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裝逼的種子,隻要契機到來,大部分的庸人,都會變成逼人。——裝逼者語錄。


    陸叁叁對凶手的身份其實早有猜測,當王短命說四個嫌疑犯中有一個被否決時,她就已經有所懷疑。這凶手就算不是島主,也必定是島主熟知的人。隻是迫於絕對誠實的人設,有些東西不能提前亂說,隻能臨場之時,裝作突然發現的樣子。


    陸叁叁確實不是探案專業,但她對於裝逼者群體的了解卻遠非一般人。常人隻當他們是神經病,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也正常。但她看得出其中的違和感。


    以凶手的手法來看,他空有高超技術,卻沒有體現出任何理由和意義。雖然最後在殺王評時,好似整暇的問一句什麽姿勢死亡附和原始人禮儀。但這遠遠不夠,這更像是一時興起的詢問,不像是深思熟慮的台詞。而如果是真正的裝逼者,一般都不會如此失分。


    排除裝逼者殺人的話,基本上就隻剩下政治暗殺了。結合島主態度,可能性更高。而一場政治暗殺想用刑偵手段來破案,這近乎不可能。就算有誰真能破,他也會成為下一個暗殺對象。


    麵對這種局麵,達爾文島的名字已經給出了答案。匹夫一怒,威懾全島。將所有高位者,低位者在這一瞬間拉平,大家都是一條命。


    這種情況下如果是真的孤狼凶手,反而未必會有用,他要是真的犯渾不出來,那也隻能落得一個同歸於盡的結局。但如果是政治鬥爭,受益的是一個群體,群體相比個體則穩定的多。一般來說,誰闖的禍誰擦屁股,這是放眼皆準的道理。哪怕是島主,也得自己擦屁股不是?


    而且,陸叁叁還有最後的保險。別人都覺得絕對誠實者一定炸島,她自己當然清楚,在實在不行的情況下,也是可以收手的。


    陸叁叁也考慮過其他幾種情況,也許島主能找到個替死鬼冒領凶手。但一來時間很緊,總共隻有一個小時不到時間,除去路程幾乎沒時間準備。二來還要和陸叁叁對薄公堂,她卻絕對是有備而來。這必須滿足言辭犀利,心理強大,而且了解細節,稍有不慎全島爆炸,這樣水平的替死鬼恐怕不容易找。


    如今島主果然自認凶手,但這事情如何收場,仍然是一個麻煩。


    “我知道突遭變故,人需要一些時間緩緩,”陸叁叁再度開口,“但現在已經緩了一分鍾了,想來島主應該緩過來了吧?你要知道電影裏一分鍾啥話沒有,那可要被罵水時長的。”


    島主回頭看向局長,局長也尷尬的看他。


    “這樣吧,我來給你幾個套路,”陸叁叁接著說,“第一個,最簡單的,裝暈。一把年紀啦,各種毛病啦,後麵人七手八腳把你抬走。然後那邊的局長走出來說,凶手已經控製等等。我也確實沒什麽理由再威懾。”


    “但我既然提前說出來,自然也有我的應對之法。你敢暈,我就槍斃你。反正你也是個殺人凶手,死了就死了。”陸叁叁晃了晃手裏的家夥。


    島主臉色微變,問:“那還有呢?”


    “第二,你仍然可以申辯一番。自古以來,政治鬥爭都是陰險殘酷的,你不殺人,人便來殺你。一個時期需要有一個時期的手段,我對貴島處於哪個時期還不太了解,而且我對那個綜藝節目也不喜歡。也許你確實擁有一個崇高的理由,那不妨試著說服我,也說服在場的各位。”


    島主搖搖頭:“如果一個崇高的理由就能殺人,那我們的官員要被殺掉大半。”


    “那麽,依照貴島法律,你的行為應當判處何刑?”陸叁叁問。


    沒人回答。但如果達爾文島延續的是當初法律,這種人隻有死路一條。


    “對我來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裝逼者聲稱三日破案,如今水落石出。至於如何審理,這不是我的責任,我也不是貴島人士。”陸叁叁攤手。


    “對對對。”這話一出,周圍一圈人連連點頭。


    “但現在又一個問題,如果我此時撤走,這位島主憑借他的地位和權勢,轉頭就可以否認他剛剛的一切。這會讓我的裝逼化為烏有,這該怎麽辦呢?”陸叁叁索性把問題拋給他們。


    “陸叁叁,你是想我死嗎?”島主臉色陰沉。


    “不,”陸叁叁搖頭,“我和你沒有仇怨,諸葛世家和貴島也不是競爭關係。我也知道島主的身份非同一般,他的生死是一件大事。自古以來,法不加於尊,又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兩種說法。想你死和想你生都能找到論據。”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島主也困惑了。


    “我想要一個好的結果,既不是隨意的把你崩了,也不是聖母式的把你放了,”陸叁叁回答,“我解釋一下,我不是在找茬。”


    “什麽叫好的結果?”島主不明白。


    “你看這些人,”陸叁叁給他指了指周圍,“拿弓拿槍拉二胡,磨刀罵人賣早飯,這些人平時是這樣嗎?”


    島主一怔,若有所思。


    “什麽是好的結果?這就是好的結果。”陸叁叁不再多言,讓他自行領悟。


    島主環視四周,多麽有才的民眾啊。但他們平時卻思維僵化,形式主義,欺上瞞下,自己暗殺五個人都沒能做到的事情,被陸叁叁一搞,卻是全島風貌煥然一新。一念通達,之前陰霾一掃而空。


    “陸叁叁,我承認你,你的裝逼在我之上。”島主感歎。到他這個地位,已經很少會真心佩服一個人了。從他嘴裏說出這句,含金量非比等閑。


    “客氣了。”陸叁叁隻是笑了笑。


    “這次就算我能活下來,我的地位也肯定大不如前,”島主腦袋開始清醒,“不論如何,退位是遲早的事情。不過在退下來之前,還有一些瑣事要安排。”


    “這……合適在這裏說嗎?”陸叁叁疑問。


    “不合適。”


    “那請移步電視塔內,王短命在裏麵,你去和他說。”陸叁叁伸手示意。


    島主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往裏走。邊上人左顧右盼,也不知如何是好。然後,外麵的人幹等半個多小時,又見島主春風得意的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談成一樁大生意。


    “好了,我已經交代完了。王短命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探員,本次事件行動果斷,風格大膽,取得出色成果。但同時,他身為警務人員,毆打局長,威脅全島等等行為,也必須追究。包括他手下的專案組幹員,獎罰並重,依律執行。”島主開口。


    “裝逼者陸叁叁,以裝逼者法案為依據行動,合法合規,並無問題。”


    “而本次的凶手,也就是本人王大開,自即日起辭去島主職位。但在辭職之前,依照管理提名下任島主——”王大開轉頭看向陸叁叁,而陸叁叁露出極其詫異的眼神,“陸叁叁!”


    島主笑了,似乎有一種惡作劇得逞的感覺,不過他還是解釋一番:“這隻是一個提名,你未必能當上。”


    “我能拒絕嗎?”陸叁叁問。


    “當然可以,”王大開回答,“你會拒絕嗎?”


    “我考慮考慮。”陸叁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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