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孩童哭鬧聲的遠處,小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剛剛那是?”


    劉大娘彎了彎眼睛,“我的孫兒。”


    “奧,挺可愛啊。”


    “是啊,三歲了。”


    看大娘還在看她,佐孟有些尷尬,她臉上是有金子嗎,怎麽大娘看她這種眼神。


    算了,不多想了。


    躺這麽多天了,也是該出門走動走動了。一直躺人家裏,也不是個事。


    便說出了自己告別的意思,“大娘,多謝你們救我,還照顧了我這麽多日。


    這些日子,多有打擾了。我現在身無分文,一直躺著也確實不是事,我想好了。我這就出門,尋個生計去。待日後賺得了銀子,定回來好好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


    “孩子,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們救你又不是為了貪圖你的報答。當日看你昏迷,山間寒冷,怕你受凍丟了性命這才和老頭子帶你回來的。”


    “大娘大愛,我定永生不忘。”佐孟頷首,後退了一步,給她躬身行了一禮。


    大娘看她如此知禮數是越來越高興了。


    “娘,飯做好了嗎,琪兒餓了,我們一會還要趕路呢。”門外傳來了剛才教育孩童的婦女聲。


    大娘幽幽歎了一口氣,拉了佐孟的手,“孩子,不急著走啊。吃完這頓飯,我再讓你大爺送你下山啊。”


    “哎,好。”佐孟乖巧的答應了。


    見老婦走了,剛剛那個穿著紫藍色羅紋粗袍,頭戴木簪,麵色被太陽曬得發黃的婦女眼神亂轉的走了進來,開始在屋子裏翻找了起來。


    這是在偷東西?


    佐孟正打算出門幫大娘做飯,看到她這舉動,戒備了起來。“你找什麽?”


    聽到屋子裏還有人,那婦女愣了一瞬。看到佐孟不過是個麵生的小姑娘,眼中閃過了厭惡的神情。


    嘀咕道,“野貓野狗也就算了,現在連人都撿回家了,真是越老越糊塗了。”說著,手中重重的關上了老婦的化妝匣,沒有回答佐孟。


    “偷東西呢?”


    佐孟輕輕走到她的身旁,道了一句。


    婦女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的心頭一顫,見還是她多嘴管自己的事,發怒了。


    “誰...誰偷東西呢。你嘴巴放幹淨點啊,這裏是我家,你是沒來曆的小蹄子,還敢管我的事,啊!”


    見她氣勢洶洶,佐孟擦了把臉上被她語調太急埋汰地噴濺出來的口水,到底是誰嘴巴不幹淨啊。


    得,碰上硬茬了。


    不慌不忙道,“我是生蹄子,那你呢,你是什麽,賊蹄子嗎?”


    看她歪頭,視線打量了自己的袖子,婦女捂了袖子,氣勢不經意間弱了下來。


    “你管得著嗎!”她原是想讓琪兒直接來這邊拿東西,沒想到娘還在屋子裏,她便匆匆把琪兒拉走了。


    眼下見娘走了,自己才來。沒想到屋子裏竟然還有一個外人,眼下多管閑事的問她的事。她一個外人,她用得著給她解釋嗎。


    “開飯了,來來來,都吃飯吧。”


    聽到大娘讓吃飯了,兩人的戰鬥暫時停止。


    吃飯時,婦女將自己的嘴塞的鼓鼓的,筷子頻繁的將大半部分的菜夾到了自己兒子的碗裏,活像逃荒出來的。全然不顧佐孟和大娘他們能吃到幾口。


    “琪兒,多吃啊,吃快點娘待會帶你下山。”


    看大爺和大娘隻能默默夾著醃鹹菜菜,佐孟看不下去了,伸了筷子擋住了她還要夾菜的動作。


    “你做什麽?”婦女不解。


    佐孟看了眼她兒子,“他是豬嗎,用的著夾這麽多菜。他碗裏的比我們三個碗裏的都要多。”


    這冷不防的開口,驚的大爺趕忙放下了碗,生怕兩人開戰了。


    端了自己麵前的菜到了佐孟麵前,“姑娘,你吃這個啊。不夠廚房還有菜呢,我讓老婆子再做點去。”


    婦女啪嗒一聲,把筷子拍斷在了桌上,揚了粗眉惡狠狠道,“我喂我兒子,你插什麽嘴,你是我們家人嗎,讓你上桌吃飯已經給你臉了好嗎。”


    呦嗬,聽她句句帶刺,佐孟來興趣了。


    好久沒碰到能讓自己火力全開的對手了,縣衙裏的大老爺們,做事還行,說懟人的功夫,還真沒幾個能行的。


    眼前這人,是想和自己過幾招嗎,“不是你們家的人就不配坐在這了嗎。


    我是二老搭救回來的客人,坐不坐在這兒用不著你同意吧。畢竟你嫁人了不是,按規矩來說,你我都是客人。


    還有你兒子的嘴是嘴,你爹娘的嘴就不是了嗎。怎麽不見得你給他們夾菜呢。”


    “哎,我夾幾筷怎麽了,我吃我家的飯菜還用你管嗎...”


    “管不了,罵兩句還是可以的,畢竟我長嘴了不是。”


    眼看事態升級了,老大爺把碗磕在了桌上,“都給我住嘴,像什麽樣子。琪兒還在這呢,你就這麽給他當娘的嗎。”


    一場飯,無疾而終。


    佐孟也有些愧疚了,畢竟是人家的家宴,自己剛剛是不是多事了。


    跟著大爺下山,路上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大爺,這琪兒的娘怎麽看著脾氣和你們不太像啊,你和大娘脾氣那麽好,她怎麽跟刺蝟似的。”


    說到刺蝟,她的不軟不知道有人給喂嗎。這不在家,真是什麽都惦記啊。


    大爺知道她說的自家女兒是什麽毛病,悠悠歎了口氣,“哎,也是我們不好。以前沒顧得上照顧好她,那時候霞兒還小。


    她幫你大娘燒水,搬了凳子去端那鐵鍋,鍋翻了熱水燙傷了她。這才受了驚。脾氣從那以後也就一驚一乍了。


    這兩年嫁了人,那家的條件也不怎麽好,經常和鄰裏爭執,所以她這脾氣啊是越來越壞了。”


    原來是受刺激了,佐孟突然有些同情她了。


    到了鎮上,大爺堅持給她塞了幾枚銅錢讓她做盤纏。


    佐孟,這...收了也太不好意思了吧。畢竟大爺家條件也不好。


    “拿著吧,窮家富路。出門免不得要有什麽開銷,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若是缺錢了,怎麽掙。拿著。”


    看大爺傴僂的身影走遠了,佐孟這才回過神來。


    人間自有真情在啊,為了大爺大娘,她也得好好活著報答他們啊。


    “哎,聽說了嗎,那上任知縣是因為兒子打死了人才被調走的。”


    “這我聽說了,不就是十天前,邢家莊那嗎。”


    佐孟……誰,誰兒子打死人了。她什麽時候有兒子了?


    拉了人問到,“這裏不是下留縣嗎?”


    “什麽下留縣,我們是上留縣好嗎。”


    那人看她衣裳破舊,說完後立馬嫌棄地走遠了,吐槽,哪來的乞丐。


    上留縣,她跨縣了?


    這一摔摔這麽遠嗎。


    也不怪她不清楚,那日她和戲班子被土匪們綁著眼睛上的山。


    匪山位於三縣交界處,她那日滾落山崖,正好落入了上留縣境內。這才陰差陽錯的到了上留縣的地盤。


    還好,誤會一場啊。


    那她還是打道回下留縣吧,畢竟那比較熟。


    到時候她看看情況,拿了自己的私房錢還了大叔大娘就離開這去。


    左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去哪了,她趁機消失也是沒人會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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