    陳傲原以為,薑百川心裏多少有點過意不去,以為他是來和解的。


    沒想到,他心裏的恨意居然這麽強烈。


    陳傲心虛了。


    “告訴我!”薑百川陡然提高聲音。


    門外的師娘聽到了,想進來,但想想還是算了。


    陳傲看著薑百川,眼神裏依然有些不屑的冷笑。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是學生,我是老師。你的研究成果自然應該要和我講。也應該署上我的名字。”


    “這是規矩。”


    “但你呢,你竟然想藏私?想偷偷發表論文?想把我們這些老師都壓下去?”


    “你既然一點都不考慮我們的感受,我又何必在乎你!”


    薑百川麵色冷峻聽完陳傲發泄心中的不滿,然後一字一句問出了那句最不願意問的話。


    “所以,你和那些櫻花國的人是串通好的嗎?”


    陳傲狐疑地打量他,問:“你說什麽呢?什麽串通?”


    “你有沒有和櫻花國人串通,用我學術造假的事讓我失去imo比賽資格!”


    陳傲皺了皺眉:“沒有。”


    “我還不會做這種賣國求榮的事。”


    薑百川點點頭,又問:“那天晚上我被人打,是你做的嗎?”


    陳傲突然生氣起來:“你幹什麽?又懷疑我賣國,又懷疑我做這種下作的事?”


    “我陳傲就這麽不堪嗎?”


    薑百川見他這模樣,也不再多問,轉身離開了病房,臨走丟下一句話:“今日,咱們的恩怨就此了結。”


    “師徒情分,也到這為止。我今後不會再與你相見。”


    陳傲坐在床上,看著薑百川離去的身影,心情非常複雜。


    回家的路上,薑百川先順道去了趟金陵大學,一腳踢開了張重山辦公室的門。


    正在沙發上休息的張重山被嚇了一跳,指著薑百川。


    “你你你…你來幹什麽?”


    “沒什麽。”薑百川摩拳擦掌,“就是來清算一下那天晚上喊人打我的仇。”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張重山趕緊推脫,“你再不出去,我要叫保安了!”


    說完,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想快步跑到座機那裏。


    薑百川眼疾手快,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抓了過來,一把按回了沙發上。


    當過保安、送過外賣,別的沒有,力氣還行。


    院長辦公室裏傳出了一陣陣哀嚎。


    京大這邊,左建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招待,幾位副校長親自到數學院找他,把他團團圍住。


    “幹嘛?”左建軍心知肚明地問。


    副校長1:“老左,讓薑老師回來唄。你跟他關係好,你去說說。”


    “不去。”


    副校長2:“老左,我們當時也是一時糊塗。薑老師肯定會原諒我們的吧。”


    “你瞅瞅你們這嘴臉,換我我都不原諒。”


    副校長3:“老左,隻要他肯回來,條件隨便開!”


    “真的?那給他正式編製和今年的教授職稱。然後把那狗屁聲明刪了。”


    副校長123:“沒問題!”


    三人走後,左建軍悄悄打電話給薑百川:“幫你談好了。你要的他們都答應了。”


    “我可真沒想到,他們居然答應這麽爽快。”


    當然爽快了,薑百川心想。


    畢竟他現在已經是被各路大佬認可過的人了。


    說句不好聽的,京大不要他,有的是地方要。


    他沒有急著回京大,而是先到沈卿言墓前上了束花,靠在墓碑上陪她說了會話。


    這20年來,沈卿言是最希望他能證明自己清白的人。


    雖然沈卿言沒說,但薑百川卻知道,她曾經多次去求過沈滄海。


    剛剛被曝出學術作假,要被學校開除的時候,沈卿言就找過沈滄海,被沈滄海拒絕。


    沈卿言沒辦法,選擇退學來向學校抗議。這一幕也成了寧安如心中永遠的意難平。


    回到沈家村,兩個高中學曆的人,生活十分清苦。


    沈卿言又去找過沈滄海,不是為了要錢,依然是想讓沈滄海出麵給薑百川一次自證的機會。


    沈滄海氣得差點和她斷絕關係。


    這些事,薑百川都知道。但他更清楚,自己攔不住沈卿言。


    她決定的事,誰都攔不住。


    望著墓碑,薑百川目光繾綣。


    他細致地一點點擦去墓碑上的灰塵,溫柔地說道:“卿言,我終於做到了。”


    “這一輩子,我沒有死得很窩囊。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現在很多人都崇拜我、喜歡我。”


    “卿言,你在天上一定也看到了吧。”


    “我會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哪怕不依靠沈家,我也要讓鹿鹿活得很好。”


    “保佑我。”


    風吹過樹梢,帶走幾片葉子,發出“莎莎”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故人回來了。


    回到京大,桑千慧已經帶著全體競賽隊員等在了教室裏。


    薑百川剛踏進教室,所有人就齊聲大喊:“歡迎薑老師回歸!”


    看著這些真誠的目光,薑百川有些動容。


    下一秒,他大手一揮,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10”。


    “還有10天,imo就要開賽了。”


    “蘇染強到了什麽地步,誰都不知道。”


    “薑鹿、南北都加入了金陵大學的競賽隊。”


    “今年的競爭會比往年更加激烈!都做好打硬仗的準備了嗎?”


    頃刻間,教室裏的呼喊聲震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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