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彌亞?”


    理查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裹著黑色鬥篷的家夥。


    拉彌亞這身行頭理查見過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這身袍子是找雅各布要的。


    來自帝國的布料摻了些許銀絲,讓這件鬥篷在夜間會微微發光,理查敢肯定翻遍整個冷港也找不出幾件。


    再加上拉彌亞嬌小的體型,理查敢百分百肯定這家夥就是拉彌亞。


    “她來貧民窟做什麽?”


    理查心中升起了疑問,於是快步跟了上去。


    兜兜轉轉過了幾個小巷,拉彌亞停在了一間低矮的小屋前。


    她伸手輕輕敲了敲屋門。


    “嘎吱”


    陳舊的木門打開,一個穿著儉樸的老婦人把她迎了進去。


    理查踮著腳靠近了屋子的小窗,由於年久失修,歲月在木頭窗上留下了一條條裂縫,這也給理查提供了方便。


    理查貼近牆壁,順著縫隙向屋內看去。


    屋內的人有不少,大概十幾個,隨著拉彌亞進屋,這些人紛紛站起身來迎接。


    拉彌亞摘下了兜帽,精致的麵龐在幽暗燈火的映照下顯得分外驚豔。


    “拉彌亞大人,您終於來了!”


    一個勞工打扮的家夥湊上前來,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額,你是葡萄酒作坊的施密特?”拉彌亞仔細思索之後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看著眼前的中年人不斷點著頭,拉彌亞輕笑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這是今天的藥,希望你可憐的小女兒早些好起來吧。”


    中年勞工雙手收下了藥瓶,千恩萬謝地退了下去。


    “你應該是羊毛紡織工坊的韋博。”拉彌亞變魔術似的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理查貼著窗戶靜靜聽著,漸漸搞明白了情況。


    這些日子拉彌亞一直在貧民窟中遊走著,去幫助那些看不起病的窮人。等切實幫他們解決了問題,這才向他們宣傳女士的信仰。


    知道這一切之後,理查心中不禁暗暗讚歎。


    雖然看起來極其不靠譜,但到底是女士派來傳教的女祭司,這專業性還是很給力的。


    現在讓理查仔細考慮一下,給那些騎士老爺們去宣教,弄不好就會直接被抓起來送到裁判所換人情。


    倒是這些無依無靠的底層貧民,極其適合作為一種新生信仰的溫床。


    拉彌亞給眾人分完了各式各樣的東西,然後帶著所有人一起閉著眼向女士禱告。


    做完這個一切,在眾人的低頭恭送下,拉彌亞走出了小屋子。


    “我尊貴的女祭司大人,辛苦了。”門外等著的理查略帶了一些調笑的意味。


    剛剛出門的拉彌亞還處在剛剛傳教之後那種自我陶醉的狀態,她走路仿佛踩在棉花上,好像整個人都被聖潔的光輝籠罩了。


    而被理查這麽一嚇,拉彌亞差點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理,理查,你怎麽來了?”


    “正巧遇見你鬼鬼祟祟的,就跟來看看。沒想到你還真是個稱職的女祭司呢,以後傳教的事情我就放心地交給你了。”


    “不然呢?難道你很擅長去傳播女士的神聖與偉大嗎?”拉彌亞不滿地頂著嘴,很明顯是想報複剛從理查嚇唬他的事情。


    理查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卻沒有接話,反而輕輕說了聲:“走,咱們回去吧。”


    接下來的幾天,理查過上了一種別樣的規律生活。


    白天跟著火狐忙碌地工作著,雖然大致工作內容都是收債或者打悶棍之類更像惡棍的工作,不過收入倒也還算可觀。


    到了晚上,理查會變成拉彌亞的保鏢,陪著她遊走於貧民窟之中,救苦救難。


    起初那些信徒對於理查是無感的,直到他們得知了理查是女士的代言人,是女士最忠誠的騎士。


    理查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頂禮膜拜,這些信徒對他的崇拜,甚至超過了他還是領主之時那些他治下的領民。


    簡單而重複的生活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左右,理查雖然每天休息時間不多,整個人卻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傭兵行會的大廳裏,火狐和他的幾個夥計圍坐著。


    火狐低頭不語,而希弗萊斯正在滔滔不絕講著自己昨夜的風流豔遇,另外三人則是陪著火狐在一起沉默。


    在喝光了兩杯啤酒之後,發現自己活躍氣氛失敗的希弗萊斯,隻能閉上了嘴,也陪著各懷心事的幾人一起低頭沉默。


    “老大,要不...”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銀熊,這個豪爽的漢子此時卻像個姑娘一樣扭捏,遲疑地詢問著火狐的意見:“要不,我們也去參戰?”


    由於冷港公爵和野獸人的戰爭陷入了僵持,傭兵行會會為了表示支持公爵的軍事行動,暫停了一切委托。


    現在行會給這些傭兵留下的唯一工作,就是加入冷港公爵的軍隊,去和那些野獸人撕逼。


    理查環顧著幾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對幾個隊友都有了相當的了解。


    如果不參戰,即將等著他們的就是沒有工錢拿。


    對於隻想拿錢去嫖的希弗萊斯,做什麽不重要,隻要給錢就好。


    而銀熊是很想參戰的,在帝國和王國境內,冷港是為數不多允許他們這些蠻族定居的領地,他對於這座城市和它的統治者都是有一種特殊感情的。


    冷杉因為曾經是帝國軍隊的斥候和種族原因,對野獸人極度仇視,也是恨不得馬上就去參戰。


    可理查不知道什麽原因,火狐好像對加入冷港公爵的軍隊這件事很是抵觸。


    幾個隊友又不想違背她的意願,所以幾人就此尬住,已經喝了十幾分鍾的悶酒。


    “好了,不能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影響傭兵團的收入。”


    火狐用拇指揉了揉眉心,好像是做出了艱難的選擇。


    沉悶的氣氛終於被打破,其餘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火狐。雖然他們都沒有說話,但很明顯,他們的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就是:“老大英明!”


    “你們啊!哎!”火狐有些無奈:“看來你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我答應了是吧?”


    幾人默契地搖了搖頭。


    “那你們還需要回去收拾一下行裝嗎?”


    幾人又默契地搖了搖頭。


    火狐瞬間就感覺自己不想再搭理這幾個家夥了。


    留下一個惡狠狠的眼神之後,她就獨自一人去到前台辦理手續了。


    沒用多長時間,火狐就完成了一係列登記之類的瑣事。


    行會給幾人準備好了篷車,以及三天的口糧。


    當然,事實上這些都是冷港公爵買單的。


    並不像其他的一些貴族,大部分情況都會要求傭兵自費解決交通和軍糧問題。


    路上篷車裏的氣氛明顯要比在工會時好了不少,希弗萊斯再炫耀自己的長處時,火狐會罵他,銀熊也會鄙視他。


    反倒是理查變得沉默,隻是時不時欣賞下篷布外的田園風景。


    這是理查第二次上戰場,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巴卡叔叔,等著看吧,我會在你沒留意的地方嚇你一跳的。”


    心中暗暗想著,理查暗自攥緊了拳頭。


    最近他聽到了很多流言,有人再編排他的風流韻事,有人說他是個膽小的懦夫,也有人像親眼看見一樣給路人講述這隻斯圖卡的綿羊如何在戰場上丟盔棄甲。


    理查還記得冷港公爵說過,男人丟失的榮譽,要在戰場上用鐵與血來換回。


    這一次,是他真正的起點。


    他要一步一步,把他失去的一切奪回來。


    就在理查雄心激蕩之時,身邊的冷杉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羚羊,前兩天你看的那本書,是不是記載著一些關於類人種族的事情。”


    冷杉突然的問題讓理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冷杉,一時間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麽。


    理查這幾天在看一本名叫《大陸各類人種族的起源於現狀》的書。


    這書是理查從冷港公爵的書房借來的,聽說是帝國某個無聊的學者寫成,一般不在民間流傳。


    而理查看這本書,主要是想加深對綠皮的了解。


    以前的理查一直把那些綠皮當做人類對待,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無知。


    綠皮天生就是為了打架與戰爭存在的,即使他給綠皮軍閥送了一百年禮物,隻要他們失去了發動戰爭的目標,那到時候該揍他還是要揍他。


    不過理查是真的想不通,為什麽冷杉會對這本書感興趣。


    “是,那本書就是記載類人種族的事情。”理查猶豫了一下答道。


    “是這樣,我...”冷杉是個不太擅長和別人打交道的家夥,尤其是這種有事相求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寫出了不好意思幾個字。


    “我想了解一下關於野精靈的記載。”


    “好,可以,回去我把書借給你。”理查愣了愣,不過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關於冷杉的秘密他並不想知道,而這種隨手的小忙他也不介意去幫一下。


    理查剛剛答應了冷杉的請求,車夫就撩開了篷布,告訴眾人已經到了前沿軍的大營。


    在火狐的帶領下,幾人下車走進了營地,在軍需官的引導下來到自己的營地。


    新的開始,理查踏上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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