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其他院子鬧的沸沸揚揚,林今絮如今也是渾然不知的。


    她是見過太子沒錯,但……


    林今絮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的容貌是不錯,更是以細腰引得多家公子的求娶。


    可素來聽聞太子不近女色,前世時,便是他國進貢的和親公主私下想勾引太子,卻連床榻都沒摸到,鬧了個十足的笑話。


    她沒覺得自己魅力有這麽高,能讓當朝太子一麵之故,就為她傾倒。


    太子的寢宮低調奢華,便是帷幕上,都有用金線繡製的暗紋。明亮的燭光在床尾搖曳,整個屋子更是連一絲聲響都沒。


    林今絮端坐在床上,不知怎麽的,心裏有點發緊。


    上輩子,因著許慈暉喜好龍陽之好,前些年還好,借由守孝的名頭,從未歇在她的屋子裏。等後幾年他愈發肆無忌憚後,便再未踏足過主屋。


    林今絮還記得前世尚在閨閣中之時,有年歲稍長的閨中密友,談起此事時,臉頰紅了一片,活似那天邊晚霞。


    上輩子她對這事毫無興趣,可這輩子必定是得有這一遭的。


    林今絮有些出神,也就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好似也沒那麽令人害怕吧。況且她都重活了一次,又有什麽…


    林今絮正想著,便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她心裏一緊,忙站起身來。


    連頭都不敢抬,規矩行禮:“妾給殿下請安。”


    那腳步頓住,又是一陣急促。


    林今絮不解,抬起頭來,看著小太監急忙側過身來,避了這一禮。


    她一愣,有些尷尬地正想起身之時,一雙繡了暗色龍紋的墨黑鞋麵,便映入了林今絮的眼簾。


    林今絮隻覺得心髒一下被人攥緊了,就連手心都濕透了。


    那一雙價值千金的鞋從她身側走過,龍涎香刹那間溢滿了整間裏屋。熏得林今絮臉都在發燙。


    清冷聲音響起:“起吧。”


    林今絮站起身來,卻還是低垂著頭。她如今都不敢照銅鏡了,便是不看也知曉,自己的臉怕是紅得連胭脂顏色都瞧不見了。


    “殿,殿下…”林今絮聲音細小如蚊,她想起自己方才的窘迫,肯定被麵前的男人瞧見了。


    不想還好,一想這事,林今絮就恨不得挖個洞,立馬將自己給埋進去。


    她開口之後一會兒,整個殿內又陷入了一陣安靜。便是火燭劈裏啪啦的聲音,也在整個屋內格外的響亮。


    等過了許久,林今絮沒聽見太子有進一步的動靜,她才悄咪咪抬頭。


    裴知宴一身墨色寢衣,手握書卷,墨黑長發散在身後,若單看容貌,便是這幾年的探花郎都不能企及一二。可他周身的氣度冷冽,模糊了他的容顏,隻讓人覺得他不怒而自威。


    林今絮看著他微微出了神,裴知宴這一雙瑞鳳眼不似陛下,約莫是隨著先頭去的遲皇後。鼻梁高挺,薄唇輕抿,眉眼如水墨,冷冽中滿是不可褻瀆。


    清風朗月,鬆形鶴骨。


    林今絮先前覺著自家兄長是這京城中容貌無雙的男兒。可見著太子,才發覺這其中的高下。


    林今絮盯著久了,等回過神來,卻見這一雙漠然的眸子早已看向她,對視了許久。


    她心髒漏了一拍,像受了驚的兔子一般,著急忙慌把目光移開。


    好在太子稍顯仁德,不多時便將這如炬的目光移開了。隻不過林今絮覺得自己似乎是幻聽了,竟聽見一聲微不可察的輕笑。


    可她狐疑地抬頭時,卻發覺裴知宴依舊一臉的淡漠。


    林今絮躊躇了一番,扭捏走上前去:“殿下,可讓妾服侍您就寢?”


    她這話說的別扭極了,就連耳朵尖尖都染上了緋紅。


    裴知宴沒有立即回話,他手腕翻轉,將書卷放下,手指敲著一個精致木盒。


    “噠、噠…”


    林今絮目光移動,眨巴了下眼。


    這,這是給她的?


    “拿著。”裴知宴話不多,言簡意賅,他眼神落在林今絮身上,不知盯見何處,又默默移開。


    林今絮的桃色寢衣穿得規規整整,可她身量嬌小,平日裏裹得嚴實看不出什麽,可穿得單薄些了,那處便白得誘人。她沒有絲毫察覺,隻覺得心跳得快,小步走過去,接過鐫刻了蓮紋的精致木盒。


    “那妾就打開了?”她雖是詢問,可卻沒有等裴知宴回答,兀自將木盒打開。


    入目的是一對水滴狀的翡翠耳墜,翡翠晶瑩剔透一看便是佳品,湖藍色調沒有其他翡翠這般老氣,十幾二十歲的姑娘戴著是極美的。


    林今絮眼尖,除去這一對耳墜,自是發覺了耳墜底下壓著的信。


    她撥開耳墜,將信取出。入目的便是規整的簪花小楷。


    林今絮心中似乎清明了許,耳尖上的紅慢慢退卻。她抬頭看向裴知宴,開了口:“這是…四公主送予妾的?”


    她雖是疑問,可卻帶了七分的把握。


    等得了裴知宴的準信後,她鬆了一口氣。隻是就連林今絮自己也沒發覺,那一絲微不可察的失落。


    她重新掛起笑來:“那勞煩殿下替妾謝過四公主了。”


    “無事,該她謝你。”裴知宴開口,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側,示意她過來。


    林今絮恍惚間又見到了那日,背著光,替她披上溫暖披肩的太子殿下。


    她低垂著頭,小碎步走了上來,坐在了裴知宴的身側。


    隻是他們二人間似乎隔了條銀河,便是再坐兩三個人都綽綽有餘了。


    屋內安靜得過分,林今絮想了想,還是壯起膽子來:“殿下,書不如明日再看?今日時辰不早了,要不,妾先把燭給熄了?”


    裴知宴手上動作一頓。


    這還是第一個在侍寢這事上催他的。


    倒是…稍顯些急不可耐了。


    不過裴知宴卻發覺,自己竟也不排斥。


    他麵上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卻微不可查地頷首。


    林今絮得到了首肯,鬆了一口氣。背過身去,拿起剪子,將燭芯給剪了,順帶打了個不輕不重的哈欠。


    屋內的光一下沒了,氣氛逐漸曖昧。


    可林今絮卻絲毫沒有察覺,她鑽進被子裏,一下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幾乎都要舒服到歎喟起來了。


    不愧是殿下的床榻,外邊春風刺骨,可榻上卻暖和得很。


    林今絮如今絲毫沒有要侍寢的緊張感了,她隻覺得,今日太子召她來,隻是為了替四公主送個禮。這般晚了,估計也不會再做什麽了。


    卻沒想到,等她剛躺平沒多久,便有一人,翻身壓住了她。


    口中的空氣盡數被奪去。


    林今絮渾身一顫,指尖都忍不住地顫栗:“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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