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各方打量的視線和嘈雜的聲音,站在中央的少年肩膀緊繃著,垂在兩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摩挲了衣角,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安來。


    這個人,給他辦婚禮,怎麽看著比她們還緊張。


    佐孟站的離他近,看到了他的這些細微的動作。


    少年滿麵紅疹,密密麻麻的看著就嚇人的厲害。


    主座上的大漢目光冷凝,“平兒,這是怎麽搞的。好端端的怎麽起疹子了?”


    晚生身形戰栗,剛想開口。那個守在他門口的土匪忙接到,“少主恐是吃錯什麽東西了,待過幾日我們帶少主去山下看看就好了。”


    看不用自己說話,晚生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這守門的土匪,怕自己生病連累了他,替他說了謊。否則,他也不確定自己開口說話會不會被他們識出破綻了。


    “時間不早了,抓緊挑吧。兄弟們還等著喝酒呢。”


    看寨主發話,忙有個老婆子走了出來給晚生的懷中塞了個係著紅綢的繡球。


    “少主,待會,你挑中哪個,就把這綢子交到那姑娘手裏。牽著人家出來,就可以拜天地了知道嗎。”


    “嗯。”晚生微微頷首,向著被綁著的姑娘們走去。


    短短幾步,路程雖短,每一步卻都是煎熬。


    他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掃視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視線逐漸冰冷了。


    沒有,都沒有。


    這裏麵有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是小衣嗎。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身形趔趄微微晃了一晃。握著絲綢的指尖因為用力而開始泛白了。


    每一次視線的落空,他心中的寒冰就又積厚了一分,不安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心神恍惚下,手中一鬆,繡球從他手中滑落,掉落在了地上。


    看到往自己這邊滾來的繡球,佐孟的圓眼變大了一瞬。


    莫挨老子啊,退退退。


    繡球好巧不巧地撞在了她的繡鞋上,停了下來。


    見此,眾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看到她清麗嬌俏的半張臉,眾人還沒來得及讚歎,視線就被她眼角旁的紅色胎記給吸引了。


    醜,醜女?


    美則美矣,可是瑕疵太大了啊。隻能歸為醜女了。


    “誰帶來的?”座子上的人發話,帶佐孟來的兩個倒黴兄弟忙站了出來,顫抖了身形。


    “回寨主,這是你挑的...”


    “我挑的?”他何時眼瞎了,給平兒挑了這麽個殘次的貨色。


    身旁的人提醒了他,回想到自己確實挑了個戲班子的角,主座上的人眯了渾濁的目珠,憤憤的地幹了碗麵前的酒。


    “媽的,這戲子台前台後差異竟這麽大,連老子都騙過去了。”


    看他發怒,一旁的人忙勸到,“大哥,讓少主再重新挑一個吧,左右還有這麽多姑娘呢。”


    聞言,大漢看向了中間站著的晚生,“平兒,你意下如何,重新挑一個?”


    晚生張嘴,喉間卻沁出了幾絲血線來,為了怕人看出來他是假扮的少主,他特意吞了木屑,眼下嗓音是嘶啞了,可是看這情況,喉嚨怕是也被紮的千瘡百孔了。


    “少主。”


    身旁的人大驚,忙接住了他不穩的身形。


    婚宴無疾而終,佐孟這個倒黴鬼也被人壓著一起關到了事先準備好的婚房裏。


    什麽情況,她都故意扮醜了。他們怎麽還同意她嫁給他們少主,不怕她影響了三代山大王的基因?


    “寨主說了,吹了蠟燭都一樣,既然你是少主挑選的,今晚就由你陪少主吧。”


    笑死,寨主給少主千挑萬選,沒想到他兒子在萬花中挑了個最醜的一朵。


    他們背地裏慶幸還來不及呢,少主挑完了,那剩下的姑娘不就都是他們的了。不行他得趕緊去,不能讓人把好的都挑走了。


    佐孟語噎,說的好像有道理。


    看著麵前的門被從外麵鎖上了,抬腳憤憤地踹了一腳,沒見過她這麽倒黴的啊。她剛還信誓旦旦地跟戲班的人保證會去跟他們會合呢,眼下自己都保不住了啊。


    轉身看到床上坐著的少年幽暗的目光,佐孟一怔。


    尷尬地打了招呼,“那個,晚上好啊。”


    晚生,這聲音怎麽聽起來有點熟悉。


    他仔細的打量了麵前的少女,發現自己並沒有見過她。


    少女粉麵桃腮,紅唇如霞。雖是被眼旁的胎記毀了半張小臉。可那小臉上的一雙黑目,卻純澈至極,仿佛能看透人的靈魂。


    燭影搖晃,此刻少女看向他的那道目光如湖麵泛起的淡淡漣漪,晃晃悠悠地倒映出他此刻不堪的麵容來。


    他抬了袖子有些慌亂的遮住了他的臉。


    想到床下還藏著的少主屍體,忙站了起來,連帶著床板吱呀巨響了一聲。


    看他一驚一乍,佐孟小嘴微張,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這是要做什麽。


    少年結巴了起來,“你…你出去。”


    佐孟,她出得去她還呆這幹嘛,跟你玩密室逃脫呢。


    轉身踹了兩下門給他示範了一下,擺了小手,“門打不開。”


    晚生回神,這才想起來門被人從外麵鎖上了,看來那些人是想讓他和她在這裏行夫妻之禮的。


    他年紀雖小,卻也聽人說過。男子成人是要娶妻生子的,他眼下確實十五了。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若是爹娘在的話,自然會為他籌備婚事的。


    可是現在,他抬頭偷偷的看了佐孟一眼,又慌忙垂了下去。


    他在想什麽呢,對方不過是個和小衣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罷了。若是她的家人知道她被拐到這種地方來,說不定有多著急呢。


    心中平靜了下來,他鎮靜地打量了四周的陳設。看到了牆上的窗戶,踩上桌子拎了椅子大力往窗戶上砸去。


    哐啷一聲,隨著凳腿的斷裂,窗戶也被砸開了一角。


    他這是要逃跑?同道中人啊,不過怎麽看著比她還著急。


    看他還要繼續砸,佐孟忙給他遞了條凳子,晚生目中一愣,自然地接了過來。


    看到窗戶被砸開了,他起身跳到了窗戶上,對佐孟伸了手。


    佐孟順著他的手爬了上去,看著外麵地麵上闌珊的火光。突然有了個計策,冬季幹燥,若是匪窩著火。


    今夜烹羊宰牛的形勢,怕是會兩極反轉吧。


    晚生跳了出去,看著土牆上猶豫的佐孟以為她是怕高不敢跳下來。


    伸了胳膊,小聲對她道,“下來吧,我接著你。”


    佐孟扯了嘴角……她還沒弱到這種程度吧。暗暗提了一口氣,身形輕盈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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