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許慈歡怒氣衝衝回到自己院子裏後,便將東西一通亂砸。


    平日裏侍奉她的侍女,見著屋內這樣一副場景,都恨不得縮起腦袋來,快些遠離這是非之地。


    從許府一直跟著許慈歡的侍女聽見動靜,強撐著身子到了內室,便是見到這樣一副雜亂的場景。


    她先前從其他侍女口中聽得了今日的事,瞧著許慈歡天都暗了才回來,自然是猜到了她在林今絮那兒碰的壁。


    侍女強撐著自己已算破敗的身子,將地上的碎片一一撿起,再哄孩子一般得哄著許慈歡。


    “小姐,莫要難過才是。今日一事是太子妃聽信了旁人之言汙蔑了你,太子若是知曉此事,定會對你產生憐惜。”侍女冷靜分析著:“您侍寢的機會,便是要近了。”


    她為哄許慈歡,還叫上了先前在閨閣中的稱呼。


    隻是許慈歡卻沒有在意她的稱謂,隻後麵那一句話,頓時讓許慈歡神清氣爽,方才的憋屈也一下子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許慈歡正了正身子,看著侍女。她沒有發覺麵前人白透了的臉色,隻兀自說著話。


    “殿下向來對太子妃尊敬有餘,卻不喜愛。若是因著這事,殿下對太子妃產生了不喜,還能記得本主。平白別人汙蔑一事,也算不得太虧。”


    她眼底閃爍著滿滿的野心勃勃:“如此還能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隻是提到這個,許慈歡卻又不得不想起了林今絮。


    她皺著眉頭問:“兄長這幾日可有信來?”


    竹桃搖了搖頭,這段時日她負傷,有人代她同府外聯係,可是並沒有任何東西從安南侯府送進來。


    上一回遞信,還是前些日子的時候。家裏人這都已經許久沒給她送東西進來了。


    許慈歡想,也是她不該,因著兄長的信,在侍女麵前罵了林貢溪,叫這件事鬧在了太子妃的麵前。還平白讓底下人挨了一頓板子。


    想到這,許慈歡才後知後覺:“竹桃,你的傷可要緊?”


    她的麵上滿是關懷,若不是竹桃侍奉她久了,倒真要以為許慈歡是個善心的主子。


    竹桃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可麵上卻沒有絲毫的顯露出來。她強撐著笑:“無事了主子。”


    許慈歡也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過多的關心:“無事了便好,這一次是叫鬆蘿那小蹄子鬧大了,下回,本主定要替你討回來。”


    竹桃低下頭來,掩蓋住了臉上的複雜情緒。隻恭恭敬敬地回道:“謝主子體恤。”


    許慈歡揚了揚手,低頭看向一片的狼藉,想起自己方才的怒火,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


    “喚其他人進來打掃吧,你且去歇著。”許慈歡吩咐下去。


    隻是在竹桃將要走的時候,許慈歡又一下子叫住她:“一會兒幫本主準備筆墨,本主要寫一份信,給兄長。”


    竹桃步子隻能頓在原地,她頷首應下:“奴婢知曉。”


    隻是在她再度轉身往外走時,竹桃的臉卻一下變的煞白,疼痛席卷而來,壓得她幾乎站不穩。


    而林今絮這兒,卻是不知道許慈歡回去後的場景。


    她隻看著麵前又是一碟碟的東西,有些發懵。


    “福公公,這些又是..?”


    林今絮表情別扭,這短短幾個字,像是極難說出口的。


    來福麵上滿是如沐春風般的笑意,他笑著解釋道:“前幾日殿下出了京城,這些可是殿下親自帶回來的寶貝兒,這不,讓奴婢來給您送來。”


    林今絮臉上的表情都要裂開了。


    不過是今日打了個照麵,太子便又差人來給她送東西。這是嫌她被東宮女人仇視的還不足夠嗎?


    林今絮隻覺得頭大。


    來福見她沒有說話,才笑著繼續說:“太子覺著您,今日怕是受了委屈,才讓奴婢來送這些東西安慰您的。”


    受委屈?


    林今絮的耳尖微微一動。


    正院臨近傍晚發生的事,太子竟然現在就知曉。


    看起來殿下對東宮的把控,還是如握手心的。


    林今絮頓了下,才開口:“那其他人?”


    今日若是說受委屈的,首當其衝便應該是那江姑娘和許慈歡。


    若是她們那兒沒有,隻有她這一份,怕是東宮的唾沫星子,能讓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來福沒有察覺到林今絮的忐忑,隻以為她想要這一份獨的特殊。


    來福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奴婢來之前尋人問了,說是您這邊的獨一份呢。”來福說話的時候下巴微微往上揚,似乎是在等著她的誇讚。


    林今絮的麵色驟然一僵。心中更是又給裴知宴記了一筆。


    隻是麵對著來福,林今絮卻隻能硬生生掛上笑來:“有勞福公公了。”


    她看向鬆蘿:“送一送福公公出去。”


    鬆蘿應下,將來福迎了出去,等她回來時,荷包便空了一片。


    林今絮卻坐在圓桌旁,看著麵前擺設的珍品,一臉惆悵。


    鬆蘿不知曉自家主子所想,麵上掛著喜氣洋洋:“小主,殿下這般看起來是喜歡極了你。”便是出去公務,也想著帶著些東西回來。


    隻是林今絮頗為不解。她和東宮其他人一樣,見太子的次數便是一隻手都能算得上來。


    她沒有那麽大的本事,以為太子這是對她一見傾心了。


    看著麵前的東西,林今絮不由得出了神。


    之前尚未出嫁之時,她也曾與閨中密友看過黑市流傳著的那幾本話本子。


    她家教甚嚴,偷偷摸摸了許久才看完一本。


    如今已然不太記得這書裏的劇情,隻記得那本戲本子裏有一個角兒,是書中男主最是寵愛的侍妾。


    劇情一轉,竟然隻是為了掩飾心上人拿出來的靶子罷了。


    林今絮盯著麵前精致奢華到過分的盒子,打了一個冷顫,麵上帶了些驚恐


    難不成,她也像戲本子裏寫的一樣,成了太子殿下的靶子?


    而在太子院落中。


    裴知宴看向與他對坐的三皇子時,眉心微微一皺。


    “你先前同孤說的,可是真的?”


    三皇子拍了拍自己胸脯:“這當然,哪個女人不愛珠寶綺羅。”


    裴知宴想了想自己這位弟弟的情史,默認了他的話。


    他想到了午後夕陽,垂在佳人纖細的腰肢上。


    又想起那一雙汪汪的淚眼。


    膽小而羞怯看向他,像極了這些年來愛慕他的貴女,小心翼翼,卻又溢滿了愛意。


    裴知宴想。


    既然如此的可憐,又傾慕於他。送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給她,倒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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