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宴並沒有直接回答林今絮的話,他抖了抖衣袖:“今日夜裏倒是涼,也不知道那些考生該如何過。”


    林今絮知曉他這是又要繞彎子了,於是點點頭順著他的話:“今年,似乎比往年都要冷。”


    她眨巴了一下眼:“但是殿下別告訴我,是因為今年天寒,才叫那幾位大人一道進了考場視察?”


    裴知宴一愣,他搖頭笑道:“自然不是。”


    他的目光輕輕落在林今絮身上:“你就這麽想知曉?但,與你兄長並無關係。”


    一聽與自己兄長並無關係,林今絮一下就歇了心思。


    隻是方才說出口的話已經不能收回了,林今絮還是強裝著感興趣道。


    “那究竟是發生什麽事了,外邊的流言總不是憑空而來的吧。”


    裴知宴掃了一眼四周,丫鬟們默不作聲地退下。


    等到了屋子裏隻有兩個人的時候。


    裴知宴才開口道:“父皇下令,今年春闈,較往常每個考場增設一名考官。”


    林今絮愣了:“僅此而已?”


    裴知宴頷首:“外人看來,確實是如此。”


    林今絮一聽,拉著他衣袖,湊近了問他。


    “那陛下此舉,究竟是為何?”


    她眼珠子咕嚕轉了一下:“難不成,是因為試題一事?”


    裴知宴含笑著點頭:“一孕倒是沒有變傻,看起來,傳聞不得做真。”


    林今絮努了努鼻子。


    裴知宴見她感興趣,便繼續說道:“上一回從雅庭居回來之後,孤不僅將這件事同父皇說了,還派人去黑市查了。”


    林今絮正了正身子,還給他沏了一壺茶,眉梢一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裴知宴麵上閃過一絲縱容,端起茶水來輕抿一口繼續道:“結果,孤發現,春闈舞弊一事,不僅是許慈暉一人所為。”


    林今絮瞪圓了眼,她有些緊張:“殿,殿下,那你這事同我說了,豈不是泄露你們的算計了。”


    裴知宴啞然:“你如何知曉我們的算計?”


    林今絮咬唇,吐出四個字。


    “甕中捉鱉。”


    裴知宴麵上故意閃過一絲驚詫,在林今絮的眼中,卻是實打實的挑釁。


    隻是林今絮如今心中記掛著後續,便也不同他計較了。


    隻扯了扯他的衣袖。


    “殿下繼續說吧。”


    裴知宴沒有立馬開口,隻是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衣袖。


    “若是你力道再大些,再多拉幾回。孤倒是覺得,右邊的袖子便會比左邊的寬大了。”


    林今絮與他四目相對,等過了許久,林今絮才反應過來,裴知宴這是在暗指他有事沒事總是扯他的衣袖。


    林今絮一口氣憋在心口,便是下不去也上不來,漲的臉都通紅。


    裴知宴也知曉,自己不能再這樣逗她了。


    便道:“無礙,孤的衣裳多著,絮兒若是喜歡,多扯一扯也無礙。”


    林今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側過身去不願去看他。


    “怎麽?”裴知宴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之後的事,便不想聽了?”


    “比如,孤是怎麽算計的,他們的下場又會如何。”


    林今絮別扭地,將臉正過來。


    她如今撓心撓肺,恨不得將麵前裴知宴的臉都一把撓花來。


    裴知宴似乎接收到了她內心所想,伸手便是在她頭上揉了一把。


    林今絮方沐浴完沒有多久,便是裴知宴的手心之中,都殘存著花露的香味,甜膩膩的。


    便是裴知宴也並沒有刻意去聞,都能聞得見。


    裴知宴瞧著她這副模樣,終究是大發慈悲開了口。


    “那日之後,三弟代孤回了宮中,向父皇名稟明此事,並著了人去查。”他冷笑一聲:“果真,叫孤查出來了一些東西。”


    “暗一回稟,此類事件並不是第一回了,除去春闈,先前的鄉試、會試均有此等的情況出現。與那時孤查出來的賣官一事,糾葛頗深。”


    林今絮瞳孔微微一縮。


    這件事,她在上輩子時候並沒有聽見的。隻是,便是她不懂科考也知曉,若是出了這等事,必然是如同書中所說的一般,官官相護。


    林今絮看了一眼裴知宴,他麵色稍冷,開口之時,麵上是顯而易見的慍怒。


    瞧著像是對這一類事件深惡痛絕。


    她有些擔憂開口:“若是這事,像先前一般所涉略廣,那殿下…”


    林今絮的話尚未還未說完,便被裴知宴一下打斷了。


    “若是如此,那便正好。孤將這些蛀蟲一網打盡,以絕後患。”


    他冷哼了一聲:“在其位不思其職,如何做我大啟的官員。”


    林今絮先前擅的是獨善其身,可明顯,裴知宴不是這一類人。


    她聽著這一席話,便是心頭處都一顫。


    裴知宴等了許久都沒有聽見林今絮說話。


    等他低下頭來,便是看見了一雙帶著仰慕的杏眼。


    裴知宴稍稍一愣,便是方才的氣焰片刻之間消失殆盡了。


    他輕咳了一聲:“這般看著孤做什麽?”


    林今絮搖了搖頭,卻是一臉的笑意。


    她緩緩道:“隻覺得,殿下這般,倒是英俊瀟灑,更甚先前了。”


    裴知宴點了她腦袋一下:“油嘴滑舌。”


    林今絮的肌膚觸手微滑,裴知宴摩挲了一下手指,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等這件事過了之後,孤帶你和赳赳去泡溫泉,可好?”


    林今絮疑惑:“殿下怎麽突然這般想了?”


    裴知宴聲線溫柔:“孤隻是在想,許久沒有好好陪你和孩子了。”


    事實卻是如此,這兩年下來,陛下愈發的倚重他,朝堂上的大事,也漸漸地交予了他。


    更何況,春闈一事,也是他與三弟一道告知父皇的。


    三弟不便出麵,這件事,最後還是要他來料理後續。


    林今絮如今倒是溫柔體貼了:“殿下需以政事為主。”


    若是這一回能將許慈暉給抓個現行,那她之後便再也不必受限於他了。


    林今絮眉眼彎彎。


    裴知宴垂著眸看,隻覺得有些心猿意馬。


    他低垂下頭來,細膩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之上。


    半帶哄騙道。


    “今日不上榻試試,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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