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貝一一急得要哭的聲音中緩過神來,看著她雨中狼狽的模樣,她臉上肆意流淌的水滴,竟辨別不出是雨是淚,但眼眶是紅透的,我痛心疾首,承認剛才沒控製住自己,那是沒經過深思的不成熟舉動。


    我還壓在她的身上,很愧疚,急速翻了個身,從長椅上掉下來,摔在濕漉的地麵,感覺不到痛,隻是渾身發寒,雨水拍打在我臉上,我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自己把一切都毀了,負罪感太深,尤其是對於貝一一,以至於心髒快壓抑地驟停,緩緩閉上了眼,喉嚨蠕動,咽下一口又一口的懺悔。


    貝一一迅速穿好被我強行脫下來的衣服,渾身濕透,蜷縮在長椅邊緣,雙目變得無神,我在想,她是不是在為我的冒犯感到痛恨?


    畢竟,我們怎麽都不像會是走到一起的人,她有很多優質男人排著隊等著她去相親......她答應留在樂隊,僅僅是為了可憐我,給予我照顧,而我一無所有,卻貪得無厭想要占有她的身體,況且我自己那份不純粹的愛,都不敢在她麵前顯露,這對她十分不公平。


    雨越下越大,砸在臉上都能感覺到疼,我依舊大口喘著粗氣,緊閉著眼,不知如何麵對她,如果時間能夠退回,如果還能重來,我一定不會伸手去拿她手中的傘,也一定會注意和她保持距離,因為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就像雨媞一樣,在為我的人生保駕護航,她該是神聖的,不容邂逅。


    我衝動了……


    是了,時光軌道不容穿梭,光錐之內即是命運,我不敢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是我造成的過錯,我隻配被動的接受……


    許久,貝一一把掉在地上的傘撿起,重新遮在我的上空,以至於臉上再也沒有掉下雨滴,我這才睜開眼,緩緩站起了身,帶著沉重的愧疚向她道歉,“對不起,剛才……”


    聽見我說對不起的這一瞬間,她憤恨地摔掉了手中的雨傘,打斷了我的話,聲音顫抖,質問道:“胡途!你把我當什麽了?你為什麽還要說一句對不起?這讓我為自己感到不值!”


    我急忙去撿起她剛扔下的傘,幫她遮住了雨滴,雖然全身濕透,遮不遮也沒多大影響。


    貝一一的情緒比剛才更糟糕,緊緊地咬著唇,憤恨地目光,讓我不敢直視,我往自己臉上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希望她能因此減少些對我的恨,她卻幾乎在同一時間甩了一巴掌在我另一邊臉上。


    她使全力了,這是對我失望,乃至絕望的表現。


    火辣感在臉上漫開,腦瓜子嗡嗡作響,攜帶些許目眩,模糊中,看見她急速的在遠離,我追了上去,我不允許她走的時候還帶著對我的恨,因為她在我心中的模樣已經無可替代,我癡心的想讓自己在她眼中也是獨一無二。


    我急促跟上她離去的腳步,一把抓住了她,“剛才是我不對,你有恨,想怎麽發泄在我身上都可以,但不能把恨埋在心裏,這樣你會很難受。”


    貝一一在嚐試掙脫,我越拉越緊,她哭泣的聲音漸漸變得大聲,我無法想象,就在早上,我們還愉快地吃了一頓早飯,現在卻如同死敵,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重慶傳過來的信息。


    她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終於肯扭轉頭,冰冷的手卻在回頭的一瞬間摸向了我的臉,聲音微泣,她以心疼的語氣關心道:“痛不痛?”


    “不痛……”


    我沒反應過來她的突然一句關心,但敢肯定這絕對不是原諒,我更加愧疚了……


    她眼眶中再次醞釀出淚水,惡狠狠地看著我,好像在等我的一句話,又好像是在等我的一個舉動。


    被愧疚感填滿的內心,讓我大腦變得呆滯,看不透她眼神裏的含義。


    突然,她一把托起我的另外一隻手,擼起了衣袖,狠狠地咬在手臂上!


    痛,是真的很痛,但我忍住了沒發聲,眼睛一直在注視著她,看見她頭都在微微顫抖!


    她還在瘋狂的加大力度猛咬,似乎想把牙齒深深陷進血管,我實在忍受不了,再忍下去,必定會活生生被她咬下來一塊肉!


    我一邊推搡著她的頭,一邊求饒,“痛痛痛~!姑奶奶,你輕點,手臂要廢掉了!”


    貝一一感知到我的抵抗,卸掉了嘴上的力氣,卻依舊輕輕咬著那塊半黏在手臂上,好像此刻並不屬於我的肉。


    我也終於鬆了口氣,但依舊被疼痛感包圍,她在一瞬間又把我的手扔下,拿出了些氣勢,撂下狠話,“胡途!我是真給你臉了!以後你要是再敢對我動手動腳,信不信我咬死你!”


    “我信,我信,不敢了……”


    她心情又低落下來,依舊憤憤不平,“我好像又開始原諒你了......我就沒這麽卑微過!世界上最蠢的人就是我吧?”


    我答不上她的話,她又對我罵道:“你是真的禽獸!可我為什麽還要一次又一次聽禽獸的話啊?這不是蠢是什麽!”


    “我是禽獸……”


    “最有心機的禽獸!”貝一一大聲補充道。


    她能罵出來,我心裏好受了些,但我希望,她的仇恨也能得到些許釋放。


    她見我沒反應,又垂淚氣鼓鼓地說道:“禽獸!你都不喜歡我,還把我的初吻搶走了,我們這筆賬該怎麽算!”


    我手足無措,但如果她要報警,我也甘願被抓進去反省,“是我的冒失,你要實在氣不過,就……”


    “就什麽?賠錢還是讓你蹲監獄?”


    “讓我做什麽都行……”我坦然道。


    貝一一臉上凝聚出陰霾,她沉默片刻,才認真地說道:“你以為我會心慈手軟嗎?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


    她沉默,半晌後,又鼓足勇氣,“禽獸,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扭捏半天,沒敢向她坦白自己的內心。


    “到底喜不喜歡?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心情不好立馬報警,才不會擔心你的抑鬱症,禽獸就該去死!”她惡狠狠道。


    話音剛落,她卻忍不住笑了,噗呲一聲,打破了僵硬的氛圍,我看著她半哭半笑的神色,有些錯愕,“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又強行把那股莫名的笑意收回,嚴肅道:“麻煩你認真點!是我在問你問題,你隻能回答喜不喜歡!”


    她說完,眼睛一直與我對視,我逃避,她見我這般反應,立馬邁開腳步,走出傘外,我又緊跟著上前,支支吾吾,“喜歡,我…喜歡你!”


    她這才停下了腳步,不太相信,“真話假話?”


    “真話,我喜歡你!”


    貝一一陷入沉思,我一鼓作氣,“貝一一,我喜歡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她立馬拒絕了,“不能,誰要做禽獸女朋友?我又不傻。”


    我一陣揪痛,但她的美好本就不屬於我,恐怕喜歡她的人多了去,而我僅僅是眾多追求者之一。


    她自言自語,“真是搞笑,你喜歡我難道我就必須喜歡你?況且你又不是僅僅喜歡我……”


    貝一一說完,又不自信地搖了搖頭,“可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喜……”


    她把頭埋在了我懷裏,泣不成聲,我把手放在她的背上,她立馬拒絕道:“手爪爪拿開,都說了不能動手動腳!”


    我不禁嘀咕道:“就準你靠在我身上,我又沒碰到你的肌膚……”


    我還是沒把手拿開,除了放在她背上安慰她,別無選擇,她又顫聲道:“胡途,我是不是特別好欺負,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的反抗和拒絕,都沒有用……”


    我安慰道:“並不是,我從來沒想過欺負你。”


    “你剛才不就是在欺負我嗎?說出來還挺傷自尊的……”


    我啞口無言,半晌才再次道歉,“對不起……是我太輕浮……”


    她狠狠捶了兩下我的胸口,隨後一陣咳嗽,我這才猛然醒悟,我們身上已經濕透,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一陣冰涼,和臉上的溫度一樣,怕她感冒,才推了推她,提醒道:“該回去換衣服了,不然會生病。”


    “生病了也是你害的。”她幽怨道,身體沒動。


    我又單手將她緊擁在懷裏,她的棉襖都能擠出水,勸道:“貝一一,拿自己身體和我賭氣可不明智!”


    “反正又沒人心疼……”她自怨自艾。


    “我心疼啊!聽話,該回去了……”我又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她這才離開了我的身體,過後又斷斷續續的咳了起來,我也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在不大不小的傘下,我們加快了腳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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