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走後,徐致成反而悵然了。


    他最終選擇做個“君子”,選擇做個女士眼中的gentleman。


    他忍著妒忌和不甘,“托舉”了她最後一程。


    他把u盤還給她,把戒指還給她,還給她安排好“去處”。


    甚至他想著那枚戒指是值點錢的,但若是她以後手頭拮據,需要用錢,也可以變現。


    所以,他覺得自己算是在這段感情上有始有終。


    可為什麽他還會悵然?


    他撫著額頭的傷口,垂下了睫,忽然覺得這辦公室悶起來........


    -


    中午的時候,kevin進來問:“陳東今天來開會,特地從老家拿了兩小壺農家釀造的“雙套米酒”要送給您。”


    徐致成半開玩笑地問他:“沒有問陳東那兩壺米酒總價有沒有高於75美金?高於75美金算是賄賂哦。”


    “我怎麽沒問?陳東說不值錢,是他嬸嬸釀的。要不要直接放商務車的後備箱?下班的時候您帶回去?”


    “他人在哪?”


    “陳東剛才和我打電話說是在負二樓的地下停車場,他好像去拿酒了。”


    “你下去看看,如果是米酒,拿一壺給蘇培去,陳東的雙套米酒十分厲害,一般人也喝不來。”


    kevin還沒走出辦公室門。


    徐致成叫住了他:“算了,我下去吧。”


    -


    這種小事本不值得徐致成挪一下步子,但是他今天覺得自己像頭困獸,被困在這方寸之間。


    他突然有點懷念b城工業園區的那個雪夜,那兒至少還有那麽條空曠而長的路讓他踱步前行,得以排遣心情。


    而城市中心,到處都是人群和車水馬龍,擁擠不堪。


    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找個地方去抽支煙,想走出去。


    哪怕隻是坐電梯去地下車庫逛一圈。


    他,胸口悶的厲害。


    -


    夏雲按了電梯,發現裏麵都是人。


    但她身形苗條,一側身就擠進去了。


    剛想關電梯門,林妮妮卻也擠了進來。


    夏雲不得不懷疑林妮妮是給潘經理使了什麽手段。


    要不然,她怎麽能夠格來s城總部參加這個培訓?


    林妮妮是天生臉皮厚的,明知道夏雲討厭自己,可就要粘著她。


    “夏雲姐,你在看什麽呀?”林妮妮湊過去問。


    “朋友圈。”夏雲拿著手機沒好氣地答道。


    電梯裏的其他人都沒在說話,兩人一問一答,顯得頗為尷尬。


    中間有一層是一家保險公司的樓層,下去了一半的人群。


    電梯裏鬆了一些。


    林妮妮突然又問:“對了,夏雲姐,你知道了嗎?林月馬上要成蘇經理的助理了。你說她怎麽這麽好運氣啊,工作上頻遇貴人,男朋友是檢察院的,長得也帥。”


    “誰告訴你她男朋友是檢察院的?我怎麽不知道?”夏雲不耐煩地問。


    “哦,聖誕節那天林月男朋友來接下班,我看到了,是個帥哥呢,薛主管說他在檢察院工作的呢。”


    “切,那人是林月的表哥,叫季正,我都認識他們多少年了。”


    “林月的表哥?”林妮妮驚訝地問。


    夏雲翻了翻朋友圈,指著照片對林妮妮說:“看,是不是這個男人?”


    林妮妮看了眼夏雲的手機:“對,就是他呢!咦?這照片裏病床上的女人是誰?”


    夏雲歎了口氣:“她是林靜,是季正的表姐,也曾是我們的同事來著。聖誕節那天是林靜的生日呢!”


    “叮......”22樓到了。


    人又出去一半,突然後麵有人咳嗽了一聲。


    她頭一撇,發現靠最裏邊站著的竟然是brian xu。


    額......難怪剛才電梯裏隻有她們倆在講話。


    夏雲和林妮妮都嚇了一跳,她們是從六樓上來的,並不知道他站裏麵。


    林妮妮忐忑起來,瞬間聒噪不起來了。


    倒是夏雲的膽子向來比別人大些。


    她回頭,越過身後那個穿條紋衫的胖子大哥,和徐致成打了聲招呼:“brian好!”


    夏雲之前隻在l公司與徐致成打過寥寥幾次照麵,從未如此之近地看過他。


    隻見他今日僅穿著一件藏青色的毛衣,插著褲兜,清雋平和,倒並不像之前遠遠地瞧著那樣的疏離。


    徐致成朝她點了點頭。


    “你好,summer。”


    當大老板的人,記憶力都極好。


    經常是幾年前才見了一麵的普通員工,都能準確地叫人家出名字。


    這是一種在外企盛行的西方式樣的禮節——代表上位者對普通員工的尊重。


    徐致成能叫出她名字,夏雲覺得並不奇怪。


    隻是她覺得有些奇怪——他剛才的目光明顯落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


    原來老板也八卦?


    八卦自己的下屬?


    -


    徐致成回到辦公室,突然覺得心中敞亮起來。


    不,是整個人都敞亮了起來。


    他仿佛是個愛情的朝聖者,從沙漠穿過,看到了綠洲一樣。


    僅僅從夏雲她們對話中的隻言片語,他已經猜到那天定是一場誤會。


    一下子,從心底升起了希望。


    宋楠同他講的那些話,又全數冒出來。


    “脾氣大,有性格的女人玩不來一腳踏兩船。”


    “有時候‘老話’和‘道理’,或許比我們看到的、聽到的還可信。因為我們的大腦會造假,我們的嘴巴會說謊。”


    原來是這樣......他喃喃自語。


    原來道理並不是自己聽了就能領悟,是要經曆過,失去過才能切身地體會。


    老天爺有時候會把各種信息堆到人們麵前,各種眼花繚亂,假象頻疊,弄假成真。


    而偏偏他又太愛她,早就擁有了“心魔”和“執念”。


    稍有不慎,別人口中的一句“男朋友”就引起了“驚天大浪”。


    可她呢?


    為什麽不好好地解釋?


    為什麽不解釋清楚呢?


    她不是沒有機會解釋。


    他沒拉黑她電話,也沒屏蔽她微信和朋友圈。


    反而是剛才他才知道,她發朋友圈的時候早就會選擇屏蔽他——要不然,夏雲手機上她發的那條朋友圈,他怎麽沒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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