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出租車,我和貝一一來到西塘,房車停的位置很好,而羅亞已經擺好了防潮墊,將直播設備準備齊全,是打算在西塘邊上來一場演出。


    羅欣見我們到來,也停下了手中的吉他,嬉皮笑臉上前詢問道:“你倆昨晚休息好了沒?”


    “放心,精神倍兒棒。”


    “那行,我們先排練幾首。”


    貝一一扯了扯我的衣袖,才問道:“你貝斯學會了嗎?”


    我帶著些許遺憾對她搖了搖頭,她領會,坐在羅欣旁邊撥弄起貝斯,修長纖細的手指更適合在琴弦上留音,同樣一把貝斯,她演奏出來的效果和我彈出的完全是兩個極端……


    羅欣見狀,笑了笑,侃侃說道:“看來必須得胡途主唱了,還好一一什麽都會,不然這樂隊指定是辦不下去。”


    “哪有,我架子鼓打的不熟,鋼琴……好久沒敲了,應該也忘得差不多了。”


    貝一一邊說邊獨奏出一段旋律,我聽出來了,這是她自創的那段旋律,羅欣都聽得入迷。


    奈何,羅亞架子鼓已然打響,破壞了這裏的氛圍,他倒是放蕩不羈,這個時候嘴裏還叼了一根煙,也許他並不在乎直播數據,也不在乎是否能回本,他隻關心成歡歡,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滿世界找她……


    羅亞的穿著倒是符合浪跡天涯的歌手形象,皮夾克加上他大叔的模樣,更顯成熟,氣場更豪邁,而貝一一和羅欣則是另一種,婉轉悠揚,怎麽想都配合不到一塊。


    但往往成功的團隊,不就是各種不同元素的組合?完全的千篇一律,會嚴重降低觀眾的審美,謀不到出路。


    “胡途,你唱的話,適合降幾個調?”羅欣很在乎地問。


    “降全調吧,很久沒唱過,再加上這幾天抽煙抽的多,嗓子可能高不上去。”


    而後我們正式排練了兩首歌,“旅途”自然是首當其衝,但我卻唱不出所需要表達出的磅礴氣勢,聲音太沙啞,音調也低,我不得不擔心待會的直播效果。


    “我們的開場白……還是貝一一來唱吧?貝斯先不上場,就吉他和架子鼓伴奏……我這嗓音恐怕難擔重任。”我提議道。


    貝一一疑惑地看了看我,鼓勵道:“剛才唱的很好呀,胡途,你是不是過於追求完美了?這是初學音樂的大忌!可千萬別犯。”


    “這樣嗎?可能我有點緊張,這場直播效果對我來說,意義很大,寄托了我太多期望……”我如實說道。


    羅亞把話插了進來,“你不要在那給我們施加壓力,好好排練。”


    而我終歸是不打算出台,從今早開始就沒了信心辦好這件事,現在連唱歌都不太能帶入自己的情感。


    最終,在我的再三推脫下,貝一一重新擔任隊裏的主唱,而貝斯則是空了出來,權當直播間裏的擺件,而我則負責直播取景,解說。


    一切檢查完畢後,我終於開始了直播,心情也變得忐忑,如今的粉絲量隻有一萬二,如果一場直播的實時觀看人數可以一直保持在粉絲數,那也算小有成就。


    直播畫麵被定格為一輛房車,背景是西塘美景,三人,盤坐在防潮墊,各展才華,我一直在電腦端觀看著後台的數據,十分鍾過去,直播間的訪問量才破五千,而留存率僅僅隻有百分之十,心寒了一大截。


    這比昨天的試驗直播數據差太多,但我並沒在他們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失落,不想讓我的情緒打消他們的熱情。


    看來一切創業路上,必須還得包含資本的運作,而我失去了伍江廣告牌的支持,就好比失去了活水源……


    數據又在慢慢回升,漸漸地穩定在了三千人,令人舒心的是,觀眾在這場直播中表現得十分活躍,至少,摒棄賺錢的想法,我能帶給部分人快樂,也知足了。


    ……


    “累不累?”


    中場休息時,我給貝一一遞了遞水,關心地問道。


    “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是不累的,胡途,我還能唱十幾首呢。”貝一一好像越唱越興奮。


    “保護好嗓子,悠著點唱,你可是隊裏的團寵。”


    話音剛落,羅欣便向我投來鄙夷的目光,“胡途,我的水呢?區別對待啊?我勸你不要做得太過分!”


    我衝她笑了笑,丟了一瓶過去,此時,貝一一卻突然枕在了我的大腿上,閉上了眼睛。


    而我也通過近距離的觀察,將她臉上的疲態看清,可能昨晚就沒睡好,以至於沒過多久,她的呼吸就變得平穩,像是成功入睡了般。


    可哪怕她把我的腿當成了枕頭,也是蜷縮著身子,發絲隱隱遮住了臉頰,表現得極其缺乏安全感。


    我有些心疼,猶豫了,不該這麽自私,讓她跟在我們身後流浪,也不該自私地幻想牢牢抓住她不放,我患著病,食不果腹,是不配擁有美好未來。


    腿開始有些發麻,我沒選擇動,不想將她弄醒,打開手機,為下一場直播內容做準備,微調歌曲,盡量讓貝一一嗓子緩一緩。


    羅欣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向我輕聲提議道:“你摟住她,我給你們拍張藝術照。”


    提及照片,心裏咯噔一下,我開始害怕別人給我拍照,我在想,如果沒那張照片,我和陳卉是否還能繼續走下去,可我真的沒能力承擔她的醫用費,沒能力取得她父母的認可,也沒能力給她好的物質生活,感情的終結,從來不是一件事能說明白的,必定是日積月累下來的隔閡。


    我拒絕了羅欣的提議,我不想再以這般模樣去期待感情降臨,我慶幸自己還很理智,理智的清楚自己還沒徹底忘掉陳卉,也沒選擇向貝一一坦白愛意,一個內心不純粹的人,是不配得到愛情。


    冬日裏的西塘古鎮,少了那份生機,但又不無時無刻攜帶著靈動,放眼望去,傳統的瓦屋透出古韻詩情,溪水緩緩流,見證歲月滄桑,仿佛又靜下來,時光悄悄停滯,心情卻不似那般寧靜美好。


    羅亞從房車裏拿走了一包煙,自顧自進入古鎮深處,看樣子是不準備繼續,他的心情也沒想象中那麽好。


    我不由得開始質疑這究竟是一場改變命運的旅行,還是消磨對生活熱情的煉獄。


    “你在這裏陪著貝一一,我去幫你們買飯。”


    羅欣說完便起了身,去房車裏麵拿出自己包的同時,把雪球也抱了出來透氣。


    房車開不進古鎮小巷,在比較空曠的郊野,距離鎮上有半個小時的步行路程,而古鎮裏麵究竟有多如夢如幻,我沒見證過。


    現場變得安靜下來,唯一的聲音便是雪球梳理毛發的細細簌簌,我又是一陣恍惚,仿佛找到旅行的真諦,是在拋開慘淡的直播數據之後,我才能慢慢體會這種曼妙,我在金錢的欲望中迷失了,拿著一顆求財的心,褻瀆我最喜歡的旅行……


    寒風中斷了我的思緒,我下意識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貝一一披上,她卻在外套落在她身上的瞬間醒了過來。


    “胡途,你自己穿,我不冷。”


    她睜開了眼,翻了個身,從後腦勺枕在腿上變成臉頰貼上,“你腿麻不麻?”


    “不麻。”


    “尊嘟假嘟?我感覺睡了好久了。”


    “騙你又沒好處。”


    貝一一脫離了我的身體,坐在了一邊,“你站起來試試?”


    而我大腿終於得到放鬆,酥酥的感覺像微弱的電流穿過,自然是站不起來,我不以為然道:“幹嘛要站起來,我還沒休息夠。”


    措不及防,貝一一猛地捶了拳在我腿上,我瞬間就像觸電般,痛苦萬分,她嬉笑道:“一點都不誠實,就當是你騙我的懲罰咯。”


    貝一一又湊近了些,認真觀摩我的臉,我向她埋怨道:“你是不是有那啥,喜歡欣賞自己犯罪過程啊,有點變態了。”


    她不答反問,“胡途,你多久沒洗臉了?”


    “我不是天天都在洗臉嗎?很髒?”


    “黑頭粉刺太多了,特別是鼻翼上,很影響美觀。”


    “我都沒在意過這些東西,天生就有,幹嘛清洗那麽幹淨,我又不去當明星。”


    貝一一也不和我多嘴,把自己包裏麵的精致玻璃瓶了出來,濕巾,粉刺針,化妝鏡,都一一陳列。


    “我幫你清理一下,臉上都快堵成垃圾場了,過來,靠近些。”


    貝一一拍了拍大腿,示意我躺上去,我有些拒絕,“真不需要清理,哪怕你幫我弄幹淨了,我也不會保持下去。”


    她拉住我的手臂,硬生生拖了過去,“不痛的,還很舒服,真的,把毛孔理順了,臉上不堵油,特別舒爽,你躺下嘛。”


    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我躺在了她的大腿上,心裏亂糟糟的,索性閉上了眼睛,但還是控製不住紊亂的神經和浮躁,她應該是先刷了一層東西,敷在臉上,就已經舒爽開來,而後又給我做了臉部按摩,抓繞的感覺酥酥麻麻。


    “放鬆些,肌肉太緊繃,皮膚吸收不了修補液精華。”


    她提醒完後,便認真操作起來,我臉上冰冰涼涼,時不時被她用工具吸一吸,又擦拭一下,很解壓,也難怪很多人有事沒事都會去美容院坐上一下午。


    不知過了多久,貝一一又敷了一層乳膏在臉上,便沒了動靜,而此刻,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猛烈的心跳。


    貝一一雙手突然壓在我的胸前,得逞般笑出了聲,口無遮攔解釋道:“胡途,我幫你壓住它,要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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