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


    裴祈眠目光之中都帶了驚恐。


    父皇這些年雖縱容她們母女二人,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相比對太子的看重,對後宮之中的她們的“偏愛”,隻是鏡花水月。


    但,裴祈眠還是不願相信。


    她不過是做錯了一點事兒!皇兄,父皇,都至於嗎?


    至於把她往絕路上逼嗎!


    況且,那林氏不過是個侍妾,她貴為大啟的公主,便是連一個妾室都比不過了嗎?


    裴祈眠越想越覺得心裏難受得很。


    她眼眶紅紅的,直視著裴知宴,似乎要將自己心中的苦楚全部剝給他看。


    “皇兄,眠兒也沒有做什麽啊,況且她不過是個妾室。你寵妾滅妻也就罷了,怎麽為了一個區區的妾室,連自己的妹妹也要往死裏逼!”


    裴祈眠冷哼了一聲,無視遲貴妃驚恐的麵孔:“皇兄貴為太子殿下,於才於德,都應是絕佳。怎麽在皇妹看來,便是連大皇兄都不如!皇妹覺得,你不過是占著個元後嫡出的名頭罷了!”


    遲貴妃都沒有想到自己女兒口中竟然能說出這般的話來!


    她身子狠狠搖晃了一下,險些跌坐在地上。


    遲貴妃抬頭,看向裴知宴。


    卻見裴知宴便是連臉色都沒有變過,絲毫沒有將裴祈眠的話放在眼裏,垂著眸子時候,仿佛看一個跳梁小醜。


    遲貴妃咬著牙,一狠心,巴掌帶著風,重重刮在了裴祈眠的臉上。


    裴祈眠被嬌養了這麽些年,早就養成了一副跋扈至極的性子。


    如今便是被自己的母妃打了,也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哪裏說錯了。


    反而一臉怨恨看著遲貴妃,仿佛她是自己殺父仇人一般。


    遲貴妃隻覺得自己心疼地要命。隻是麵對著這般口無遮攔的女兒,她若是不親自動手,隻怕讓其他人來,更是叫她受折磨。


    遲貴妃一臉憔悴看著裴知宴,便是連先前寵妃的架勢都沒有了。


    她看向裴知宴,眼神之中帶著期冀。


    “好宴兒,你也知曉你皇妹的脾氣,姨母在這替她道歉,是姨母沒有教導好女兒,若是有什麽氣…”


    她頓了頓,咬了咬牙:“若是林良娣有什麽氣,都往姨母身上灑便好了。”


    遲貴妃捂著裴祈眠似乎還想說什麽的嘴:“姨母當初不過是衝昏了腦子,想著為殿下好,才連帶著祈眠做錯了事。祈眠如今的話都隻是隨口說的,當不得真。殿下可別為了這些虛的話,叫遲家寒了心呐。”


    原本遲貴妃的話,裴知宴聽著,卻是沒有什麽感覺。


    可到了最後一句。


    裴知宴眼睛微微眯起。


    遲家?怎麽,現在開始用遲家來威脅他了?


    難道他們以為父皇這般的愚蠢,便是連儲君之位都要受外戚的影響來抉擇?


    這些年來,是他照應著遲家!


    而不是遲家撐著他,來做這個太子!


    如若不是母後姓遲,裴知宴又怎可能會將自己正妻之位,交給並不賢德的遲頌諳。


    裴知宴再度睜開眼睛看向她們的時候。


    眼底的冷意都讓伴君十餘載的遲貴妃都忍不住一顫,恐懼更是打心底裏湧了出來。


    “還有什麽想說的,都一並說了。”


    裴知宴頓了:“若是沒有想說的,孤就開始念父皇的聖旨了。”


    裴祈眠一下跌坐在地上,目光緊隨著那道明黃的亮眼的錦帛。


    她有些恐懼,不知道自己父皇在裏邊究竟寫了些什麽。


    就算方才被遲貴妃扇了一個巴掌,恨意湧上腦海之中時都想不認自己這個母妃了。


    可察覺到危險來臨之前,裴祈眠還是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自己母妃的衣袖。滿麵的驚恐。


    遲貴妃這個時候自然是要站在自己女兒麵前的,她站了出來:“等等。”


    她目光出奇的平靜,看向裴知宴的時候,若是細究,能發現一抹怨恨。


    “祈眠所有的事,都是本宮指使她去做的。”她心平氣和看著裴知宴,像是一個交好的長輩,話語之中都帶著循循善誘。


    “太子雖是儲君,可若是隻有一個兒子,那日後定會生亂。”


    遲貴妃抬頭,目光直視著裴知宴,沒有絲毫的畏懼:“可若是這一個孩子,是太子妃的,那便不一樣了。東宮嫡出,名正言順。便是誰都輕薄不了的。”


    “太子妃?”裴知宴扯了扯嘴角:“這一次,還有太子妃的功勞?”


    遲貴妃的眼神閃爍下,卻開口:“沒有。”


    她說,“是本宮一人的行徑,連祈眠,也隻是受本宮的命令罷了。”


    她還說,“殿下,本宮,是為了你好。”


    裴知宴不耐煩:“為孤好?”


    他不由自主上前一步,頗有逼緊遲貴妃的意思在:“為孤好,還是為所謂的遲家榮耀好?”


    別以為他不知道。當初讓遲頌諳做他的太子妃,也是遲家人用他母後,動搖了父皇的決定。


    裴知宴半闔著眸子,話語淡淡的:“這話,孤自會轉述給父皇。隻是,東宮的事,還由不得別人替孤做決定。”


    他沒有打開聖旨,便開口:“聖旨下令,五公主裴祈眠就籓蜀州,限,十日內與駙馬一道動身。”


    遲貴妃猛地一抬頭看他,眼神之中滿是不可置信。


    就連裴祈眠聽到這個話,也似瘋了一般。


    “怎麽可能!我不信!父皇不可能送我去蜀州的!不可能!”


    與前朝不同,本朝的公主也同樣需要離京就籓。隻是相比皇子,公主的藩屬地一般都在距離京城不遠的地方。


    畢竟公主與皇子不同,對正統皇位並沒有什麽威脅。


    況且,今朝,目前便是連大皇子都尚未就藩。


    裴知宴這一道聖旨就將裴祈眠趕到破敗的蜀州去,她自然是不同意與不甘心的。


    “父皇這般疼我,怎麽會!”裴祈眠咬牙看她:“皇兄,便是你為太子,也萬萬沒有假傳聖旨的先例!”


    裴知宴沒有將她放在眼裏。伸手將聖旨遞過。


    裴祈眠鉚足了勁,伸手將它撈過。


    她一展開,便愣在原地。


    “怎,怎麽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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