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不著痕跡的看了低頭喝酒的庫瓦裏亞公爵一眼,又看了看發問的查爾斯公爵。


    他略一沉吟便答到:“這位是我的朋友理查伯爵,斯圖卡的領主。”


    一時之間,原本有些嘈雜的大帳裏鴉雀無聲。


    “嗬,我當是誰,原來是斯圖卡的綿羊啊。”


    一片寂靜聲中,斯卡翁公爵有些刻薄的聲音傳來。


    立即有幾個小貴族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更多人還是強忍著,沒有去嘲笑理查。


    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理查坐在王儲身邊,他們也不好去笑。


    查爾斯公爵的臉一下就紅了,不滿地看了庫瓦裏亞公爵一樣,也是低頭端起酒杯掩飾尷尬。


    亨利看著這些貴族的反應臉色有些差,扭過臉看見理查一臉淡然,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理查對於類似的嘲諷其實已經有些習慣了。


    再加上亨利剛剛給他做出了正麵榜樣,他也是現學現賣,臉上沒漏出一點不悅之色,反倒還帶著笑容。


    看著查爾斯公爵那副尷尬的樣子,理查心中竊笑著。


    他是第一次深刻理解了什麽叫: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不過看著查爾斯公爵那副尷尬的樣子,明顯他缺如傳言中一樣,是個老實人。


    理查端起了酒杯,主動為查爾斯公爵解圍。


    “這位想來就是大名鼎鼎的查爾斯公爵吧?”理查起身,帶著笑意。


    “我早就聽說公爵大人治理領地有方,有時間還希望公爵大人多多指點我。”


    查爾斯公爵正尷尬的不行,理查給了個台階,忙是也端起了酒杯。


    “好說好說,我也聽說斯圖卡伯爵善於治理領地,有時間咱們多交流,多交流。”


    兩人相視一笑,盡飲杯中酒。


    “嗬,他不過是個懦夫,公爵大人不要被他騙了。”


    就當查爾斯公爵剛剛鬆了一口氣時,站在庫瓦裏亞公爵身後的鮑德溫突然出言譏諷。


    查爾斯公爵一向奉行的準則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聽鮑德溫這話,立即回首怒目瞪向他。


    “哦?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等理查說話,亨利王子的臉冷了下來,麵色不善地質問道。


    “這王子殿下就不知道了。”鮑德溫說著從父親身後繞了出來,站在大帳中央的火堆前,麵對著亨利行了一禮。


    他說道:“我和這位斯圖卡伯爵因為冷港公爵的女兒——桑德拉小姐,曾有決鬥的約定。可他卻懦弱的避戰,不敢見我。”


    “有這事?”亨利皺著眉朝理查問道。


    他倒不是懷疑理查的人品,隻是擔心這種事會成了理查人生的汙點。


    “確實有決鬥的約定,隻不過為了來響應王室的號召參戰,我和鮑德溫爵士都離開了冷港,所以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


    “嗬,明明是你心中害怕,用王室號召當幌子吧?”理查剛剛出言解釋,鮑德溫立即咄咄逼人的質問道。


    理查皺起了眉頭,這件事完全沒辦法解釋。


    鮑德溫是久負盛名的騎士,而他的名聲又一向不怎麽好。


    由於慣性思維,這些旁觀者都會很自然地相信是他懦弱懼戰。


    “怎麽?沒辦法狡辯了,對嗎?”


    鮑德溫見理查不在說話,立即乘勝追擊,接著逼問。


    “那不如,你們就在這進行決鬥,有王子殿下裁定,也能保證決鬥的公正。”斯卡翁公爵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道。


    剛剛被理查給了台階的查爾斯公爵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不滿的看著鮑德溫:“我倒是感覺沒必要,等正式決戰之時,用戰功來證明就好了。何必在王子殿下麵前動武呢?”


    “誒,公爵大人這話就不太合適了。”庫瓦裏亞公爵也站出來幫兒子說話:“這場決鬥並非為了證明個人的勇武,而是為了決定誰能和桑德拉小姐訂婚。”


    看著三個公爵吵成一團,亨利王子皺著眉看向了理查。


    不過等他的視線與理查接觸之後,他的眉頭逐漸就舒展開了。


    理查的目光中明確告訴他,他並不懼怕與這位鮑德溫爵士一戰。


    “有把握?”亨利王子朝理查使著眼色。


    “放心。”理查笑著點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兩人擠眉弄眼,愣是把眼神玩出了加密通話的效果。


    “好了!”


    亨利起身,一揮手打斷了幾個公爵的爭吵。


    “既然是神聖的決鬥,那咱們就作為旁觀者來見證聖靈的選擇吧。”


    原本叫得很歡的庫瓦裏亞公爵一怔,沒想到亨利王子會突然同意進行這場決鬥,心中驟然間有了不詳的預感。


    不過他剛剛極力要求馬上開始決鬥,現在要說不同意決鬥明顯不合適,也就隻能閉上了嘴。


    “理查,用我的劍。”


    亨利說著,把自己腰間佩劍解下,雙手捧著遞給了理查。


    眾人嘩然。


    他們都是效忠於王室的貴族,無論心中如何想,他們名義上也還是效忠王室的。


    能使用王子的佩劍,這是件很光榮的事,同樣也表明了王子的立場。


    理查一笑,雙手接過了佩劍,隨即抽劍出鞘,從桌子後走了出來。


    鮑德溫也是抽出了腰中的騎士劍,雙眼緊緊盯著理查,像是一隻鎖定了獵物的野狗。


    理查手腕抖動,挽了兩個劍花試了試這把劍的手感。


    而後理查就是一愣,無奈苦笑了起來。


    亨利的佩劍是一把老式騎兵劍。


    黃澄澄鍍金的劍柄好像要閃瞎人的狗眼,而劍柄末端的配重球是一顆理查不認識的寶石。


    劍身上鏤刻著花紋,用貴金屬勾勒出了各式各樣的圖案。


    先不說這把劍刃身是否堅固的問題,就說劍柄差勁的手感,還有詭異的重心就讓理查有些頭疼。


    一般情況下,長劍的重心平衡點都會在離劍柄不遠處。


    這樣可以讓劍與手更加貼合,揮舞撩刺等動作也會更加省力。


    可這把劍的重心卻明顯在偏向劍尖的位置。


    剛剛空揮兩下,理查居然有一種手裏是把斧子的錯覺。


    “算了,靠著邪王真眼一招拿下他吧。”理查心中苦笑,無奈地想著。


    這幾天雖然路程緊急,但他每天都堅持進行冥想和嚐試使用邪王真眼。


    雖然每次冥想時間都不長,也沒有沒什麽明顯的作用。


    但對邪王真眼的嚐試卻很是有用。


    理查已經知道了自己大概的能力邊界。


    使用邪王真眼如果不超過三秒的話,其實副作用並不會很大。


    隻會有輕度的眩暈,並且在幾分鍾後就會恢複正常。


    所以理查已經準備好了直接用邪王真眼取勝。


    “準備好了嗎?”鮑德溫露出笑容,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雖然在王子麵前他不可能殺了理查,可是一“失手”砍了理查一條胳膊或者一條腿是完全可以的。


    鮑德溫可不相信冷港公爵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殘廢。


    “來吧。”


    理查也沒擺架勢,隻是單手把長劍橫在胸前。


    不等理查話音落下,鮑德溫動作迅捷,一劍朝著理查當胸刺來。


    理查一驚,下意識右腳向後退了半步。


    在鮑德溫手中劍距理查橫在胸前長劍十幾厘米的時候,他突然詭異地變了招。


    手腕一轉,長劍自左上朝理查歇劈而下。


    理查心頭巨震,邪王真眼立即發動。


    時間流速變緩,理查立即向右偏轉身體躲過長劍。


    而後把手中劍從側麵搭在了鮑德溫的劍刃上。


    時間已到三秒,理查收起了邪王真眼。


    兩劍交擊,金屬摩擦聲在大帳內回響。


    原本必中的一擊突然被躲開,鮑德溫還來不及反應,理查長劍向前一送,已經搭在了鮑德溫的肩膀上,距離脖子僅僅兩厘米。


    “你輸了。”


    理查把後怕的情緒隱藏在心中,表情平淡地說道。


    賬內又是一陣嘩然,他們很難想象盛名在外的騎士一招就敗給了理查。


    在這些旁觀者眼中,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甚至戰鬥的具體過程他們都沒有看清。


    隻是看見了兩方劍光閃動,而後交擊之聲傳來,理查偏轉身體劍就搭在了鮑德溫肩膀之上。


    “不,不,這不可能,你一定是作弊了!我沒有輸!”


    愣了兩秒,鮑德溫麵色變得猙獰。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


    不管是失去了和波爾羅德家族的聯姻機會,還是自己身為騎士的聲譽掃地,都是他不可接受的。


    也不管理查搭在他脖頸邊的長劍,他雙手握起騎兵劍,沒有任何章法自上而下朝著理查劈砍而去。


    理查立即雙手握劍提起橫攔。


    “嘣!”


    兩把劍相碰發出了金屬哀鳴的聲音。


    理查雙手顫抖,鮑德溫的力量極大,理查能招架下來純屬僥幸。


    “夠了!”


    庫瓦裏亞公爵的憤怒的聲音傳來。


    本來決鬥失敗就已經夠丟人的了,自己這個兒子居然還在戰敗的情況下在這麽多人麵前出手偷襲,真是把他的臉都丟盡了。


    “可是父親...”


    鮑德溫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有多失智,準備向自己父親解釋一下。


    他這一說話,手上的力道自然放鬆。


    理查抓住機會,兜胸一腳踹了過去。


    鮑德溫一時反應不及,仰麵倒向了身後的篝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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