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結束通話的界麵,應樂呆了呆,為什麽,像是被控製心神一樣,怎麽可以對朋友也這麽絕情?


    剛才楊青說要繼續給她介紹一個看好的人選,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煩躁。


    “抱歉,我今天沒心情。”


    楊青還想問問原因,應樂打斷她的話:“以後可能也不會有了。”


    拒絕朋友好意,應樂也很難受,更難受的是,此時離開甜品店後,驅車回家洗澡,腦海裏還是剛才躲不開陸明知。


    熱水衝刷著身體,應樂緩慢閉上眼睛,任由熱水打在每一個糾結的細胞上。


    該怎麽形容,“那種”心情……


    應樂在霧氣氤氳中睜開眼,她透過窗戶看見樹木。時值夏末,樹上依舊長滿耀眼的綠葉,應樂呆愣的想:浴室裏有窗戶真好。


    回想起那天被陸明知攬在懷裏擁吻的一刻,他微微沉迷的眼神,一一浮現。


    當時停留在後頸的指尖的觸感,依舊能在應樂脊背引起一陣顫動。


    滴答!滴答!滴答!


    水流順著頭發滴在地板上,響聲和此刻不斷跳動的心髒交織在一起。


    好熱!


    熱得快要癱軟,融化,累積在體內的燥熱無處宣泄,隻能化作喘息排出。


    “哈啊……”


    應樂摸了摸胸口,感受著自己早已亂了調的呼吸。仰頭緩緩遮住眼睛,斷續的笑出聲。


    “嗬嗬嗬,真是不安分啊!”


    從浴室出來,應樂穿著睡衣,打開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掉半瓶,站在餐桌旁打開手機,當看到陸明知再次更新的朋友圈時,徹底愣住了。


    應樂睜大眼睛,大腦快速轉動,再三確認眼睛所看到一切,最終確認。


    陸明知不久前發了一張公園湖麵的照片。


    那裏是隻有兩人知道被賦予特殊含義的地方。


    湖麵上天鵝悠哉的起舞,一片美好。


    應樂感覺到心髒開始不規律的悸動。


    ……


    這天,陸明知發瘋似得確認了好幾遍,剛才自己沒有看錯,樓下停留了一會的那輛車就是應樂的。


    她也無法平靜嗎?


    回想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因為姐姐的離去,在那個被痛苦逼瘋的深夜,在海城的陽台上,一包煙燃盡之後,他鼓起勇氣聯係應樂,這一舉動徹底改變了他之後的人生。


    他將自己的工作生活,都搬到了離她最近的地方。


    仿佛被迷惑了一樣,不自覺的向她靠近,同她產生聯係,這段記憶,仿佛已經十分久遠。


    陸明知心裏煩躁,一個人在蓉城的各個地點出沒,卻發覺似乎每一個地方,都有過自己和應樂的身影。


    下午。


    他再次出現在公園裏,將自己放空,在湖邊看了一下午天鵝戲水。


    不知為何,在自己決心將兩人的事情放下之後,他想記錄此時的景色,所以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眼前的風景後,他靠在長椅上閉目養神。


    該好好整理一番了。


    下定這樣的決心時,手邊長椅上的手機叮咚響了。


    拿起一看,又是應樂找來了,這一周多,她應該很急吧,她從沒有這樣焦急的追逐過一個人,但是,陸明知覺得自己可以很殘忍的忽略。


    應樂將剛才那張照片發到對話框,附帶說了一句:我以為你真的狠心不想見我,現在看來你很會吊人胃口呢!


    陸明知有一瞬間無語,下一刻,手指已經點進對話框,噠噠噠噠的回複。


    “你被盜號了?”


    應樂很快回複:沒有。


    【因為我正在想著你,下一秒就看到你發了這個。】


    【我很好奇,陸先生會不會也在想我?】


    看到應樂發來的話,陸明知呆了呆,好像有哪裏不一樣。


    應樂這是開始走厚臉皮路線,就為了求自己原諒嗎?他嗤笑一聲。


    陸明知:確實在想你。


    不等她回複,緊跟著說了一句:隻不過是在罵你!


    應樂一直在輸入中,陸明知以為自己嚴厲的措辭,將她徹底擊退了。


    也是,一直以來,應樂從來不會這樣求人。


    叮咚一聲。


    應樂發來:你什麽時候回家?


    幹嘛問這些,陸明知隻覺得好笑,他還是回複了:兩個小時後。


    【你想不想看著我的臉,直接罵呢?】


    什麽意思?陸明知將兩人的對話拉上去,再次看了一遍。


    心裏不知道什麽感覺,這個空當,應樂繼續發來:【陸先生痛快罵我一頓吧,之前是我讓你難過了,你需要發泄一番!】


    陸明知有種荒誕的感覺,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他們倆的攻守之勢異也。


    【不要!】


    陸明知強硬的拒絕:“在我今天回家前,我想應該能全部放下。”


    放下什麽,陸明知心想,應樂一定很明白吧,她那麽敏銳,能發覺自己情緒異常,判斷自己生病,像一個充滿慈愛的女神,答應要帶自己找回本體。


    就像她最喜歡說的一個詞一樣,正本清源。任何事情處理起來都能直接抓住根本,井然有序的理順思路,輕而易舉的克服困難。


    陸明知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


    應樂的信息發來:那看來不行啊!


    她還是沒有退縮。


    【我能自動理解成‘你在回家之前的時間,對我來說還是有機會的’。】


    陸明知看著屏幕,嘴裏嘀咕:“應樂,你吃錯藥了麽?”


    撐著下巴,陸明知第三次返回上麵的對話,盯著她那句【陸先生痛快罵我一頓吧,之前是我讓你難過了,你需要發泄一番!】半晌不動。


    十月的蓉城,盛夏還未完。


    夕陽西沉,夜逐漸要爬上來,風吹來的溫度,有一絲涼意。


    陸明知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擁抱,當人和人相擁,能清晰感受到薄薄的皮膚下脈搏在跳動,兩顆心隔著胸腔碰撞,宛若共生。


    不久前,他從應樂那裏汲取到過這種力量,陸明知搖頭。


    她猜得沒錯。


    自己應該是生病了,要不然,怎麽會任由心底長出藤蔓,藤蔓長出荊棘,荊棘帶著無數細密的刺。


    刺,刺傷了她,她還是會選擇善良的回頭。


    隻為讓他找到自己的存在,他想,應樂,我在這個時候,還在盡力理解你的一切,我想,我應該是完蛋了。


    因為你一句話,就不敢回家的人,在用力的忍耐,忍耐著,你要來嗎?


    呼吸著湖水帶來的潮濕,陸明知閉上眼睛,沒有人知道,他咬緊的牙關壓抑著怎樣的哽咽。


    真沒出息!


    忽然,一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靠近,陸明知還沒睜眼,就已經知道了。


    他聞到了,是應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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