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譚阿娘家的小院門口,譚阿娘坐在那把有些年頭的小板凳上,手裏拿著針線,正專心致誌地納著千層底。細密的針腳在她手中的鞋底上穿梭,仿佛編織著歲月的故事。外公和譚阿爹則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偶爾傳出幾聲爽朗的笑聲,讓這小院裏滿是閑適的氛圍。


    譚檸呢,早就按捺不住那顆好奇又貪玩的心,和長輩們打了聲招呼後,便蹦蹦跳跳地往後山去了。後山啊,將近半年都沒人踏足過,那裏麵就像藏著一個神秘的小世界,正等著譚檸去探索呢。


    譚檸一走進後山,就像發現了寶藏一般,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隻見那草叢裏、樹根旁,冒出了不少野菌子,一個個鮮嫩飽滿,在枯黃的冬日山林裏顯得格外惹眼。“哇,這麽多菌子呀!”譚檸興奮地叫出聲來,臉上滿是抑製不住的喜悅,她趕忙從背上取下竹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開始采摘起來,邊采邊哼著小曲兒,那心情別提多好了。


    不一會兒,竹筐就裝滿了野菌子,譚檸心滿意足地背著筐往回走。剛走到村子裏,就聽幾個嬸子在那閑聊,“你們聽說了沒,林爽懷孕了呀,這日子過得也挺不容易的呢。”譚檸一聽,心裏“咯噔”一下,林老師可是她打心底裏敬重的人呀,這可得去看看。想著,她加快了腳步往家趕,到家後,匆匆忙忙地從屋裏拿了些雞蛋和麥乳精,就朝著林爽家去了。


    到了林爽家院門口,譚檸輕輕敲了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林爽探出頭來。譚檸看著眼前的林老師,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隻見林爽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布衫,袖口和領口都打著補丁,褲子也是那種老式的粗布褲子,上麵還有幾處縫補的痕跡,整個人顯得很是憔悴,和以前那個總是穿著得體、笑意盈盈的林老師簡直判若兩人。


    林爽看到譚檸,先是一愣,隨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以為是婆婆回來了,沒想到竟是自己的學生。她看著麵前穿著紅色羽絨服,帶著白圍巾,手上還戴著棉手套的譚檸,眼睛裏仿佛有了光,趕忙笑著說道:“譚檸呀,快進來,外麵冷著呢。”那語氣裏帶著一絲關切,又夾雜著些許久違的熱情。


    譚檸強忍著淚水,走進屋裏,聲音有些哽咽地說:“林老師,你……”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了。


    林爽拉著譚檸的手,輕輕拍了拍,笑著說:“哎呀,阿檸,哭啥呀,老師這不是挺好的嘛。”可那笑容裏,卻藏著幾分勉強。


    譚檸吸了吸鼻子,看著林爽,眼裏滿是心疼:“林老師,你別騙我了,你看看你現在……”


    林爽無奈地歎了口氣,把譚檸拉到椅子旁坐下,給她倒了杯水,那水冒著熱氣,在這有些清冷的屋裏升騰起一片暖意。林爽緩緩開口說道:“阿檸啊,老師給你講講這事兒吧,你也別太擔心了。”


    譚檸連忙點頭,專注地看著林爽,眼神裏滿是急切。


    林爽微微陷入回憶,眼神變得有些悠遠,緩緩說道:“三年前呀,我和我老公剛認識,這就是他們老家。當時他在鋼鐵廠上班呢,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雖說掙得不算多,一個月也就六十五塊錢,可在那會兒,也算是能勉強維持生活了。”說到這兒,林爽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仿佛想起了那段還算安穩的時光。


    “可婆婆身體不好呀,每個月光看病就得花二十塊錢,這麽一來,一個月能剩下的錢也就二十塊了。”林爽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眉頭微微皺了皺。


    “那天呀,婆婆突然生病,正巧我聽見了,就趕忙搭把手,和鄰居一起把婆婆送去了醫院。從那之後呀,就和我老公一來二去地熟悉起來了。”林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似乎想起了和丈夫最初相處的那些點滴,還有些羞澀呢。


    “兩年後,我們就結婚了。結婚那天,可熱鬧了,來了好多親戚朋友。這時候呀,有個遠房表侄,穿金戴銀的來道喜,婆婆一時半會兒都想不起來是誰家的孩子了。不過,大喜的日子嘛,來的都是客,我們也就熱熱鬧鬧地招待著。”林爽說著,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淡了下去。


    “誰知道呀,自那之後,那個表弟隔三差五就會來,每次來還都拿很多東西,看著可熱情了。後來得知他是在香港幹活,說那邊機會特別多。巧了,結婚沒多久我就懷上了,剛子怕我營養不良,他想著咱們這小地方條件有限,就決定出去闖一闖,多掙點錢,好讓我和孩子以後能過得好點兒。”林爽輕撫著自己的肚子,眼神裏滿是溫柔,可又透著一絲擔憂。


    譚檸忍不住插嘴問道:“那後來呢,林老師?”


    林爽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倆商量了一下,一個星期後,剛子就去了香港。剛開始呀,他天天還打電話回來,跟我說說那邊的情況,我心裏也踏實。可後來呀,慢慢地變成一個星期打一次,再後來,一個月才打一次,到最後,半年都沒個信兒了。我和婆婆心裏就覺得不對勁了,想著報官吧,可又沒什麽證據,急得我倆呀,天天晚上都睡不好覺。”林爽說著,眼眶也紅了,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


    “那天晚上,我眼皮子直跳,心發慌得厲害,就怎麽也睡不著了。我就起床,正好聽見家裏電話在響,我趕忙跑過去接通,一聽是表弟的聲音,我這心呀,剛落下去,可很快又提了起來。”林爽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臉上滿是驚恐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


    “我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剛子的慘叫聲,那個人還說,想讓你老公回去呀,就拿五萬塊錢來贖人。我當時一聽,腦袋‘嗡’的一下,差點就暈過去了。也是那天呀,我這肚子裏的孩子險些就保不住了,婆婆聽到響聲,急忙把我送去醫院,費了好大勁兒才保住的。”林爽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用手擦了擦,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譚檸在一旁聽得又氣憤又心疼,緊緊握住林爽的手,說:“林老師,那你們後來怎麽辦的呀?”


    林爽深吸一口氣,接著說:“我醒了之後,就和婆婆說了這件事,婆婆當時就說,剛子就算給了錢,也不一定能回來呀,可不能再讓你和孩子有個好歹了。那一刻,我心裏就想著,我嫁對人了,婆婆是真心疼我呢。”林爽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神情。


    “可我想著,有機會就得試試呀,不能就這麽放棄剛子。婆婆卻發愁地說,咱們上哪湊五萬塊錢去呀?咱家統共就一萬五,那還是留著給我生產用的呢。我一咬牙,就說把房子賣了吧。”林爽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可又透著一絲無奈。


    “那個房子賣得急呀,我們一開始掛了七萬,想著能多賣點錢,好把剛子贖回來。可誰知道,一個星期後,我又接到了電話,他們說再不交錢就剁手了。我一聽,嚇得不行,趕緊降價,最後六萬就賣了,把錢給了他們,我們就搬到了這老宅子來住了。”林爽環顧了一下四周簡陋的屋子,輕輕歎了口氣。


    “好在呀,剛子也回來了,隻是……”林爽的聲音又哽咽了,頓了頓才接著說,“隻是精神有點問題了,現在還在康複當中呢。學校知道了我的情況,體諒我,給我每個月漲了十塊錢,也算是幫了大忙了。”


    譚檸看著麵前的林爽,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一下子站起身來,緊緊地抱住了林爽,聲音帶著一絲堅定:“林老師,你別難過了,等你生完孩子,我帶你飛,我一定想辦法讓你過上好日子。”


    林爽被譚檸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愣了一下,隨後破涕為笑,輕輕拍了拍譚檸的後背,說道:“好呀,我的學生要帶我飛了,我相信你,阿檸。”說著,兩人相視一笑,那笑容裏,仿佛有了對未來的一絲憧憬,在這寒冬的小屋裏,綻放出別樣的溫暖。


    譚檸回到家後,一聲不吭地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眉頭緊皺,臉上滿是悶悶不樂的神情。譚阿娘在屋裏忙活著,一抬眼瞧見譚檸這副模樣,心裏不禁“咯噔”一下,趕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走到譚檸身邊,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滿臉關切地問道:“阿檸,這是怎麽了呀?咋一副蔫蔫兒的樣子呢?”


    譚檸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帶著一絲委屈和難過,把林老師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跟譚阿娘說了出來。譚阿娘聽著,不禁輕輕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惋惜的神色,說道:“那林老師可是個好孩子呀,當初要不是她對你那麽上心,幫你輔導功課,你哪能有今天的成績呀。”


    譚檸咬了咬嘴唇,語氣堅定地說:“阿娘,我心裏實在過不去,我想給他們家備點年貨,今年咱就多買點,也算是盡點兒心意。”譚阿娘看著譚檸那認真的模樣,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行,阿檸,娘陪你一起去。”


    說罷,母女倆推出自行車,譚阿娘扶著車把,抬腿跨了上去,朝屋裏喊了句:“我倆去去就回啊。”留下外公和譚阿爹在院裏麵麵相覷。


    外公瞪大眼睛,滿臉疑惑地問:“她倆咋了呀?這火急火燎的。”譚阿爹也是一頭霧水,撓了撓頭說:“不知道啊。”頓了頓,又小聲嘟囔道:“爹,那咱晚上吃啥啊?”外公一聽,立馬瞪起了眼,沒好氣地說:“咋,我閨女不在家,飯都沒得吃了?”譚阿爹趕忙擺手,陪著笑臉說:“爹,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隨口一問嘛。”外公哼了一聲,轉身就回屋了,譚阿爹見狀,也悻悻地回了自己屋,兩人這就不歡而散了。


    這邊,譚檸和譚阿娘騎著車來到了供銷社。一進去,譚檸就像隻歡快的小鳥,在貨架間穿梭著,嘴裏念叨著:“阿娘,這個瓜子得多買點,過年嘮嗑能吃呢,還有這花生,也香得很呀。”譚阿娘笑著點頭,應和著:“好,好,都聽你的,多買點。”


    母女倆挑了好幾大包瓜子、花生,又拿了幾袋糖、幾盒桃酥,還不忘拿上幾罐黃桃罐頭和麥乳精。譚阿娘看著貨架上的棉花,想了想說:“阿檸,冬天冷,咱再買點棉花,給他們做床厚被子也好呀。”譚檸連連點頭,兩人又買了十斤棉花。


    出了供銷社,母女倆又直奔小巷子裏的豬肉攤。譚檸脆生生地對攤主說:“老板,給我們來二十斤豬肉呀。”攤主一聽,笑著應道:“喲,姑娘,買這麽多呢,過年吃可得夠豐盛的呀。”說著,手腳麻利地稱好肉,還額外送了三斤骨頭,笑著說:“這骨頭拿回去燉湯,可鮮了呢。”譚檸和譚阿娘連連道謝。


    隨後,她們又去買了米麵糧油,想著林老師家過日子都得用得上。路過賣棉衣的店,譚檸又拉著譚阿娘進去,挑了三件厚實的棉襖棉褲,這才心滿意足。


    可買完東西一看,自行車上哪放得下呀,東西堆得像小山似的。正發愁呢,攤主熱心地遞過來一根繩子,笑著說:“姑娘,用繩子捆一起,放車上能馱得動呢。”母女倆又是一番折騰,總算把東西都捆好了。


    去的時候呀,是譚阿娘騎著車,譚檸坐在後座,一路上譚檸還興奮地跟譚阿娘說著等會兒到林老師家怎麽搬東西呢。回來的時候,譚檸自告奮勇地說:“阿娘,你坐好了,要出發咯。”說著,一腳用力踩下去,自行車晃晃悠悠地朝前駛去,譚阿娘坐在後座,緊緊扶著東西,嘴裏念叨著:“哎喲,阿檸,慢著點兒,別摔著了呀。”


    母女倆沒回家,徑直就朝著林老師家去了。到了林老師家門口,譚檸停好車,就和譚阿娘開始搬東西。


    林老師在屋裏聽到動靜,出來一看,見去而複返的譚檸,頓時有點懵了,站在那呆呆地問:“譚檸,你這是……”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譚檸和譚阿娘一趟趟地往屋子裏搬東西,林爽趕忙走上前,著急地說:“譚檸,這可使不得呀,你快停下來,這太破費了,我哪能收這麽多東西呢。”


    譚檸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嘻嘻地說:“老師,你就坐那歇著吧,別管我了。以前都是你幫我,現在我長大了,也想幫幫你呀。你不許拒絕,就當是我一點心意嘛。”那語氣裏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臉上滿是真誠的笑容。


    林爽看著這一幕,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感動得不知說什麽好。譚阿娘見狀,趕忙走過去,拉著林爽的手說:“林老師,可不能哭呀,你這懷著孕呢,哭了對身子不好啊。”林爽聽了,連忙用手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可心裏卻是久久不能平複,滿是感動和溫暖。


    弄完這些,譚檸和譚阿娘跟林爽告別後,就騎車回了家。一進家門,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勁,院子裏靜悄悄的,譚檸和譚阿娘對視一眼,心裏都泛起了嘀咕,不知道這爺倆又鬧啥別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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