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懷以懷,林以懷你醒醒啊。”


    身體被劇烈晃動著,鼻子好像也被什麽東西堵塞,她感覺到全身圍繞一股涼意,整個人呼吸困難。


    忽然,鼻孔裏麵的液體噴射出來,她這才舒服了點,逐漸睜開雙眼。


    “欸,她醒了醒了。”女生紮著雙馬尾,穿著淡藍色校服,明顯是個十七八歲的學生。


    林以懷雙手按著草地準備起來,女生連忙扶著她。


    一抬眼,她竟然發現自己也穿著跟女生一模一樣的校服,全身濕漉漉的。


    林以懷思緒很亂,望著周圍一片青蔥綠色,有草地,有青山,還有河流。


    “這、這到底是哪啊?”她腦袋暈乎乎的,一抬手校服袖子就在滴水,“我怎麽跟掉進河流裏了似的?”


    “你可不就是掉進河裏了麽。”一道聽起來很耳熟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林以懷扭頭發現,旁邊站著一個男生,從背影看,他的個子很高,穿著一身黑,越看就越像.....


    下一秒,他突然轉身朝她走過來。


    依然是那雙高高在上的桃花眼,唇角時常帶著似有若無的笑,男生的下頜線和喉結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走起路來就拽裏拽氣。


    這不就是陸予程嗎?


    高中時期的陸予程!!!


    他走到她麵前,將身上的衝鋒衣脫了下來,朝她努努下巴,衣服正中其懷。


    “想死也不用跳攬月湖,”陸予程輕嗬一聲,冷眼瞥了她一下,“這麽淺的水,死不了。”


    林以懷:“啊?”


    “不是的,她是不小心掉進去的。”旁邊的女生連忙解釋。


    林以懷盯著女生愣了幾秒,猛然想起:“你是夏檸?!”


    夏檸詫異,連忙摸她的腦袋,“以懷,你不會溺水之後就傻了吧,怎麽搞得好像你第一天認識我似的。”


    “我是你同桌,夏檸。”她不斷重申著:“夏檸夏檸......”


    林以懷被吵的不行,連忙阻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行了,人沒事就行。”陸予程漫不經心地道:“快走吧,天要黑了。”


    說完,他走到岩石邊整理背包,準備要走的樣子。


    林以懷連忙起身,跑到他跟前,雙手捧著那件外套遞給他,“謝謝。”


    陸予程看著女生小心翼翼的模樣,懶得搭理,修長的手指勾起衣服,一把搭在肩上,另一隻手提著背包就走。


    西邊的晚霞格外濃烈,少年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著,背影都帶著一股清冷和不羈。


    夏檸整理好書包後,跑來提醒道:“忘了跟你說了,剛剛就是他把你從湖裏麵拉出來的。”


    林以懷沉默了幾秒,喃喃自語道:“原來他早就......”


    “快走吧,咱倆可是背著班主任偷偷跑出來的。”夏檸著急地拉她離開。


    林以懷記得,這是高一下學期,同樣是四月份。


    上輩子,夏檸和她來藍月公園遊玩,林以懷在湖邊玩水,不小心被水浪衝進湖中央,等她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醫院了。


    因為她們是住校生,原本周末應該在學校,就算出來遊玩也必須有班主任的請假條。


    林以懷的溺水驚動了家長和老師,她們偷偷離校遊玩的事情敗露,受到了狠狠批評。


    那陣子,她隻顧著懊惱,並沒有怎麽思考是誰救了她,就算想過,肯定也是公園裏麵的工作人員。


    這次,她提前醒來,見到了真正救她上岸的人。


    原來,是陸予程。


    他是因為認出她是林以懷,所以才救了她嗎?


    ——


    第二天就是周一,江華一中照例上課。


    再平常不過的日子,但對林以懷來說,卻不平常。


    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重回十六歲,再次見到了陸予程。


    看著往日的同學老師再次出現在麵前,林以懷覺得一切來的太突然,讓人覺得不真實。


    下課鈴聲響起,班長走上講台說:“下節體育課,大家快去操場看籃球比賽,給我們班同學加油。”


    夏檸在旁邊戳了戳她,“我們去操場上看球賽吧,我看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出去散散心。”


    “好。”


    聞言,夏檸格外興奮,二話不說就拉著她跑向操場。


    磚紅色的塑膠跑道上,隨處可見穿著藍色校服的同學,跑道旁邊種滿了整齊劃一的香樟樹。


    這如此熟悉的場麵,正是她記憶當中的江華一中。


    林以懷跟隨夏檸加入了自己班的啦啦隊當中,周圍的高中同學她還能大概叫出名字。


    他們都在喊著:“高一十七班加油。”


    林以懷始終提不起來興趣,過了一會兒,突然問夏檸:“你知道高一七班在哪嗎?”


    她記得高一時期,陸予程是在七班。


    夏檸指著不遠處一顆香樟樹下,“那是他們班的候場處。”


    林以懷激動地要走,夏檸拉住她,“你不看我們班比賽啦?”


    “看什麽看,反正最後也是輸。”


    “……”


    林以懷怎麽不會記得,她們班都是一群文科男,連籃球都打得菜的一批,什麽比賽都沒贏過。


    ——


    晌午時分,陽光正濃烈,操場旁邊的樹蔭底下坐滿了乘涼的同學。


    籃球場旁邊那顆最粗壯的香樟樹被兩個男生占了去,他們席地而坐,握著手機正熱火朝天的打著遊戲。


    “上上上,趕快上,菜雞。”


    “你他媽眼瞎啊,敵人都在你眼皮子底下……”


    “快,老梁你的右手邊。”


    梁觀正準備滅了對麵那孫子時,突然手機被踢出三米以外,“誰他媽……”


    一抬頭,到嘴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隻見梁觀秒變臉色,笑嘻嘻地道:“陸哥,您打完球回來啦。”


    “你壓著我的校服了。”少年神色慵懶,一副高冷不羈的模樣。


    梁觀趕緊讓了位置,把他的校服拿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不好意思,陸哥,我的錯。” 為表示歉意,他補充道:“要不我給你洗洗?”


    陸予程一把拽過校服,輕描淡寫了兩字:“不用。”


    見狀,旁邊的王皓也連忙放下手機,給他遞水和毛巾。


    陸予程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走到籃球場的休息台處坐下喝水。


    他們兩也屁顛屁顛的跟上去。


    梁觀先開了口:“陸哥,戰況怎麽樣?是不是秒殺文科班那群娘娘腔。”


    陸予程不屑的“嗬”了一聲:“我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聊著聊著,王皓這才跟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陸哥,剛剛有個女生找你。”


    “女生?”陸予程挑了下眉,繼續仰頭喝水,“天天找我的女生多了去了,我還得一個個親自接見啊?”


    “就是就是,”梁觀附和著,“咱陸哥哪看得上普通人啊,那得是校花級的人物才行。”


    王皓正想繞過這個話題,卻激動地晃著陸予程的胳膊,給他指個方向,“陸哥,說曹操曹操就到。”


    陸予程意興闌珊地抬眼望去,“是她。”


    梁觀:“陸哥,你認識?”


    “談不上。”陸予程姿勢未動,靜坐等她過來。


    很快,他剛挺直腰板站起來,就正對上了女生的目光。


    還未等她開口,陸予程就拖腔帶調地問:“找我啊?”


    林以懷反應慢半拍,溫吞道:“嗯嗯。”


    女生穿著淡藍色的夏季校服,紮著規規矩矩的馬尾辮,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陸予程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活脫脫一枚父母老師眼中的乖孩子的形象。


    這完全不是他感興趣的類型啊。


    可能是注意到有梁觀和王皓在旁邊,她不好意思開口,陸予程就帶她走遠了二十多米遠。


    停在一顆香樟樹下,他直接不耐地甩下一句:“有話快說。”


    林以懷頓時感覺到了壓迫感,磕磕巴巴地道:“昨天......謝謝你救了我。”


    “就這?”陸予程不以為意,還以為她是來表白的,“順手而已。”


    “還有事嗎?”他似乎很急躁,“沒事我就走了。”


    “別——”林以懷慌亂無措地拉住了他的衣擺,又很快放下。


    他驀地回頭,覺得她還挺有意思,抓人衣擺這不是小孩子的行為麽?


    高中時期,她太過膽小自卑,跟陸予程說過的話幾乎是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既然重來一次,林以懷就不想再當他身邊的小透明了。


    她猶豫了幾秒,終於鼓起勇氣問:“你還記得我嗎?我叫林以懷。”


    “哦~”陸予程似笑非笑,反問:“我應該認識你嗎?”


    “你忘了嗎?”林以懷差點激動地語無倫次,“我是你小時候的玩伴林以懷啊,林以懷。”


    “……”


    陸予程的內心尬住了,怎麽還有人用這麽老套的搭訕方式。


    誰知,還沒等他做出回應,女生直接上前環住他的腰部,將其緊緊抱住。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旁觀的那兩人,見到這場景,頓時目瞪口呆。


    梁觀驚呼:“我靠!上來就動手動腳的妹子,我第一次見。”


    王皓:“這得是對我陸哥多麽癡迷啊。”


    林以懷這行為,陸予程也是驚到了。


    她悲喜交加地說:“真的太開心了,我又見到你了。”


    重生之前,所有的恐慌、擔心、不舍似乎都得到寬慰,還好上天重新給了她一次機會。


    這一刻,她真的相信,再次見到喜歡的少年了。


    然而,她說的話,陸予程並沒有聽懂,緩緩掙脫她,“同學,我就隻是順手救了你而已,這不是古代,你不用以身相許。”


    “......”


    她這才緩過神,意識到現在是十六歲的林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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