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敏一路小跑著來到譚檸麵前,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說道:“譚檸啊,恭喜你啊!你的事情都傳開了,這可真是大好事兒。”譚檸微微歪著頭,臉上帶著一絲羞澀與疑惑:“何敏,你這是說的啥呀?我咋有點迷糊呢。”


    何敏輕輕拍了一下譚檸的肩膀,笑聲爽朗:“你還不知道呢,你上報紙啦!現在整個縣裏都在議論你,大家都誇你年紀輕輕就這麽有出息。我剛在路上,就聽見好多家長都在說,你看人家這孩子,多好啊,再看看自家孩子,唉,啥也不是。還有人說你長得喜慶,特別是眉間那顆痣,可有福氣了,要是再往中間長長,都快趕上觀世音菩薩了。”


    譚檸聽聞,下意識地摸了摸眉間的痣,臉頰微微泛紅:“哎呀,這都是大家誇張了,我也就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兒。”


    報紙飛到了京市,林家的林宇也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好奇地湊過去看報紙。當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譚檸的臉上時,整個人瞬間僵住了,腦海中如同一道閃電劃過,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自己丟掉的那個孩子。林宇的眼神變得深邃而悠遠,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下鄉的第二年。


    那時的他,年輕氣盛,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迷茫。剛下鄉不久,便遇到了同樣剛下鄉的阮芝芝。阮芝芝就像從畫裏走出來的女子一般,有著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藏著星辰,雙眼皮的褶皺恰到好處,嘴唇如塗抹了胭脂般嬌豔欲滴,每一個神態、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吸引著林宇,完全契合他心中對美的所有幻想。


    起初,林宇雖然心動,但仍克製著自己的情感。直到他偶然聽聞阮芝芝背後有關係,隻需下鄉一年便能回城。這個消息在他心中泛起了漣漪,一個計劃悄然在心底滋生。他開始有意製造與阮芝芝的偶遇機會。


    還記得那一天,陽光熾熱地烘烤著大地,生產隊裏的人們都在忙碌地勞作著。阮芝芝獨自去田邊取水,林宇早早地便安排好了一切。他花了一塊錢雇了一個人,在阮芝芝走到田邊偏僻處時,裝作壞人上前騷擾她。而他自己,則像一個英勇的騎士,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當時,阮芝芝被嚇得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林宇一個箭步衝上去,大聲嗬斥:“你幹什麽!不許欺負她!”他揮舞著手中的鋤頭,做出一副要拚命的架勢。那人見勢不妙,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灰溜溜地跑了。阮芝芝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恐與感激,看向林宇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愫。林宇故作關切地問:“你沒事吧?以後可不能一個人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來了。”阮芝芝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略帶顫抖:“謝謝你,林宇哥。”


    從那以後,在生產隊幹活時,林宇總是格外留意阮芝芝。每當阮芝芝遇到重活累活,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兒,主動上前幫忙。有一次,阮芝芝負責搬運裝滿糧食的麻袋,那麻袋沉甸甸的,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扛起來。林宇見狀,趕忙走過去,輕鬆地將麻袋扛在自己肩上,還笑著對阮芝芝說:“你這小身板,可別逞強了,這種活兒交給我就行了。”阮芝芝看著林宇,心中滿是感動,雙頰泛起紅暈。


    就這樣,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感情在這艱苦的下鄉歲月裏逐漸升溫,如同田野裏悄悄生長的野草,蔓延開來,不可阻擋。然而,此刻看著報紙上譚檸的照片,林宇的心中卻五味雜陳。過去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在那個充滿希望與艱辛的年代,知青們在隊裏的生活簡單而純粹。隊裏迎來大豐收的那一天,整個知青點都洋溢著喜悅的氛圍。知青們已經大半年沒沾過葷腥了,於是大家紛紛拿出自己僅有的積蓄,一人湊了五毛錢,總共湊了三塊錢。用這三塊錢,他們興高采烈地買來了肉、雞和魚,準備好好地犒勞一下自己。


    就在大家忙碌地準備飯菜的時候,有老鄉熱情地送來了高粱酒。知青們麵麵相覷,他們大多都沒喝過這種酒,但盛情難卻,猶豫了一下便收下了。


    不一會兒,飯菜的香氣彌漫在知青點的小院裏。大家圍坐在簡陋的飯桌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美食,肚子也開始咕咕叫起來。不知是誰提了一嘴:“這麽高興的日子,咱們也舉杯慶祝一下吧,雖然這酒咱沒喝過,但今兒個必須得嚐嚐。”眾人紛紛響應,粗糙的陶製酒杯被高高舉起,裏麵盛著略顯渾濁的高粱酒。


    “來,為咱們的大豐收,也為咱們知青點的情誼,幹了!”一個聲音高喊著。大家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下,不少人被嗆得咳嗽起來,但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


    酒過三巡,飯菜也被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吃飽喝足,帶著微醺的醉意,漸漸散去。林宇看著阮芝芝,眼神中帶著關切與溫柔:“芝芝,我送你回去吧,天也黑了,路上不安全。”阮芝芝微微點頭,臉頰因酒精的作用泛著紅暈。


    兩人沿著鄉間小路慢慢走著,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長長的。周圍是田野裏傳來的蟲鳴聲,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爽。也許是酒精的催化,也許是這靜謐夜晚的蠱惑,當走到阮芝芝居住的小屋前時,一種微妙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林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看著阮芝芝的眼睛,裏麵倒映著月光和自己的身影。阮芝芝微微低下頭,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那一夜,在那間簡陋的小屋裏,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兩人臉上,林宇率先醒來,他看著身旁還在熟睡的阮芝芝,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阮芝芝的愧疚,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他輕輕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床邊沉思了許久。最後,他決定去找大隊長。林宇來到大隊長家,大隊長剛從田裏回來,看到林宇,笑著問道:“小林啊,這麽早來找我,有啥事啊?”林宇的臉微微泛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大隊長,我和阮芝芝,我們想結婚。”大隊長微微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了理解的笑容:“我就說你們倆平時走得近,行啊,你們都是有文化的知青,隻要你們想好了,我支持。”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知青們和老鄉們紛紛幫忙準備。簡陋的婚房被布置得充滿了喜慶的氛圍,雖然沒有華麗的裝飾,但到處都透著濃濃的心意。終於,在大家的見證下,林宇和阮芝芝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大隊長站在中間,笑著說:“雖然現在條件艱苦,但你們的感情是真的。等以後回了城,再去領結婚證,這是我給你們開的介紹信,可得收好了。”林宇接過介紹信,緊緊地握在手中,他看向阮芝芝,眼神中充滿了堅定與幸福。阮芝芝也回望著他,眼中淚光閃爍。


    阮芝芝在與林宇經曆了一係列事情後,懷著複雜的心情寫信將這裏發生的一切告知了家裏人。


    那半個月的等待顯得格外漫長,每一日阮芝芝都在忐忑與期待中度過。終於,回信來了。當她看到那封信時,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這笑容讓一旁的林宇瞬間明了,回城的事情應該是有了著落。那一刻,他們心中既有著對未來的憧憬,也有著對這片揮灑過青春汗水土地的不舍。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月後,阮芝芝的身體開始出現異樣,常常惡心,時不時幹嘔。這讓他們有些慌張,於是趕忙找來了隊裏的村醫。村醫仔細地為阮芝芝診治後,得出了一個讓他們又驚又憂的結論——阮芝芝懷孕了。在那個年代,墮胎是被嚴格禁止的,這意味著他們隻能選擇將孩子生下來。


    阮芝芝陷入了深深的糾結與痛苦之中。她再次寫信回家,向家人訴說著自己的困境。很快,家裏的回信到了,信中的內容卻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幸——家人堅決表示孩子不能留。阮芝芝拿著信,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的內心在痛苦地掙紮著。她深知孩子是無辜的,可家庭的壓力和現實的困境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而,最終她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按照家人的要求去做。當孩子呱呱墜地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滿是慈愛與不舍。但一想到回城的種種阻礙以及家庭的態度,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給這個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在極度的痛苦與無奈之下,她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將孩子放在路邊。她望著孩子那粉嫩的小臉,淚如雨下,哽咽著說道:“孩子啊,不是媽媽心狠,隻是這世道艱難,媽媽實在是沒有辦法啊。這裏的人都很善良,他們一定會好好善待你的。”


    之後,阮芝芝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與林宇踏上了回城的路。一路上,阮芝芝都沉默不語,眼神中透著無盡的哀傷與迷茫。林宇緊緊握著她的手,想要給予她一絲安慰,可他也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無法撫平阮芝芝心中的傷痛。


    回到城裏後,他們開始努力適應新的生活。但那一段關於孩子的經曆,卻如同一個深深的烙印,永遠刻在了他們的心中,成為了他們心底最不願觸碰的秘密。在無數個夜晚,阮芝芝都會從夢中驚醒,夢中是孩子那無辜的眼神和那聲微弱的啼哭。而林宇也常常在一旁默默歎息。


    他們也沒在找過這個孩子,就當她不存在。


    沒想到她現在這麽優秀。


    就在這時,門響了,阮芝芝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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