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自己情緒失控,沒勇氣當場看,打算找一個沒人的角落偷偷讀,我有預感,這封信很有可能是我們之間感情的終止。


    羅欣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停下了手中撥弦的動作,安慰道:“抓不住的東西,及時放手吧?免得讓自己,也讓別人遍體鱗傷,有些人注定有緣無分。”


    我沒有聽進去,腦子特別混亂,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以何種心態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也許是執著。


    “對了,你和貝一一原來一直有聯係啊?偷偷摸摸的,還怕讓我知道了?”羅欣嬉笑著問道。


    “並沒有,是她自己找過來的。”


    “我怎麽就不相信呢?她能這麽準時的趕過來?”


    “可事實上,我們真的沒有聯係。”


    “看來貝一一在你身上花的心思還不小,學會了埋眼線!”


    我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羅欣:“不會就是你吧?賊喊抓賊,有意思嗎?”


    “我可沒有那麽無聊,也別管是誰,反正都是朋友。”


    我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正如她所說,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欠貝一一的這份人情,已經很深。


    如果世間真有什麽治愈人心的良藥,那無疑就是陪伴,我很感謝她能給予我陪伴,但又時刻在害怕傷害到她。


    “胡途,你建個微信群,把我們玩的比較好的幾個朋友都拉進去,方便交流!”羅欣似乎有專門轉移我注意力的嫌疑。


    我點燃一支煙,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回應道:“你自己建,我沒有幾個可以交心的朋友,一個群就四五個人,不像話。”


    她思索了片刻,答應道:“也行,建群了拉你,我就先回去了,咖啡店裏的事,你自己應該忙得過來。”


    羅欣離去的背影很灑脫,這幾個認識的朋友中,就她一個人活得這般姿態。


    而羅亞隻是看起來瀟灑,心其實早就被掏空了一半,我的情況算是糟糕的徹底,仿佛世界都變成了灰色。


    我靜下心來,盤算著咖啡店這幾天的營業情況,整體來說還不錯,不足的是顧客的回頭率不算高,除了辦會員卡的,基本上都是來了一兩次就沒有繼續在店裏消費。


    留不住人,可能是位置問題,這裏並不是什麽辦公樓的附近,在廣場上,周邊的工作人員極少,基本上都是休閑的大爺大媽,想要靠這間咖啡店做出成績,還遠遠不夠,但混個溫飽,卻是信手拈來。


    口袋裏的那封信,像是一根刺一樣,紮著我,我想和陳卉聯係,但究竟以什麽身份給她發信息?我隻有打開信,迎接我最終的審判。


    早早地回到出租屋,我緩緩將它打開,是她的筆跡,娟秀靚麗。


    “胡途,我們都冷靜一下,好好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走,看見你一次又一次的不堅定,我真的累了,可能是你的不堅定會傳染吧。”


    短短幾個字,我沒有看到任何希望,冷靜不下來,我不知道怎麽才算冷靜,我打開手機微信,想問她如何冷靜,才發現已經被移除好友。


    心裏一陣刺痛,讓我呼吸變得困難,我半跪在沙發上,腦袋一陣眩暈,想吃東西,看了看周圍,隻剩下幾瓶藥,我打開,往嘴裏灌了幾粒。


    嚼碎後,我暈沉的大腦才開始清醒,我又將藥吐了出來。


    房間裏有動靜,我本能的以為是家裏進了賊,原來是雪球,它已經是家庭裏的一員。


    我走過去將它抱起,摩擦著它的毛發,它現在還有些拒絕我,不過沒關係,以後我就是它的鏟屎官,我們可能要長期相依為命。


    屋門被敲響,我對著門外喊:“誰啊?”


    是小女孩的聲音在回複,嘉興的那個小女孩,她在門外說道:“叔叔,姐姐問你,銀杏葉好不好吃?為什麽是鹹的。”


    莫名奇妙,她也被帶到重慶了?看來貝一一還是和以前一樣,做事不著邊際,我起身開門,卻怔住了。


    “胡途,雪球呢?快給我抱抱。”


    我很不能理解地問道:“你裝得還挺像啊?貝一一,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叔叔,姐姐說你在欺負她,你不要欺負她好嗎?”貝一一又用稚嫩的聲音,在我麵前裝著委屈說。


    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24歲的人,學著七八歲小孩說話,活生生給我長了見識。


    “戲精來的?”


    “這也是一門技術。”


    貝一一在沙發上坐下,我卻因為沒來得及處理垃圾桶,她看見了裏麵被我吐出來的藥,麵色複雜,剛才那星點歡愉消失殆盡,更像是裝出來的。


    我向她解釋道:“一下倒多在嘴巴裏,就吐出來了,要按照劑量吃。”


    她沒有言語,隻是去縷了縷雪球的毛發。


    其實這麽兩個人共處一室,我還是不太能習慣,我就這樣站在客廳,想抽煙,又怕影響到她,所以顯得有些呆頭呆腦。


    她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示意我去她旁邊坐下,我磨磨唧唧照做了,順手拿起旁邊的吉他,隨意波動了幾根弦,很久沒有調音,已經變調。


    但我必須要開調音器才能調準,我又無奈地將它放了回去。


    “吉他給我吧,我幫你調。”


    貝一一把雪球放下來,從我手上接過吉他,我看著她,很認真地在擺弄。


    “你是不是專修音樂的?”


    “不是,我一個人在家無聊自學,算是業餘愛好,爸爸經常不在家,我總要找點事情做。”


    “那你還挺挺可憐的。”


    “還是沒有你可憐,所以,你必須好好活著,讓我好好笑話你。”她又繼續補充:“但你也不能活的太好,這樣就變成你笑話我了。”


    貝一一調好音,自己彈了一段旋律,我沒有打擾她,看她的眼神有些迷離。


    聽著她彈的這段旋律,我不自覺間代入進去,將自己置身另一個世界。


    我仿佛回到了那個夢境,背包女孩要我娶她,我看不清她的麵容,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夢境,我還是放任她離開了,我在原地佇立良久。


    貝一一的琴音似乎在幫我續夢,我追隨著背包女孩的腳步走向她所去的森林,場景在隨著琴聲變換,四季也在更替,從森林變成大海,從春雨淅瀝變成雪花輕飄。


    ......


    戛然而止,一切回歸現實,我從幻想中醒悟過來,卻被貝一一狠狠地踩了一腳,她很生氣,怒道:“胡途,你的眼神真可怕,是不是起什麽歪心思了?”


    我有些懵,剛才是哪種眼神在看她?


    “我哪敢?你這一腳都快把我踩殘疾了!”


    貝一一情緒又是一陣低落,說道:“殘疾了才好呢,把你推到我家附近的殘疾人收留所,省的你天天亂跑找罪受。”


    我心裏不是滋味,她完全不用因為我受罪,我很認真地對她說道:“你要是覺得累的話,可以不用管我,我也沒有什麽值得讓你這麽付出。”


    “喂,你又開始了,想趕我走!”


    “你不是告訴我,讓你不開心的地方,就會遠離它?”


    貝一一沒有回應我的話,轉移話題道:“雪球的家呢?你給它買狗糧了嗎?”


    “額,還在路上……”


    貝一一輕籲一口氣,明顯對我的態度不滿,我拿出手機看了看訂單記錄,還沒開始發貨,貝一一靠近我,瞥了瞥,又是一陣長歎。


    我以為她會責備我,她卻突然笑得合不攏嘴。


    “胡途,我發現我們挺像的,做事都不靠譜,你床上肯定被雪球破壞了。”


    她肩膀跟著笑聲抖動,好像對雪球很了解。


    我急忙起身去臥室看了看,果然,有兩坨黑乎乎的東西在被子上,吸引著蒼蠅蚊蟲。


    我看著雪球一陣崩潰,可能這就是養寵物的煩惱,我不得不把被汙染的被子替換掉,扔進了洗衣機,才又坐回沙發。


    “走吧,我們一起去寵物店,給雪球一個家。”


    我點了點頭,電話卻在此刻響起,是田霞打來的,我猶猶豫豫不敢接,貝一一起身貼近,看了看手機,問道:“暴躁女人是誰?你怎麽不接?”


    我沒回應她的問題,已經在組織語言,如果拒接,她很有可能找上門來。


    再三斟酌,最終我還是拒接了電話,隨後去臥室換了身衣服,和貝一一下了樓。


    田霞的車停在小區外,而她此時正坐在駕駛位上瞪著我,看上去不是那麽的友好。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交流的,我裝作沒看見,打算繞過去。


    “慫蛋,你幾個意思?”


    田霞摔門而出,衝向我,像極了要幹一場架,貝一一卻突然擋在了我的前麵,我們倒不至於真的幹架,以至於貝一一展開雙臂護著我的樣子有些突兀。


    “喲,還護崽呢?胡途,真有你這麽窩囊的嗎?”


    我戳了戳貝一一的後背,示意別這麽誇張,她回過頭問:“你怎麽惹到她的?像是來索命的。”


    我哭笑不得,沒有回答她,倒是田霞又開口問道:“你和陳卉怎麽回事?她昨晚紅著眼眶從我這裏搬出去了,你又把她惹生氣了?”


    我心裏沒有底,但還是搖了搖頭。


    “我聽她說,她晉升了,要去浙江,這幾天準備走,難道沒有通知你?”


    我心裏難受,一股無力感蔓延全身,田霞目光停留在貝一一身上,自顧自地推測道:“難怪她不通知你,你活該!她能想開也是一件好事,省的我天天和你打交道。”


    貝一一低著頭,仿佛有很重的負罪感,我心裏跟著難受。


    我萬分不想讓陳卉去浙江,她去了無非是在接受李文健的好意,但她去浙江才是最好的選擇,有自己的前途,有自己的家庭,不像跟著我,什麽都沒有。


    也許這就是她冷靜下來的結果,是她做的選擇,我隻能默默接受,我沒有理由再要求她為我做些什麽,就像她沒有理由在我身上期待些什麽一樣。


    那場旅行九個城市就結婚的約定,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泡影。


    汽車引擎發動聲將我拉回現實,田霞離開了,原來她也不看好我們,她隻是單純的為了陳卉好。


    我渾身無力,癱坐在地。


    “胡途,別想不開心的事,會加重病情的!”貝一一在旁勸慰。


    “我沒想,你讓我坐一會兒。”


    “地上髒!”


    “沒事,我已經糟糕透頂了。”


    正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我看了看發來的信息:“明天早上十點的飛機,你可以爭取一下,誰都有讓自己獲得幸福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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