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


    蓮生不懂神元是何物。


    但明梨的意思很明顯,她承認自己是神,所以撕開了那層偽裝,擺出本有的漠視與無謂。


    她不打算出手。


    他們也沒有理由強求她出手。


    半晌,蓮生語氣終於軟了下去,“我並無其他想法,也不會當竊賊。”


    “隻是我心中有愧,此世怕是無法為劍君還俗。”


    他依舊看著天,十年未動的修為微妙的竄了竄,步入合體中期,用以掙紮結界,卻依舊似是蚍蜉撼樹。


    可他並未鬆懈。


    不管那是什麽恐怖的東西,他都會去,沒別的原因,隻是他還是那個佛子。


    他喜歡劍君。


    卻也無法依著劍君,對俗世大難視而不見。


    見他這副樣子,明梨情緒又沉了一層。


    她得說,這個位麵的世界意識是個厲害角色,為了抵抗這即將到來的劫難,將人都算計了個遍。


    她早該猜到不對。


    文庸劍君能發現她換了芯子,衛添和王樂樂的事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但那兩人同樣未在文庸這裏掀起半分波瀾,就好像他開了天眼,什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現在想來,文庸這修為,被世界意識鏈接,受了引導,當了計劃的助推者也說不定。


    否則,隻是兩個一眼就能看出區別來的普通人,怎麽可能攪和的世界意識自閉,讓意識對外來者視而不見。


    再者,非氣運者的重生本就是個悖論,世界的時間不可能為普通人逆轉,所以重生是假,衛添隻是個被塞了記憶,用來佐證“穿越者”王樂樂言辭的工具。


    而王樂樂的話裏,隱晦表示了蓮生可抗災禍。


    這是世界意識的一重打算,以天下蒼生為由,逼蓮生主動獻身抗三途水,讓這方世界全身而退。


    而第二重,則是用蓮生引到來的她,她要收回蓮生的魂魄,自然隻能由她來抗三途水。這大概是文庸那聲道歉的出處。


    第三重,則是燃燒世界本源,以毀掉半數世界與生靈為代價抵抗,將殘存的世界保留。


    餘蘇。


    或者說是意識化作的個體,因為過於急促,他沒能吞掉柳妖。而後,力量過弱,也沒能成功帶走她和蓮生任何一個人。


    還被察覺到惡意的她斬殺一回。


    所以祂隻能選第三項。


    祂以為謀算外來人的計謀失敗了。


    可實際上,哪裏失敗了。


    蓮生這個傻白甜很明顯想上。


    這時候他們插手,損失完全有機會終止。


    但有個問題。


    明梨想不通,被算計至此,她有什麽理由幫祂這個忙。


    她完全可以護著蓮生在餘下的殘破世界裏活下去,隻要拿到了神魂碎片,這方世界如何、這裏的人如何,對她根本沒有影響。


    走的世界越多,她便越明白。


    她不是非要抵抗三途水不可,她是個體,諸世與她本就無絕對關係,她完全沒必要損傷自己,做這種無用功的事。


    但,蓮生的意誌比她想的堅韌的多。


    大概察覺到她不想讓他死,這完蛋玩意兒開始作死。


    修士辟穀,實際上是從天地間吸納能量,所以不再依托於五穀。而蓮生,非常有骨氣的斷了自己與天地間的聯係,開始另類絕食。


    骨頭相當的硬。


    明梨:……


    神石花了好多天,還是沒搞明白發生了啥,不過它的殿下確實快餓死了,甚至佛珠都快捏不住了。


    就有點離譜。


    它也能察覺到,小主人逐漸飆升的怒氣值,雖然沒半點擺在臉上,但已經非常恐怖了。


    甚至它都快以為小主人要把人丟出去,讓他愛死死了。


    結果第五天,蓮生蒼白著麵孔繼續打坐念經時,它家小主人沒忍住。


    擼起袖子把人揍了,還硬塞了半個饅頭。


    然後蓮生給吐了出來。


    他本來就餓的頭昏眼花,又被打了一頓,身上疼得很,奈何身子缺水,沒什麽眼淚,隻能倔脾氣的爬起來有一句沒一句繼續念經。


    一副你不把我放出去讓我死在外邊,我就生生念死在裏麵的架勢。


    然後,他真快把自己餓死的時候,明梨炸了。


    隻是這回好像有點怪。


    一陣不知所謂的聲響過後。


    神石被屏蔽了。


    ……


    蓮生才頭昏眼花的念了半段經文,那照舊在一旁沉默的女子便打開結界走了進來,他想借機閃出去,然而沒有力氣,靈力也匱乏,故而才起身動作兩步,便被那隻手攔住了腰。


    五指修長纖細,卻像鐵鉗似的,甚至扣得他這合體期的身子都發疼。


    然後,他聽到劍君冷笑了聲,“想去死也成,我救了你那幾回,可不能白救。”


    他對上她的眼睛,銀灰色的,裏麵什麽情緒都沒有,但大概有點生氣,眯眼的時候讓他想起幻境裏那個麵無表情的白發真君。


    ——那隻手也是這樣大力。


    他想說什麽,奈何沒有力氣,隻能顫巍巍被放倒。


    然後,放任那人動作,待那聖潔的袈裟帶著僧衣落地,僵直許久,才緩聲吐出一句,“你我……不可到最後。”


    怎麽都行,但不能破了純陽體,否則他的修為會掉,他還要出去救人的。


    因為這種事失敗的話……


    劍君一下被氣笑。


    “有這功夫,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


    有什麽東西出現,貼著他的腿探入。


    佛子被撥得一顫,十指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臂,無措的閉上眼。


    他不敢看。


    即便到如今,他依舊因為自己這份感情感到羞愧。


    再者,劍君……太冷靜了。


    他總有種將心中的神佛拉下神壇的卑劣感,以至於被迫承受的是他,他卻依舊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而劍君,也不如往常般溫柔,倒帶著報複的意味。


    與常態的雙修大不相同。


    難捱的飽漲感與身體的饑餓感堆疊,像是兩枚貼在一起的容器,一邊快要被填得炸開,另一邊卻還在渴求。


    混亂的感官炸得他頭皮發麻。


    “唔——”


    他的手也在被動受壓時顫巍巍觸上微鼓的腹部,微散的眼眸微縮,又在下一場風暴中沉淪。


    他大抵要死了。


    死在這裏的話。


    外麵怎麽辦。


    看到人試圖往外爬的明梨:……


    有點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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